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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在坐枰上干脆胡坐起来,早早将双腿从臀下解放出来,不必拘束于小节嘛。他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正坐,到了这会已经有些撑不住,需要站起来舒缓一下了。
丝竹声已经在流水旁听得够多,再听只觉得双耳疼痛了。凤台上风景优美,也不仅仅是这一处能够呆人的。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干脆另走一条青石小道和众人分离开来。他向来有这样的习惯,哪怕是一个地方,他也喜欢自己去走另外的地方好好摸索一番,寻找与别人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青石小道是沿着那条小溪一路往上面去的,小道通入幽静处,水声潺潺,人声却少了。草木葱茏处偶尔有只鸟雀站在细枝上唧唧喳喳的跳来跃去,闹腾的欢快。
见着那几只鸟雀,少年的面上露出笑容来。他深吸一口气,山林间包含水汽,让人觉得从心里觉得欢愉。
他记得这山上有一处山泉,水质极其甘冽,也有世家酿酒时,让人专门上山提水下来。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他走过去。一路上委实不太好走,不过谢安也是做了准备,袖子里备着一把匕首,手里提着根木棍,道路有荆木灌林就用匕首划开,要是有蛇躲开或者是一棍下去敲晕。谢安在山上见着蛇,能放过则放过,不过要是遇上毒蛇,一般是一棍子下去把蛇头或者七寸打的稀烂。
世家重文轻武,也有子弟被养的见着马还以为是什么猛兽给撅过去的。但是谢安很明显不是那一类。
手中木棍敲打着灌木,好让里头藏着的蛇虫给跑掉。
走到泉水处,望见一个着曲裾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一堆石头正在打水漂。
那女孩子年纪半大,梳着双鬟,双鬟上还垂着珊瑚珠子,珠子鲜红,女孩子脸颊白皙,这珠子便更衬托出她的肤色来。
她似乎没注意到身后来个人,手里拿起一颗石头,对准了水面嗖的一下将石头丢出去,水面上飞溅起小小的水花。
王翁爱无意一回头,见着一个少年手里提着棍子站在那里。
他眨了眨眼看着她。
王翁爱手里还托着几块石子呢。两人两两对望好一会,王翁爱站起来,满面笑容活像看到了自己的小侄子一样。
“你也来了?”不自觉的就用上这种相熟的口气。说出口她就感觉到有些糟糕,她应该矜持一些?
不过她好像和这位也挺熟的?
“是啊。”谢安倒也没有多少扭捏,见她如此,只是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也笑道。
她逍遥自在,倒是他打扰了。
“方才女郎在玩什么?”谢安走过来,离着她有两臂的地方笑问道。王翁爱望见他面上木有半点讥讽,话语里也没有多少看不起的意思,反而双眼里透出一股好奇劲儿望着那堆被她抛下的石头。
这世道追求风雅,连玩的东西都透着一股风雅,当然斗鸡斗鸭的要排除在外,例如藏钩双陆意钱什么的,田猎的都不多。
谢安还没打过水漂过,他弯下腰拿起一块小石头,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学着方才王翁爱的样子,向水面上一扔。
石头径自冲向水面上,然后咕咚一声沉入水底了。
出师不利啊少年!
王翁爱抿着嘴笑,她穿越前小时候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和村里的小孩子们一起玩闹的时候给练出来的。乡下地方广,小河哗啦啦正好打水漂。
谢安弯下腰又捡起一块石头,王翁爱教他,“这样,别用太大力了,丢的时候找好方向,不要直冲冲的丢水里啦。”
小姑娘双眼晶亮,说话都欢快了不止一份。瞧着就是相当的鲜活,和平日里那些矜持的世家女郎又不太一样。
他见过她矜持的模样,这会偏偏活泼的不得了。
“这样吗?”他抬起手来。
“低点,低点。”王翁爱瞧瞧道,这样倒是有了以前指导她那个弟弟的味道。
随着她的话,手臂的确放低了些,王翁爱干脆上去亲自按着他的手臂,将他手腕再按下去些。
春衫轻薄,指尖隔着衣料按在肌肤上。指尖并没有多少温度,但是来自异性的触碰还是让他转过眸去。
身边的这个小少女眼神晶亮纯净,里头没有半点杂质。清澈的让人有些想要抚上去,她面上唇角都是笑,看着他都不由自主的也扬起唇角。
“来,丢吧。”王翁爱半点都觉得不对,对着个十三岁男孩,她还有个十三岁的弟弟呢!能有什么心思?
