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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会这样了。”
此时殿内只有她们两人,十分安静。杜沅沅语声虽低,梅萱也听得分明,忽然道:“娘娘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有些话,一直想告诉娘娘。”杜沅沅看梅萱的神色十分认真,便点了点头。梅萱道:“外人看皇上常来怀玉宫,只道是宠上了淳婉仪,其实,只有这宫里的奴婢们清楚,除了留宿偏殿的那一次,皇上从来都没有对淳婉仪小主假以辞色。”“是么?”杜沅沅苦笑,心道,若是情真意切,就连那一次也不会有的。梅萱的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奴婢心里一直奇怪,那夜北风正紧,皇上突然就来了,似乎还喝了些酒,奴婢上前去扶,只听皇上嘴里咕哝着什么梅花开了。这时,淳婉仪小主进来了,让奴婢下去准备醒酒汤。等奴婢端着醒酒汤进来,才发现皇上和淳婉仪小主都已不在殿内了。后来,奴婢才知道,皇上那夜宿在了淳婉仪那儿。“
杜沅沅腾地站起身来,只觉得心里火热,头脑却在一刹那间清明了起来。她一直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没想到竟真的别有乾坤。林锦儿明显是钻了个空子,使了个李代桃僵之计。这样一来,倒也情有可原。但是,杜沅沅的心又凉了下来,英帝酒量甚好,怎么可能轻易上当,而且,事后还留下了她的子嗣。按照宫规,皇帝临幸后,可根据好恶,有选择地令内务府赐下芜子汤,以避免不甚中意的宫妃怀上子嗣。但英帝显然是没有做到这一点,要不然林锦儿如今也不会既升了份位,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名利两得。
杜沅沅又缓缓坐回椅中,脑中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呼之欲出,却又快得让人抓不住。三个月前,英帝临幸林锦儿,紧跟着玉蔻横死,三个月后,林锦儿有孕,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怀玉宫里曾经发生了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ˇ遗诏ˇ
英帝乘着步辇回了承宸宫。一进宫门,便令陆六福到各宫传下口谕,后宫嫔妃可各行其事,不必到承宸宫请安。同时,严令御前太监把守门户,任何人不得打扰。
吩咐完这一切,英帝只身一人进了寝殿,背手站在窗前久久不语。窗外暮霭沉沉,正是白昼与黑夜交替时最黑暗的时刻。因还未到掌灯的时辰,远近的殿阁都处在一片朦胧之中,就如同他此时晦暗不明的心境。
那日,当他在怀玉宫偏殿林锦儿的榻上头疼欲裂地醒来,见到同一张金绣鸳鸯被下,林锦儿酥胸半裸,满面娇羞的模样,突然就明白了过去的一夜发生了什么。那一刻,他目瞪口呆。
作为一国之主,他自然拥有美人无数。但是,他自问不是个风流皇帝,不仅是因为一直以来他将所有精力放在与申氏一族的权势斗争上,无暇顾及其他,更重要的是,他有了杜沅沅。
杜沅沅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女人只是个点缀,如同男人得意时不可或缺的美酒。初识杜沅沅,她的美丽与才气虽然让他折服,但是,他也仅仅认为她优秀于一般的闺阁女子而已,但是,接下来,杜沅沅的勇气,杜沅沅的坚强,杜沅沅的睿智,让他彻底地改观。原来,天下还有这般女子,可以如风雨中的青松般坚定地站在他的身侧,这个女子,令他惊讶、惊叹,也由衷地敬佩;这个女子,值得他一生去珍惜。
但是,他是一朝帝王,注定要有众多后宫粉黛,佳丽三千,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对她与旁人不同,给她最高的份位,给她最好的一切。而且,素日里他对她虽不是完全专宠,却也甚少亲近其他的宫妃。这一次,他醒在淳小仪的身旁,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依稀记得,御花园中的几株梅花开了,清丽润艳得让人不忍逼视,让他蓦然想起安国寺后的那片梅海,就在那片梅海中,他见到了杜沅沅。
于是,那夜,他执着酒壶,行走在梅树间。后来,他便到了怀玉宫,然后他看到了淳小仪,再后来,他便完全没有了印象。但有一件事,他却记得很清楚,他明明没有传旨召幸嫔妃。因此,他几番想开口询问林锦儿,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眼前眼波柔媚,衣衫不整女子,是任谁心中都明白的吧。事后,他也曾询问身边随侍的宫女和太监,众口一词,是他拥着淳小仪进了偏殿,便再也没有出来。所以,他只有认可了这个事实。
一月后,太医便诊出了淳小仪怀了身孕。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若不是那一夜懵懵懂懂,他也许早令内务府赐了芜子汤了吧。皇后倒是十分热情,一脸喜气地拉着淳小仪到他面前来请旨,请他擢升淳小仪的份位。他看着阶下跪着的那个面上兀自带着稚色的女子,便无可无不可地升她做了婉仪。
自有了这件事后,他的心里便对杜沅沅充满了愧疚,此时的她还在千液苑中待产,而他,在外人眼里,却已有了新宠。若是千液苑中的她知道,必是不会原谅他的吧。因此,他有意在拖延她知道的时间。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她早晚有一日会知道。
正南门前,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伤痛。她带着一脸恍惚的微笑,那般转身而去,他知道,她是在伤心了吧。那么,他一定要到她的身边去,他一定要解释点什么,而她是否肯接受这一切,是否会原谅他?
