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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敬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这个方嫣然竟然就是之前被小世子纵马重伤的女子。
不知道方嫣然有没有认出世子?会不会恨他?会不会寻机对他不利?
小世子当日带她回来时,并没有对齐文敬多说什么,现在齐文敬知道了前因后果,越想越不妥当,索性站起身,向后面厨房走去。
“真是太巧了。”齐文敬边走边喃喃道,“入云,那方嫣然是芙蓉镇土生土长的人吗?有没有其他背景?”
“那倒没有,这一点奴婢倒是可以保证,那方嫣然十岁时死了爹,从此后就顽劣不堪,不受管教,她的小妹妹早慧得很,她就被家里半放弃了。后来惊了小世子的马,她家人以为她必死无疑,直接扔出来,连音乐郎中都没请一个。”
齐文敬摇摇头:“亲生母亲,怎么还不如无亲无故的赵家?”
“这世上,真正能伤到人的,多是亲人。”入云轻声答道。她从小就被娘卖给了牙公,只为了替二妹妹攒嫁妆,若不是命好进了王府,现在说不定坟上的草都有人高了。这方面她倒与方嫣然有共鸣。
“仔细看着点那个方嫣然,世子虽然已经受了成年礼,但经的事儿不多,心思转的也没那么快,若方嫣然真有什么不对……。”
入云接了一句:“我倒觉得她身家清白得紧,这次被世子带回来也纯是偶然。”
“话是这样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入云应了。
“还有……平时也劝着点儿世子。如果那方嫣然真的清白,世子总这样对她,传出去,也不好听。”齐文敬又道。
方嫣然是齐卓以下人身份带回来的,平时让她最低等的粗使活,但别的奴仆不论男女都有月银可领,她却根本没有,甚至连一日三餐也兼顾不得。不管怎么说,这样对她委实有些过份。
齐文敬虽然让入云劝着点儿世子,但一到厨房,她就发现,劝世子的事儿着落到自己头上了。
张厨娘和方嫣然都已经被绑了起来,齐卓大剌剌坐在座上,斜着眼睛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人。
张厨娘身子抖得像筛糠。
方嫣然却还是平时的样子,脸上无惊无惧,目光平和。
“世子,这是怎么回事?”齐文敬惊讶地问道。
“偷东西。”齐卓道。
齐文敬一怔,没明白怎么回事。
张厨娘泣道:“世子,齐管家,我真的没偷东西。那几块糕饼真不是我偷的。”
厨房里给主子们做点心,做好后常会剩下一块半块的,剩下的也就是下人们分了,这是常事儿,哪知道齐卓今天抓住这点不放。
齐文敬扫了一眼,明白了原委。
方嫣然被绳子捆得生疼,在坚硬的青石地上跪了半天,膝盖也痛得如针扎一般。她知道这小世子又在设套给自己钻。
何必呢?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可是,这出闹剧,还是早早结束吧,她没吃早饭,旧伤又没完全好,现在只觉得眼前发黑,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张厨娘是好人,她不过是因着同情才给了自己几块糕饼,何罪之有?
“这事与张厨娘无关,糕饼是我拿的。”方嫣然抬起头道。
张厨娘愣住了。
齐卓也怔了一下,待触到方嫣然的目光才回过神。
方嫣然的目光一派清明,似乎洞穿了他所有的心思,那眼睛分明是在说:“看,你不就想折磨我吗?”
齐卓脸微微红了一下,既而心里升起被看穿的恼羞成怒。
他跳起来喝道:“方嫣然,你以为我不会治你的罪吗?”
他本就是想栽赃到方嫣然头上,现在她认罪,他心下不但一点都没舒服,反而更加恼火了。
方嫣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落在齐卓眼中,就变成了一种讽刺,他火气更盛,挥手道:“把她给我拖出去,打十鞭!”
方嫣然吐了一口气。
只是打十鞭而已,皮肉伤,应该比棍子轻得多。
若真是棍子,几十棍下去,据说可是会要人的命。
齐文敬觉得不妥,出语劝阻道:“世子。”
齐卓转身瞪她:“你想和我做对不成?”