十三岁男孩看着和孩子也没多大的区别。
“哗啦”一声水花溅起来。
王翁爱看着也没拍手,“不错不错。”
这态度俨然将他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了。
谢安家中没有女孩,大伯谢鲲家的女儿早就出嫁了,自然也没有姊姊,不过他是做兄长的,虽然不是这样的对待弟弟们,总归有些相像。
她该不是将自己当做阿弟了吧?谢安这么一想,顿时心里都有些不好了。脑海里浮现出石奴追在后面闹着要一同出去的模样。
突然心情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了。
王翁爱半点没察觉到谢安情绪的不对,依然在指导他的手腕要怎样转,才能把石头在水面上打出更多的圈来。
她笑得娇憨,却没发现谢安欲言又止的神情。
**
从凤台山回去,王翁爱一脸满足,其实在仕女里头倒还不如和谢安说怎么打水漂畅快。回到家里之后,估摸着自己可以再让人做些点心让弟弟王企之送给谢安家。谢安家里也是北方迁居过来的士族,生活饮食和她家差不多,不用担心谢安吃了乳制品会上吐下泻。她没听过谢石吃了自家弟弟送的点心不舒服的事,那么谢安也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回来之后,王翁爱到夏氏房里,陪着逗了一会王隆爱,她将这次在凤台山上庾茗和那个寒门女郎的事情简单的和夏氏说了。
“这庾家女郎不可深交。明白?”夏氏听说后,说道。
“儿明白。”王翁爱答道,瞧那位庾茗的做派,她是脑子昏了才凑上去,两家本来就交恶,也不过是面上互相笑笑。至于和她从兄王羲之一样和庾家的当家人交好……她看看那位女郎的样子就不想。
她还怕被人卖了呢。
*
陶侃在建康的府邸里闹开了话,陶家七娘从凤台山回来之后,便在屋中大哭了一场,将屋内的物品给砸了差不多。陶侃在任上清廉,可是流民帅哪个没有做过杀人越货的事情,不然怎么养得起家中数十滕妾和十七个儿子还有女儿们呢。
外头的奴婢听见屋内打砸的声音乒乒乓乓不停,吓得跪在外面都不敢出气。
过了好一会,里头的声音才停了。奴婢们垂着头进去收拾,扫除不少青瓷器物,甚至流金的香炉都被一脚踹翻在地,里头的火将席子烧出一块黑出来。
摔破的器物被扫出去,烧坏的席子撤掉换上新的,重新点上香料。地面仔仔细细的擦过都能照出人影了。
“女郎,女郎呀。”寝室内,乳娘抱着陶七娘拍了又拍,劝了又劝。
怀里女孩哭的声音都嘶哑了,乳娘不知道要如何再劝,世家和寒门,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自家女郎赶着去世家女郎的聚会,这可不是被羞辱回来了吗?
年轻女孩家面皮薄,这么被羞辱,心里还不知道如何难受呢。
乳娘想着劝着女郎以后莫要再和那些世家女郎混在一处,世家再好,那也不是她们的圈子,何必呢?瞧瞧当初在荆州的时候,哪个敢给自家女郎脸看?这才来建康多久,就出了这种事。
“以后女郎莫再去那些地方了。”乳娘劝道。
“不!”陶七娘满脸泪痕的从乳母怀中抬起头,“庾茗个小贱妇,若是不想与我相交,一开始说明不就行了?何必收了我的厚礼,还装作一副好心带我去凤台山,结果就是叫我出丑。当我伶人耍百戏呢!”
“女郎……”
“我要那个庾茗好看!”陶七娘狠狠道,“她剥了我的面,我便要她不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尚是有着古代那一套价值观的人~~咳咳咳~~~
第30章 寒门
樱花的花期只有七日,七日过后便会凋零化作春泥。因此要赏花的都等抓紧了;同样抓紧的还有王彬家的那些仆妇;拿着几个竹筐放在荆桃树下收集花瓣;落在地上的是不能要了;郎君和女郎们哪里会用落在泥地上的东西。
收集好花瓣送到庖厨下去,南北方的饮食生活习惯差异很大;例如北方人爱用肉奶;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