殿门一声轻响,英帝转过头去,静静看着走进来的陆六福,陆六福躬身道:“皇上,都安排好了。”英帝晤了一声,满面严肃,沉声道:“走吧。”心中却叹了口气,此时,他还不能去怀玉宫,还有一件重要得多事正等着他做。他走出殿外,看着怀玉宫的方向,心中默念,沅沅,等着我。
陆六福回殿取出一袭云墨银线游龙披风,为英帝系好,二人便向前行去,奇怪的是,他们走的似乎并不是承宸宫的正门,而是向右一转,径自从后角门走了出去。
此刻,黄昏的暮霭已经散去,深墨的天幕上,点缀了数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发出清冷的光辉。禁宫四下里一片安静,
按照往日,值夜的太监早已结队提着风灯在禁宫各处游走、盘查。而此时,宽宽的甬路上,却没有一丝人迹,似乎是早已安排好的一般。
二人迈开大步,一阵疾行。走了大约多半个时辰,一座宽大的楼宇矗立在他们的面前,丹陛悠长,门楣高耸,正是大齐的太庙。此时的太庙门前,也是空无人迹,只有轻寒的夜风,不时刮过飞檐下的铜铃,发出几声轻响,转瞬又归于平静。
英帝站在阶下,仰头向上看去,似是在犹豫着什么。陆六福静静站在身后,也不出声催促。过了半晌,英帝忽然一甩袍袖,拾阶而上。陆六福却机灵地止了步子,依旧站在原地,时不时抬眼打量一下四周。
英帝沿着丹陛,越走越高,眨眼便已到了太庙门前。双手一推,大门应声而开。阔大幽深的殿堂一下子便呈现在他的眼前,馨芳的檩香木粉气味立时扑鼻而来。英帝一步跨入,回身将门仔细阖好。门扇摆动带起的微风吹动了两侧数个多枝青铜莲花长明灯的灯火,将大殿内的神主牌位、通梁经幡的影子映得七扭八歪,宛如群魔乱舞。
英帝微微有些心惊,默然静立了一刻。忽然走到大殿正中,向供奉在龙椅上的齐氏历代君主的牌位跪了下去,端端正正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礼毕直起身来,双手合十,默祷道:“历代先祖在上,第四代子孙昊祯为了我大齐国运昌隆,不得已违背太祖遗训,请出太祖遗诏。请历代先祖体恤,万勿降罪!”说罢,复拜了拜。这才站起身来,仰头向离地丈余的大殿横梁看去。
英帝这一夜的神秘行止竟然是冲着齐氏太祖的遗诏来的。其实,因着齐氏历代帝王莫名其妙的被刺经历,英帝一直是十分的困惑。但一方面碍于先祖遗训,另一方面自他登基之后,还尚未遇到行刺之事,故也未放在心上。直到杜沅沅怀玉宫遇刺,千液苑变数迭起。英帝方觉得事态严重,还在千液苑中时,便暗暗下了决心,与其这样一味隐忍挨打,不如先堪破遗诏的秘密。因此,他虽陪在杜沅沅身侧,心中却充满了回宫的急迫。而不顾太祖的遗训,独自贸然开启遗诏可是非同小可之事,故而,英帝才差陆六福调开了各处的守卫,有了这样的一次夜行。
如今,英帝站在横梁之下,与遗诏仅有丈余相隔,带着几分兴奋与几分紧张,他已经感到了手心里微微的汗意。大殿内长明灯寂寥燃烧,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