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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她不止是旧王朝的皇后,还是魏王的王姬。
高津予看到她脸上的苍白,知道她已然是明白了自己的境地。
秦方好颓然道,“那有如何是好?”忽然抬头,“国有为难,本宫可令陛下封节度使为安国大将军。”
这样的话,高津予就是打着朝廷的名号,反而魏王是趁着国难吞并势力的小人。
对高津予而言,就是名正言顺。
高津予道,“中宫可知我是异族,你这样为我正名可是引狼入室?”
“狼?”秦方好冷笑,“狼已在国,昏君、奸佞、宠妃,诸侯各自坐大而不顾国家危难,那一条暴政不危于虎狼?”
“你们汉人不总这么想,哪怕天下再换了个皇帝做,也总好过给外族人做。”高津予毫不避讳地逼问,“你不怕千载后,被人辱骂为‘卖国’?”
“卖国?”
秦方好仰天大笑,手按在胸口,“昏君奸佞不为卖国之人,而本宫,竭力奔走而无力回天者,却要被称作是卖国之人?我早为这个皇朝挣扎过最后一份力,也已经守了作为中宫最后的气节。
而如今帝王都已经不是帝王了,我又如何还是皇后呢?中宫在君王落难假手他人时,就已经不是中宫了,如今我只为自己活。”
高津予沉静的面容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女子,须臾才拍手称善,“娘娘果然是不世之杰女,男子都不定赶得上,在盛世当为一贤后,真可惜了。”
又有些嘲意的笑,“这乱世,你父亲在南边预备称帝,而你这个当女儿的却在和外人提议正名,给我名义、借口打到南方去。”
秦方好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津予道,“娘娘这般果断之人,何不自己猜度一番?”
称帝,又是早把江南统一了,难道……
“你们!你们早是联合起来要灭周室了!”秦方好想到了这么个可怕的阴谋,“我父魏王竟然和外族勾结,预备隔江而治!什么流民造反,原来都是阴谋。”
高津予没有否认,“娘娘果然猜中了。”
岳父竟然合着外族来灭中原,只为隔江南北朝而治。
她前面顶着压力差点没被玩死,结果魏王这坑爹货竟然联合外族出卖了周朝。
高津予道,“所以我不会要求废帝给我正名的,我西辽子民又何需汉人皇上承认了,此皇位为我等自得来,天命所归。”
“说得这样正气凛然的,”秦方好道,“其实只是你和魏王的约定吧。”
高津予眼风一凛,“没错。”
魏王造反就是臣子不义杀死君主来夺得政权,不免就要人心所背。
而这个罪名最好让其他人背了,比如说异族人,那么上台了的魏王,好歹是汉人,只要宣称要为旧天子讨回公道,恢复河山之类的套话,魏王就又是正义派了。
秦方好问道,“你为什么要担这个罪名,就算是异族,你也是原先已经顺从了周室,做了周室的官员。”
高津予但笑不语。
秦方好明白过来,北军还是实力不够。
魏王在南方,兵力大多是步兵,渡江到了北方就要和北军在平原开战。而北军是拥有强大的骑兵的,平原作战,步兵稳败骑兵。
然而高津予也过不了江东。
不说长江天险,士兵又要水土不服,作为少数民族要统治中原土地的,他们要走得路太长了。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
西辽族的人不多,要慢慢消化北方这块的势力,否则极容易前方和南方君打苦仗,后方土地上的汉人又开始造反。
暂时的南北朝格局是对两方最好的结局。
双肩颤动着,秦方好近乎是不敢相信,“你们一个个都在卖国,君主掏空了帝国的根本,臣子拿着帝国的遗产去引狼入室,哈哈。”
我又算什么呢?
秦方好只知道,她想活下去。
对于这样一个可敬的女子,高津予也有些叹息,“过些天,我当要称帝。”
“称帝?”
“定都洛阳,长安……”想想要在住在前朝这么个昏君的宫殿里,睡他睡过的龙床,不由有些膈应人了,“长安要迁民。”
“这样啊。”秦方好道,“那么我这儿也是要走了吧?”
