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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在那里?”犊车里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声线慵懒低沉,听着最是能够挑拨人的心绪。
外头站着的家仆,正兜着满头的汗珠子,这会他站在那里,也不敢擦拭一下头上的汗珠。
“回郎君,是的。”
顿时那双原本还因为炎热眯起来的桃花眼眸顿时就有神采了。春日的时候,桓四和谢安两个人就在林子里给打了一顿,他一只眼睛被打成乌,他自小就在邻里小儿里称霸,竟然被个看起来弱鸡一样的世家子给打了,顿时怒不可遏,桓四就把谢安的脸给揍了。
回头家中兄长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又闯祸了,二话不说直接将人给关在家里几月不准出门,杀掉这个叫人头疼的猴性。等到他被解禁放出来,已经是好久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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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之上江风习习,浓郁的水汽让人心情舒畅,偶尔登舟远眺,还能望见远处有些渔船正在撒网捕鱼。
谢安长身玉立,江风灌入他宽大的袍袖中,衣袂翩飞,发髻下的玉带吹拂而起,有在船上的渔家女远远望见,不约而同的唱起了情歌。
情歌在江面如同涟漪一圈圈的荡开来。
有家仆听见,面面相觑,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郎君果然还是很得年轻女子的喜欢啊。
第70章 长大
翻腾的暑热时而有时而无,秋老虎发威起来;实在是让人难熬的很;不过王翁爱还是顶着阳光;和几家的女郎相聚谈天,吃吃点心什么的过的不错。
只是这几日总是能收到不知道名字的人送来的花草之类;那人也是派来仆妇来送的,言谈间只是说主人;也不知道男女,不过送过来的总不好当面退回去;只是让侍女采摘下几株野草当做回礼该给送回去了。
桓四在犊车内听到王翁爱拿了几株野草作为回礼之后;顿时就笑弯了腰,手里的塵尾也丢到一边去了。
外头守着的家仆听着车廉里的笑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傻站在那里,半饷也不知道说一句话。
桓四笑够了,揉着肚子看了看手里的那株野草,嗯叶条幽绿,而且……他把草梗往嘴里一塞,咀嚼起来。丝丝的清甜弥漫在齿间。
还有些像幼时自己采摘的那种甜草根呢。
“不错。”桓四赞叹一句。
外头的家仆听了这么一句,颇为摸不着头脑,这么一株草,既然也能得了郎君的青眼?
“好了,回去吧。”他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跑出去找她,被兄长们关家里几个月里,他也被灌输了一些礼制,虽然到现在他还是对那些礼法人嗤之以鼻,不过关于女郎们的名声,他到底还是有所忌讳,毕竟好好一个女郎,他不能够随心所欲的坏了人家的清誉。
那株野草梗他拿在手中细细把玩,他美滋滋的将这根野草放在靠近胸膛的衣襟里,走到一处道路上,路两边都是田埂和稻田。
现在从北方来了不少流民,愿意种地的都给世家开荒种地去了,不仅是男子,甚至女子也加入进来。桓四这几个月被兄长们关的心里发野,出来一趟,浑身上下的都在叫嚣着出去跑一跑,他将车壁上的竹帘掀开,去看车外。
车外自然是没有多少好看的,不过是碧绿的山,两边有开垦好的田,还有人在看着。十多个妇人结成几群,手里挎着竹篮,想来应该是给田里劳动的丈夫送食的。
这平常的田园风景在被关了几月的桓四看来,也是十分美好的。于是那张脸也在车窗中探出去稍许。
路旁那些妇人中有好几个正值妙龄的少女,见着一个美貌郎君从犊车中探出头来,顿时好奇的看过去,望到那双桃花眼眸,少女们面带羞涩笑容,停下脚步来,目送他,还有胆大的,从竹篮里掏出一个熟透了桃子就朝着那个郎君给砸过去。
