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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太后的心里被堵的慌,脑子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发晕,隐忍半天才勉强压制下了脾气,缓和了语气道:“皇上,不是哀家独断专行一定要逆着你的意思给你添堵,而是事关皇嗣,我真的不能看着你这么意气用事的胡来——”
“朕说过了,只要母后你能宽心,即可就收回成命,这就叫人去展家把圣旨取回来。”北宫烈道,语气倒是闲散,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单语乔听到展家顿时就是一头雾水,左右看着两人不明所以。
“慢着!”单太后知道对方这是在往死里逼她,也只能咬牙忍了道:“荒唐,居无戏言,既然是圣旨又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不过皇嗣为大——”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也就唯有一条路而已,单太后凄惶的苦笑了一声,便就拉了单语乔的手,这才又重新看向北宫烈道:“语乔我带在身边也有些日子了,是个懂事的,既然杨维说是你皇后的人选非展家丫头不可,自然是你的身子最重要。既然是要大婚,那便双喜临门,你纳了语乔为妃,有她在你身边好歹有个知冷知热伺候的人,在子嗣上面也多更多一重保障,哀家也才能放心,对得起先帝的在天之灵!”
他们彼此双方都有顾虑,这样的所谓妥协本来就在北宫烈的估算之内,不过此时真要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如鲠在喉,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想到展欢颜脸上总是淡漠平和点尘不惊的笑容——
这样的结果,没有超出预料,那女人想必也只会“大度”的含笑接受,而她的不计较又还恰恰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不在乎吧?她虽然勉强答应到他身边,但是里面关乎感情的成分却是太少太少。餮翕众
这么一想北宫烈的思绪就不免飘远。
单太后的火气未消耐性也差了好些,离开就又变了脸,怒气冲冲道:“你不答应你也算了,全都当是哀家白操心——”
北宫烈回过神来,看她一眼,终究还是不过一声冷笑,甩袖就走,“母后说什么,朕都依你就是!”
话音刚落人也已经大步流星的出了殿门,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外面如玉端着药等了有一会儿了,见到北宫烈出去方才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把药送到单太后面前道:“太后,药熬好了,您趁热——”
“滚出去!”单太后大力一挥,面目狰狞而恐怖。
如玉和单语乔都被泼了一身的药汁,齐齐尖叫,但随后就被她的脸色吓住,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
单太后半坐在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半天脸色也不见缓和。
江海从旁边凑过来,劝道:“太后您可别为了这事儿再动怒了,现在事不宜迟,咱们还有机会!”
只要现在单太后能下决心杀了展欢颜,那么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江海说着,眼底就蹿起一簇幽冷的光芒,单太后的脸色阴沉,缓缓的转过眼睛看向他。
江海微微垂了下眼睛,不叫自己眼中那种太过急切的神色流露出来,只就轻声道:“展家那位大小姐是个有心计的,又对您起了嫌隙,若是叫她坐上一国之母的位子,日后在这宫里她定是要与娘娘作对的。与其等到她一飞冲天来和您为敌,还不如趁着现在——”
单太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你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现在先除掉她?”
“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江海道,虽然极力的掩饰,声音里也不觉的带了几分狠厉。
单太后一声不响的看着他,半晌,突然阴测测的冷笑了一声出来。
江海被她笑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一抖,唯恐是自己的私心被单太后洞察,惶恐的连忙跪了下去。
单太后撑着身子下地,却是没有发作,而是走到一边的桌旁捡起她之前扔在那里的两封八字帖子在手里,唇角泛起死丝冷笑,一遍遍的重复道:“命格贵重?贵气逼人?皇后?天定的皇后人选是么?”
江海等了半天,见她没有冲着自己来,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爬起来凑到单太后身边试探着小心开口道:“太后,大婚的日子没几天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要您一句话,奴才一定办的干净利落,谁也查不出来她的死因!”