“我会降旧帝为公侯,除仪礼称号外,娘娘的供奉如初。”
“多谢。”
她又何不谢的?男人们一个个背叛了国家,而她这个小女子已经承受了太多了。
如今她不被虐待,还能好好过下半辈子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最多往后她作为前朝的这么个符号,少不了要自我检讨,少不了要给当政者做政治宣传,也少不了要自贴大字报——但活着,就是活着,她曾经所为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臣民,那么她也没什么羞愧的。
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如今我总算有点明白昔日亡国之君的宫眷说得‘宁无一个是男儿’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
高津予不知如何回答。
秦方好也有些讪讪的,她和个外族人说这个做什么。
“抱歉。”
“无碍,我让人送娘娘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躺枪词汇:南北朝 花蕊夫人(宁无一个是男儿)
☆、躺枪的黄铜手炉
桓帝保元五年十二月,顶着漫天飞雪,卢龙节度使俘虏周室皇帝、宫妃,向洛阳迁去,自称为扶风将军。
不日又自封齐王。
而大江冰封的另一面,魏王秦石昌则在声讨卢龙西辽族人多月后,在次年正月,在建康称帝,开创了南朝魏。
如王莽改制一番,魏帝废弃了数个前朝称号,改宰相为丞相,改帝姬、王姬为公主、郡主,改王后为王妃。
大雪纷飞之月,北朝的迁都队伍在官道上划出长长的蛇形。
卫之明很头疼,作为高津予的近侍,他充当了禁军首领和心腹,又兼要对迁都队伍的秩序负责。
没有起行就有人来汇报,“卫大人,您给支个招儿,王上这是怎么了?废帝为囚徒,则其后又该如何?”其时,高津予已为齐王。
卫之明道,“按照吩咐了办就好,不是说以中宫礼吗?”
礼部很为难的说,“是只是中宫供养,还是保留中宫仪仗的……”
还没说完就被卫之明打断,“这不是你能说的。”
礼部道,“下官又如何不知,只是……”压低了声,“须知即便是一妇人,中宫为帝君正位,而齐王如今为王。”
他们是少数民族夺得了中原局势,和南方的魏朝不同,他们须得杀了前朝皇帝的威风,这样才能使得原来的遗民安定下来。
高津予的确不会杀桓帝,人死了便是死了,活着却是块政治招牌。死了这个人,他又如何再找一块招牌去屈辱。
礼部的意思很简单,废帝没个车驾,大冬天的和奸妃两个人用桎梏挟制在囚车上,这可以不用管。
优容废帝皇后也不算要紧,中宫除了是皇后外,她还是现在南面魏帝的女儿。就两方秘密地合作伙伴关系来讲,也乐得人情。
况且秦后算得上是个好名声的皇后了,群众并不是完全的无知,秦后在最后为周室做的挣扎看在所有人的眼中。相比之下,昏君却并没有任何人同情。
甚至秦后的车驾经过的时候,有感激的民众下跪大呼千岁;而昏君囚车行经的时候,沿途被逼得民不聊生的贫民谩骂、恨不得生吞的。奸妃更是被人当做了万恶之源。
民众被逼得连饭都吃不上,扔臭鸡蛋太奢侈,昏君到底还是个君,奸妃没少挨石子儿的。
一路上没多久囚车上的两人就被沿路激动的群众扔得满头是血。
西辽人灭周室的过程竟然比想象中的更顺畅,老百姓没有一个同情废帝的,实在是意外之喜了。
毕竟,老百姓管的不是皇座上坐的是谁,有饭吃就是天理。
但礼部毕竟是懂礼数的。
西辽人是少数民族不错,汉化却已经百多年,文字、礼仪、语言,甚至连本民族的姓氏都汉化了,实在是对中原文化了解不浅。
礼部想的是,废帝的皇后用的是中宫仪仗,而齐王,尚且还是王,难道路途上摆仪仗的时候,还要被前朝皇后压过吗?
就算这个女人民望颇高,但现在正在改朝换代的这个关头,最敏感不过的时候了,这样做妥当吗?
显然是不妥当的。
卫之明头疼了,奉以中宫仪的话还是高津予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