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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是渐渐平静下来,腿和脚不再扑腾,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我在深深地无助之中,度过了短暂而漫长的两分钟,年仅三岁的弘是,终是没有等到太医的到来,就提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用了八个月的时间孕育他的生命,他却只用了两分钟,就使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功亏一篑。
远儿去的时候我不在旁边,而弘是生命的消逝却是我我眼睁睁看着的,此刻躺在我怀里的弘是,身体僵硬而冰冷,嘴唇和脸颊泛着青紫,我紧紧地搂着他,想要把他重新揉进我的身体,八个月的含辛茹苦,就换来了三年的短暂光阴,如果这样就结束了,那我情愿从来都没有生过他。
“不孝子,都是不孝子——”我哭得声嘶力竭,泪水顷刻间决堤,“是儿啊,额娘这么努力,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救不了你?”
“是儿!”胤祹破门冲了进来,看了眼躺在我怀里双眼紧闭的弘是,仍是不死心地回过身对院里喊着,“太医——太医——快——”
“嘘——你别喊了。”我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抱着弘是的身子轻轻摇晃着,“是儿他睡了,你别吵着他……我估摸着,他应该会上天堂呢。你知道吗?那里的风景一定比这儿好。”
“岚儿,岚儿你别吓我!”他彻彻底底地慌了神,快步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忽然伸手往地上一探,“血……怎么这么多血……岚儿……你……”
他一下子打横儿把我抱起来,可他浑身上下都是颤抖的,“你会没事的,还有咱家老三……都一定会没事的。”
小腹上的痛楚一阵阵儿地传了过来,折磨的我冷汗涔涔,我颓然闭上了眼,四肢无力地躺在他怀里低喃着,“无论是远儿……弘是……还是……这一个,都……留不住……”
昏过去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割破手指的时候,我让菊芳传了太医,那弘是……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原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只想就这样睡去,再也不愿意醒来。
“岚儿,岚儿,你醒醒!岚儿!”胤祹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已经七天了,再不叫醒你,我怕你会一直睡下去。”
我终是不忍心抛下他而睁开了眼,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内心明明有了答案却仍要坚持地再问一遍,“这个孩子……还在吗?”
他认命地摇摇头,我的希望终是破灭了,一天之间,两个孩子,我都失去了。
我眼神空洞地望着他,“胤祹你说,死亡,也许是种解脱吧,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这么义无反顾地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要好好活着。”他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死死的抱住我,唯恐他一眨眼的功夫,我便永远消失了。“岚儿,你知道吗?荣妃娘娘给皇阿玛生了五子一女,其中只有我三哥诚亲王和我三姐固伦荣宪公主活着,还有德妃娘娘,她给皇阿玛生了三子三女,我六哥七姐十二姐都去了,可她们两个现在不都好好的吗?所以,你也一定不能做傻事,答应我,好不好?”
“我……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的。”我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因为你比孩子们更重要。”
“岚儿你……听你说这话,我心里像乐开了花儿一样……唯有你能给我温暖……唯有你……”他抬起头来极其专注的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似有水雾涌动,“等你养好了身子,咱再生一个,咱再生一个。”
我连连摆手,“不,不生了,都是些小没良心的,他们一个个都会让我这样难过。”
他赶忙点头附和,“好好好,那咱就不生了,你生弘是那会子可吓坏了我。”
我把头埋在他的颈间,“不成,我还是生吧。”
他的神情有些不解,“嗯?怎么突然变了主意?”