“皇帝立后的圣旨才颁下去她就离奇暴毙,这还用查吗?一目了然,所有的矛头都会直指哀家!”单太后不能苟同的冷笑一声。
和北宫烈会妥协同时纳单语乔为妃一样,她同样也是有着顾虑,根本就不能去动展欢颜。
她是不喜欢展欢颜那么个有心计又有胆量的女人,可是相对而言——
这个女人对北宫烈而言算个什么?不过就是他用来搪塞自己的挡箭牌罢了,自己现在如果下狠手除了展欢颜,对北宫烈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却是一定会立刻发难,哪怕拿不住证据也会制造证据,将此事推到自己的身上来。
届时她就是居心叵测不想北宫烈的妖妇,受亲夫所指,处于这样的压力之下还如何筹谋大事?
北宫烈会一意孤行选了那么个明显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女人,保不准就是在等着愤怒杀人好正中他的毒计呢!
江海见到单太后自有主意心里就越发的急躁了起来,道:“那难道就真要这么看着她被册立为后吗?”
“一个女人而已,在哀家的手底下你还怕她能翻出怎么样的大风大浪来?”单太后冷嗤一声,“展家如今声名狼藉,她没有后盾,而进了宫,她能得宠了那才是飞上枝头,如果不能——那下场只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罢了,你担心什么?”
单太后执掌后宫十多年,除了压制不住北宫烈以外,在这后宫之中根本就是只手遮天。
而且北宫烈的性格她太了解了,那人外冷内更冷,根本就和廖氏那女人一样,心里除了权谋算计再没有别的。展欢颜那样的性格,说是颇有几分姿色,但是她那样出身的本身就已经拖了北宫烈的后腿,北宫烈会对她假以颜色才怪。
他现在是为了和自己作对才含恨下了那道圣旨,只怕用不了几日就该后悔了,到时候就算把展欢颜娶进了宫门,那展欢颜也注定了是个被打入冷宫的下场,根本就难成气候。
江海见她信心满满的模样,心里虽然还略有不敢却不敢明着逆她的意思说话,只就附和道:“是奴才瞎操心了,娘娘说的对,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罢了,她在娘娘的手里还能翻出个大天去吗?”
单太后冷着脸没接他的话。
江海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恕奴才多嘴问一句,既然明知道皇上不喜欢,您又为何一定要把语乔小姐也塞过去?这样一来,怕是皇上心里会更不高兴了吧?”
既然后位都已经被别人占了,那么单语乔即使被封妃了——
所占的这个地位也成了鸡肋。
哪怕是有朝一日北宫烈会废了展欢颜,他也一定不会扶单语乔上位,皇后之后还是另外许给别人的。
“经过此次重创,皇上的命还能有多长?”单太后不以为然的阴冷一笑,“总要做好两手准备才行,我送了语乔过去,最好是她的肚子争气,能早一日诞下皇嗣,那么在后面咱们的胜算才能再大一些。”
单太后说着,眼中就闪过一抹幽暗又灼热的冷光。
北宫烈这一次吐血昏厥,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如果他的寿数就在这一两年之内了,将来如果他要鱼死网破不肯将皇位传给北宫驰,那么如果单语乔能生下皇子的话她手上的筹码才能更多一件。
到时候一个奶娃娃能做什么主?她垂帘听政,北宫驰摄政,这天下还不是一样会掌握在他们母子手中?
“娘娘深谋远虑,令奴才折服!”江海却是不曾想到这一重,闻言便是唏嘘不已,赞过之后还是略有忧虑道:“可就算语乔小姐能一举得男,那孩子也终究是皇上的骨肉,届时——”
单太后和北宫烈之间是宿怨,彼此都对对方恨之入骨,哪怕是扶植一个傀儡,可那孩子身上流着北宫烈的血,只怕单太后也是容不下的。
江海话音未落,果然就见单太后神色阴冷的弯唇笑了一下,在病中略显苍白的唇色在灯火下诡异的厉害,看的江海心里一抖——
果然,单太后这也是打了个幌子,到时候她只手遮天,一个襁褓里婴孩儿就是杀了再换掉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这个女人的狠辣程度,的确是叫人叹为观止。
在看着她时,江海心里的那点歪心思就都赶紧收了,再不敢搬出来卖弄。
单太后兀自想着,又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