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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水缓缓流动,不但抬不出腿,反而更加吸向中心。两人对望一眼双双跃起,一闪之下,乌鸦飞旋,蝴蝶翩跹。
乌鸦蹭啄黑羽,叫了一声,骨鸟化做阴气,飘入体内。
翠凤蝶落在一枝叶上,翅膀微动,随着乌鸦展翅掠过沼泽。一前一后飞了一柱香时分,乌鸦旋落在小树上,利喙折断一枝,掷在地上。
最末一点树皮没入泥中。
乌鸦口吐人声,道:〃这沼泽实在蔓延很广。〃
黑绿的蝶触须一动,发出的声音清越悠扬:〃便是不让人进去。〃
飞一段便扔一枝枝杆,好容易到了正常的土地。
楼何似黑衣轻旋落地,反手将一条大腿粗的蟒蛇斩成两半。残躯疯狂打滚,鲜血四溅,落到脚前土上。
潇湘依旧挥袖,道:〃且小心!〃
突然血淋淋断口中各窜出一头来!黑红交错,眨眼生出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大蛇,各各盘起,血红信子吐出。
楼何似轻响指尖,阴气骤然聚集,两头白骨蛇鹭从地下钻出。
双方纠缠在一起,又啄又咬。两人抢在前面急走,穿过大片的树林,楼何似突觉脖颈一痒,潇湘喝道:〃小心!〃
长指虚捏,一只蚊子扭曲了翅膀。
那虫子比寻常要大两三倍,黑黄色的腹部,分外骇人。潇湘将它扔至一边,道:〃这东西有毒,被咬会发疯。〃
转声又道:〃恐怕会来一群。。。。。。〃
才落,一阵嗡嗡声在右边,铺天盖地而来。
楼何似一把拉住潇湘,道:〃快走!〃
往前一路飞奔,他不住放出阴气鸟儿,潇湘依旧大袖拂动,无数黑绿色蝴蝶纷纷扇出,迎向巨蚊群中。一只燕子骨骸一口啄了两只蚊子,碾成浆泥。蝴蝶舞动触须,利用身体优势将蚊子压到泥水中闷死,嗡嗡叽叽声不绝。
回头一看,如同一片密密麻麻乌云,遮盖天空。
两人都知道绝不能陷入与它们缠斗,同掐法诀,脚下蓦然加速。急奔一段路,望后一挥袖,阴气岚然竖起,形成一道屏障。楼何似又掏出那药粉掷在上面,屏障颜色略有改变,散发出淡淡艾草药香。
那些虫子一闻味道,便不愿前进,纷纷在原地飞舞。几只巨蚊大胆向前,却触在透明壁上,登时坠落草里。另几只更巨大的从高处绕来,楼何似拈了药末,一弹而出,顿时又跌死泥中。剩下的一团团一片片,嗡嗡嗡的表现烦躁。
毒气
两人不再停留,唤出使魔骨鸟,继续往前。周围树叶愈密,空气也愈湿热,而白日转向夜晚,原本被遮的天光更暗,已看不清周围事物。
掀开一片大叶子,楼何似道:〃可是这边?〃
潇湘依旧皱眉道:〃恐怕迷失了路途。。。。。。〃
楼何似见右边一棵大树,虽然枝叶繁茂,主干尚算较直,看着也较干净,腾身而上,回头道:〃在这歇息一晚罢,深夜赶路,毕竟不妥。〃
鼻端隐隐闻到一阵腐烂臭气,却不知从何而来。这林子的味道虽然一直湿腥,却不曾遇到如此浓的臭味。他皱了眉,又自觉还是矮了些,想看看是否还有更好的落脚处。直起身来,将上方一大枝树叶拨开。一张腐烂的面孔突然垂了下来,晃荡了两下,几乎贴到面上!