我定定的看着他,“因为我不想让你跟别人生。”
他伸手宠溺的拨弄着我的头发,“呵呵,岚儿啊,我的岚儿。”
由胤祹抱着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康熙四十九年了,如果生活中没有这么多的意外,我的三个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活着,远儿和弘是会在院子里和胤祹玩闹,我会抱着最小的这个孩子在廊里看着他们,一如怀着弘是时的那个午后,阳光温暖而和煦。
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女人死个儿子差不多算是家常便饭,可对于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我,为什么这么难以接受,原以为回到古代没有了什么计划生育的限制,我会有很多的孩子得以承欢膝下,成日里听着他们笑啊闹啊,叽叽喳喳吵到惊天动地,可如今五六年过去,我的身边竟然还是这样冷清。
夜深人静看不见,清泪潸潸落两行。
乾隆满月
胤祹之前一直被他的皇阿玛所忽略,以至于他今年都二十六岁了,还没有随康熙去过塞外一次,谁知道今年康熙忽然大发慈悲,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想起了这个被他忽略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于是胤裪就华丽丽地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塞外出巡。
其实我也很想陪他一起去的,只不过自从去年小产之后我的身子就一直没好利落,胤祹怕我受不了这一路上的长途跋涉,加之还有突然换了个地方的水土不服,不顾我的多次反对,强行把我留在了家里。
因为九子夺嫡整的全京城人心惶惶,所以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秉持着古代女人深居简出的良好习惯,甚至对外界的消息都很少关心,于是乎,等到有什么事情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都无一例外地已经慢了大半拍。自从九子夺嫡开始,我的心理素质似乎正在飞速提高,我几乎对任何突发事件都能淡然处之,可是唯独有一则消息,却让我在家里再也待不住了——蕴秀她……她生了个儿子!
从我们还在惠妃娘娘宫里的时候算起来,蕴秀嫁到四爷府上应该也有七八年了吧,可是这七八年间她始终没有为四爷添上一男半女,四爷对她的情谊我是有目共睹,但她对四爷总是冷冷淡淡的,如今有了儿子,想必她终于能放下了。
对八阿哥的爱慕困了她七年,七年后蓦然回首,才发现四阿哥一直在等她。
命下人们备轿直奔雍亲王府,看见门口的热闹场面,才发觉蕴秀的儿子今儿正巧满月,四爷给这个儿子起了个小名儿叫元寿,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乾隆出生了没有。
我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雍正的妃嫔中舒穆禄氏的儿子是个什么结局,大阿哥是弘晖嫡福晋纳喇氏生的,二阿哥三阿哥弘昀、弘晖是李氏生的,四阿哥是后来的乾隆,为钮祜禄氏所出,五阿哥弘昼生母是耿氏,接下来是年羹尧他妹妹生的三个儿子,雍正十一年的时候刘氏生了六阿哥弘曕,四爷的儿子们好像就这么多了吧,可为什么偏偏没有舒穆禄氏的儿子,难道是——夭折了?我的天,难道蕴秀也要经受一遍丧子之痛了吗?
算了,还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我不想让我的忧虑浇熄了蕴秀的此刻喜悦之情,只可惜我俩还没有相认,要不然我就能更进一步地与她共同分享了。
绕过了嘈杂的前院儿,我径直向内庭走去,蕴秀的院子里已经围拢了大批赶来祝贺的人,要知道四爷一向崇尚节俭,居然为了蕴秀办这么大的排场,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我笑着福下身去,“婉婷给各位嫂子请安了。”
“十二弟妹快起来。”四福晋冲我笑得大方得体,神情中竟没有一丝苦涩,这才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吧,温良恭俭谦让,仅仅一眼,便让人格外的尊重起来。
兆佳氏抱着刚刚一岁的弘暾喜气洋洋地迎上来,“十二嫂子也来了。”
我看着兆佳氏怀里那个虎头虎脑的小人儿,那是胤祥的嫡长子,长着双和他一样的大眼睛,压下心底不经意而起的酸涩,我伸出手去逗弄着他,“这是暾儿吧,来,让十二嫂抱抱。”
等了一会儿,兆佳氏却并不把弘暾抱过来,而是一个劲儿地对着我朝一旁努嘴儿,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蕴秀和孩子正由众人围着说笑,我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袋,“你瞧我这糊涂劲儿的。”办满月的正主儿还没抱呢,就先把怀抱给另一个孩子,的确有些欠妥当。
我辞了兆佳氏走到人群中央,蕴秀抬起头来看着我,于是笑意盈盈地朗声道,“给舒穆禄嫂子道喜了。”
此话一出,忽然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周围的一圈人都窃窃地掩着帕子笑起来,连蕴秀也是震惊得睁大了眼睛,我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