他今天好大的火气。
应该说,每次见到方嫣然,他都是好大的火气。
齐文敬闭上了嘴。
方嫣然很快被人拖到了外面院中,有人拿来了一条藤鞭,正要施刑时,齐卓开口道:“慢着。”
齐文敬松了口气。
小世子改变主意了吧?
但齐卓的下一句话让她变了脸色。
“怎么是藤鞭?不是有荆棘鞭吗?拿荆棘鞭。”
普通的藤鞭打人,十鞭足以让人皮开肉绽,卧床不起;荆棘鞭则有过之而不及,鞭上全是倒刺,每挨一下,皮肉都会被扯下来一小块,这种鞭子挨上十鞭的话……
方嫣然没见过这鞭那鞭,也不知道其中的区别,她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天。
今天的天气真好。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阳光这么温暖,连风都清爽得很……
这十鞭挨完了,她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她真的好累,这身上的绳子也捆得好疼。
她似乎……有点撑不住了。
齐卓说拿荆棘鞭,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方嫣然,让她讨饶,因此边说边斜眼看她。哪知道一看过去,她仍是不在意的表情,齐卓这下彻底恼了。
荆棘鞭很快就取来了,上面的倒刺看着让人心生寒意。
方嫣然头晕得厉害,已经闭上了眼睛,并没看到这鞭子长什么样儿。
她脑中嗡嗡作响,一阵阵天旋地转,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行刑完毕。
正想着,忽地后背一痛,痛入骨髓,似乎连皮肉都翻了过来,她不由“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猛地睁开眼。
但是行刑人站在她身后,她哪里看得到?入目是齐卓俊秀的脸,看着她的目光极其复杂。
紧接着,她的后背再挨一下,她这才意识到,有人在用鞭子打她。
鞭刑。
方嫣然垂下头,咬着牙,虽然只是两鞭,她额头的冷汗却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脸色也开始发白。
眩晕感觉却退了一些。
果然,疼痛是治眩晕的良药。
方嫣然心中苦笑,背上已然又挨了第三鞭。
齐文敬看着齐卓的脸色,见他似乎也有不忍之意,便忍不住开口道:“世子,不过几块糕点,便要挨十下荆棘鞭,这未免也……。”
况且,那糕点并不是方嫣然偷的,厨房里私下分糕点的事本属正常。只是这话却不该经由她的口在众人面前说出。
齐卓挥了下手,后面执鞭的奴才停下手。
齐卓一步步走过去,停在方嫣然面前。
方嫣然低垂着头,只有三鞭,她后背却已经火辣辣的一片,这三鞭过后,一切归于静止,接着,一双薄底鹿皮靴的尖角出现在她的眼中。
方嫣然努力闭了下眼睛,挤掉滑进眼中的汗水,眼中一阵咸涩不适。
“我倒忘了,你今儿早早起来做事,还没吃东西吧?”齐卓的声音传进耳中。
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不记得。
方嫣然抬起头,看向齐卓。
那双眼平和依旧,没有乞怜,没有讨饶,什么也没有。
齐卓原本已打算免掉那剩下的七鞭,一看到她的目光,胸中没来由的气闷,要说的话便转了口:“看在你干活还算勤勉的份上,剩下的七鞭暂且记在帐上,下次再补。”
看我堂堂世子,多么宽宏大量,快感激我吧,快祈求我吧,快对我痛哭流涕吧。
齐卓紧盯着方嫣然的脸。
接着,他看到方嫣然苍白布满冷汗的脸上出现一个奇特的笑,她回答道:“多谢世子,只是,这七鞭一次打齐了吧,欠债的滋味,不好受。”话音弱得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齐卓的脸先是红,接着白,再下来变得铁青。
他好心为这个JIAN女人着想,只让她挨了三鞭,结果她说什么?她说要把剩下的七鞭一起受了。
她以为他不敢吗?
她以为他不会吗?
她以为他心疼吗?
齐卓心中的怒气越涨越高,狠狠挥了下手:“给我狠狠地打!把十鞭打全了!”
方嫣然重新垂下头,闭上眼睛,承受着背后刻骨的痛。
她如何不知道乞怜更好一些?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尊,有底线,她也一样。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开这个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