他着实一惊,右脚下意识一退,登时踩了个空!腰上一紧,潇湘依旧猛的揽住他,旋身落下地来。
〃何似!〃
楼何似抬袖抹脸,平息心跳道:〃无事,只是一时惊吓。。。。。。〃
两人又重新抬头,他挥手幻出阴气,将腐尸平平托下,放在地上。观察那具尸体。
全身骨肉完整,四肢俱在,而且腐烂的也均匀,不见野兽啃咬痕迹。好似就是睡着了,然后再也没有醒来,就这样由生到死,渐渐腐化一般。
楼何似嗯了一声,道:〃有蹊跷。〃
潇湘依旧想了一想,道:〃你还记得方才么?这人若是被叮至中毒而死,也不会有伤口。〃
楼何似道:〃只是你也说,中毒者便会疯狂,疯狂必然乱奔乱跑,以至击打碰撞身体,若一点伤口没有,显然说不过去。何况疯狂者,又怎么会呆在树上?〃
潇湘依旧沉吟道:〃毒液过多,也有可能猝死。若夜晚正眠,群蚊忽至。。。。。。〃
楼何似抚了抚额头,道:〃还是防范着好。。。。。。〃他一转身,往潇湘怀里一靠,道:〃这棵树臭了,实在不吉,另寻一棵去,我懒的走了。〃
那人笑道:〃遵命。〃手一转,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虽如此说,还是留了个心眼。在栖息的树下生了个火堆,又拿火把在树上熏了又熏。一面赶走蛇虫,一面作照明之用。拿了干面饼出来啃,楼何似有人作垫背,舒爽的紧。
潇湘自从复合后,倒是极宠着他了。他心里思忖,只是婉叹。
拧开水囊盖,回身递过,道:〃你渴了罢?〃
潇湘抱他的臂一紧,低头亲了一口,道:〃是渴了。〃
楼何似没好气的道:〃渴了就喝!〃
潇湘在他脖颈上蹭,道:〃你喂我。〃
当真要喂,楼何似只想把水袋扔他脸上,但要不喂,心里却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安。
两人纠缠一会,好半天才把水喝下去,饼也吃完,终是楼何似妥协。翻了个白眼,道:〃今日晚上,只可小憩,你我轮流守夜,听见没?〃
潇湘笑道:〃何必轮流,我守就好。〃
楼何似笑道:〃谎话!你若不答应,就我先守,你睡。〃
结果自然是很完美,潇湘守前半夜,楼何似化作乌鸦,蜷在他衣中,沉沉睡去。
夜渐深沉。
周围无声无息,只一直有隐隐虫鸣草动,悉嗦出声。
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接近。
衣襟里的乌鸦动了一动,小眼睛张开半只。
潇湘依旧低沉声音响起,道:〃你也感觉到了?〃
他们的原形都是动物,动物的本能反应永远比人快。
乌鸦跃到树上,身形一转,化出了楼何似。透过睫毛的目光锐利,缓缓抬起右手来,伸到潇湘背后,定格在空中。
〃实在是。。。。。。很神秘啊。〃
雪白的指尖上,淡淡的桃红色渗入,烟雾缭绕,映在他瞳孔里。楼何似手指一曲一张,黑气吐出,将桃红色蓦然逼出。但那暧昧的颜色翻卷着,盘桓不去,就像弹一指尖不可能驱散烟雾,扇一扇也不可能驱散一般。
五指再张,一股阴气团然涌出,飞快的弥漫开来,将两人紧紧包围。
楼何似透过玻璃一般的防护壁,看见外面的桃花色飞快的席卷过去了,一眨眼,便越过了两人。
潇湘依旧也往外看,道:〃这是。。。。。。〃
楼何似道:〃所谓瘴谷。。。。。。大概就是瘴气,倒是很漂亮。〃
潇湘依旧将长指按上透明壁,道:〃是否嗅之即死?〃
楼何似淡淡道:〃就算不立刻死,也是让人不知不觉的死。〃
潇湘依旧笑道:〃不知道手伸出去会怎样。。。。。。〃
防护壁透明且流转,它并不是一个固体,而是一层气体。
楼何似啪的打下他的手,笑骂道:〃你非得受罪才高兴是不是?〃
突然啪的一声传来,掉落的声音,击晃草叶,都听的清清楚楚。凝目望去,一只褐色羽毛的鸟儿躺在地上,双腿开始僵直了。
潇湘依旧颔首道:〃看来此瘴只在夜晚方有,幸好不曾连夜赶路。〃
楼何似又靠了回去,眨眼道:〃是啊,既然不赶路,只好睡觉了,听着,该守的夜一样要守!〃
方说到此处,突然远处传来一声低沉。不像人的呼声,也不是鸟雀的叫声,只是沉沉的,混合在瘴气之中,逼近过来。
两人身周的防护壁突然变形!
植物
楼何似噫了一声,五指再张,半透明障壁猛然鼓起,又回复原状。外面的桃花色愈流愈快,急速擦过,竟发出哧哧声。
潇湘依旧眉尖微动,道:〃似乎不是普通瘴气。〃
话声未落,突然嗤的一声,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薄片击破防护壁,射了进来!纤指反腕在潇湘眼前抓下,电光石火,只在一瞬。
楼何似缓缓的,摊开握紧的手掌。
一瓣桃花娇嫩的躺着,衬着旁边一抹嫣红的血。
雪白的掌心中,一抹桃花红飞快的蔓延,转眼到了腕部!
潇湘依旧脸色早变,一把抓住,道:〃你中毒了!〃
楼何似目含沉水,眉心乌光一闪,黑气顺经脉下流,将那妩媚的红逼在小臂。耳边又是哧哧两声,两人恰恰闪过,桃花瓣飘落下来。
〃西南?〃
〃略偏左。〃
阴气蓦然一暴,化做无数青烟!楼何似伏身而下,化作亮翅乌鸦,刷的闯入树林。潇湘依旧衣袖一挥,扫去瘴气,急速跟上。身边淡淡灵气拖后,一层护身。
树叶大幅度摆动,乌鸦以气护身,立于粗枝之上,侧头仔细谛听,眸中转动阴利之光。粉红的薄雾弥漫四周,遮住视线。风渐渐大了,忽而轻利声再响,杂在其中,从左侧飘射而来!
振羽而起,恰好擦过肚腹。又是几声响来,乌鸦射过树梢,晃喙啄个正着,偏头反射了回去!
夺夺闷响,不见动静。
乌鸦展翅落枝,正欲偏头再听,脚下猛然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