桃子是从后面直砸过来的,不过桓四和人打架这么多年,家中长兄还是个能够一刀捅了三个的狠角色,他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桓四脑后生眼一样的伸手接住,完了捏了捏桃子,发现挺软,应该熟的不错,直接一口咬下去了。
外头的家仆原本要出声呵斥的,谁知道自家郎君若无其事的将那个乡女丢过来的桃子给吃了,这下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了。
“去给那个女子一些钱物。”桓四开口了,“这桃子是她送给父兄的吧?父兄食不饱腹,种田会比较辛苦的。”
家仆连忙去了,塞了那乡女几个五朱。
乡女原本只是见到美男子心喜,随手丢出去的,谁知道那郎君还遣人来送五朱算是买那桃子的资费。
那乡女连连摆手,“一个野桃罢了,家门口到处都是呢,不敢收郎君的财物。”
家仆翻了个大白眼,他跑过来容易么,不收就这么回去,郎君还认为他办事不利,他没好气的说道,“郎君给你,你拿着便是。”说着将五朱丢在乡女的竹篮里,转身便跑了。
回到家中,他正看着小弟桓冲抱着几卷的书卷就急急的望内室走,那几卷书卷还夹着两三卷的竹简。
竹简这东西很难得,属于各家秘存不外传的珍品,桓四望见,走过去从弟弟怀里拿过几卷竹简抱着,“走吧,买德郎。”
桓冲因为小时候曾经被家里拿出去做抵押换羊,性格比较沉默,望见四兄前来帮忙,他头垂下来,一直到内室,他才开口道,“四兄,以后别让几位兄长生气了。”
桓四挨揍的时候,其他的亲兄弟也在一旁围观。四兄挨打的模样,桓冲自然是见到了桓秘挨打的模样。
“怎了?”桓四面带笑意问道。
“我听说兄长们说,要给你娶个新妇,让你别闹了。”桓冲说道。
男子并不是冠礼了就真正成人了,还得娶妇才行。家里正在琢磨着给这个和野马一样的子弟给套上绳索,别再老是闯祸。
“甚!”桓四一听就炸了,他还真的不喜欢家里没事就给他塞妇人来着,而且还是要和他过一辈子,必须好好相待的正妻。他听了这话,将手里的竹简放案上一搁,就立刻冲出们找前头那几个兄长去了。
连桓冲都拦不住他。
这下子家里又安宁不下来了。
谢安回到建康已经有一段时间,家中也没有多少事情,一切不过是如常,最多是从兄谢尚那里,一个叫阿妃的小妾产下个女婴,没过几日就夭折了。
这种小事是不必让他伤身的,甚至一个夭折的庶女在谢尚家里都没掀起什么风波来,不过是拿陶罐塞进去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埋掉完事。
王氏听说谢安回来,将儿子叫过来看了看,见着谢安比以前清瘦了些,有些心疼的问道,“阿大在会稽饮食可还顺心?”
谢家在会稽也有庄园,不过到底是比不上建康这边的繁华,用的人自然也不必建康家中的调*教妥当。
“回母亲,儿在会稽一切都好。”
“那你怎么还瘦了?”王氏不信这话。
“苦夏。”谢安笑道,会稽夏日的确要比在建康时候好过一些,不过到底在夏日,炎热起来食欲消退,哪里有不瘦下去的道理呢。
“那阿大可要养回来。”王氏说道。她心里决定待会要吩咐庖厨给三儿子加餐。
因为这一路的舟车劳顿,想来十分疲劳,王氏也不多留儿子,让他下去沐浴休息去了。
过了一会一名仆妇上来,匍匐于地行礼,王氏让她起身之后,膝行过来在王氏耳畔轻声说了几句。
“哦?阿大是成人了么?”王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点点头。
“听那些服侍的家仆说,是出精了。”仆妇笑得有几许讨好,眼角里也暗含着一丝暧昧。
“那是因为安排人来教导了。”王氏笑道,“此事,你要亲自去做,记住挑选出来的女子不能有半点狐媚的地方,更不能有胆子勾*引郎君沉迷此事。”
要是按照那些世家男子的想法,教导人事这种事情,派遣来的女子美貌些也无妨,不过当家主母来看这事,又有其他的考量,毕竟以后孩子们也要迎娶正妻的,在迎娶正妻之前,家中就有个在族谱上入了名的庶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如期有这么多麻烦事,还不如找个面目平庸的过去教导人事,反正男子见着女子面目平平也起不了多少昳丽心思,就也不用操心日后的庶子问题了。
“记住,准备好汤药,不能出了差错。”王氏吩咐道。那汤药是给女子服用的,是寒宫之类的药汤,喝了之后宫寒自然是不能受孕了。
“唯唯。”仆妇受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