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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夏颖看了好一会儿的《百子图》,听是出自静夭的手笔,无比拜服:
“这下好了,凭了你的这一手绝活,京城里的才女排行怕是要改一改了,没想到,我们这一群姐妹里也出了个才貌双全的。”
京城贵女分为很多小圈子的,除了按家族党派划分之外,像范素素步夏颖是和一群侯爵武将之女拢做了一个圈子,自然在才艺上输了一筹。而包括静月高羽灵这一众文官清流之女也有一个圈子,几乎是称霸才女界,像连静月,虽然父亲的官位不算特别高,但是容貌才艺高人一等,在圈子里也是小有影响的。所以,步夏颖这句话很有可能挑战了才女界的权威人士,例如连静月,例如高羽灵。
“说实话,这幅《百子图》的手艺倒是不错,但是比起来左相家蓉姐姐的双面绣,却还是差了好几个层次。”高羽灵是很不能容忍被范素素之流超越的,虽然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幅《百子图》是刺绣里少有的精品。
静夭真是不在乎这个小丫头嘴里的评论,说自己的刺绣是手艺,她也勉强认了,只是拜托不要在她面前提双面绣好不好,她研究过这个,并且很有成就感,她很讨厌别人来质疑她的专业度,她有些生气。
“不知道蓉姑娘的双面绣是什么样式的,是不是两面都是一样色彩一样图样的呢?”
静夭扭头看着高羽灵,在高羽灵的角度来看,静夭半侧的脸像是拿了冬日的白雪和夏日的春水幻化成的,那么鲜嫩和柔软,又那么冰冷和晶莹,背上的青丝仿佛是一束流瀑,把人的眼睛从上扯到下,却是再也离不开,只得木木地开口:
“双面绣自是两面一样色彩一样图样的,要不怎么叫是双面绣?”
静夭翘了嘴角,一双眼睛变得幽深而宁静,声音轻灵低缓,却自有一种隐隐威势自内而外缓缓散发:
“那好,我这里有一方小帕子,是我闲来无事绣来玩的。绣面正反都有绣,但两面的图案、针法和色调都不同,不一样的绣样、不一样的针法、不一样的颜色,你且过来,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双面绣,往后不要认错了。”
注:文中提到的双面三异绣,1980年为苏州刺绣厂邱秀英和殷濂君艺人所创始。可不是古代就有的,架空文,多有失实。
☆、18内斗和外斗
在世人所理解的双面绣,就是如同高羽灵所说的,绣面两面都有绣,却是两面一摸一样的,主要考究的是绣娘对针法细致掌握,和对图样的深入理解,对刺绣和绘画水平已经要求的足够高,像左相府的蓉姑娘之所以被称为才女,主要凭的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双面绣。今日静夭突然说还有不一样的图案,针法,颜色的双面绣,确实是惊呆了一众闺秀们。
静夭将手里藕色的帕子展开,呈在一群眼睛都不眨的贵女面前,那帕子上正面是一尾卷在荷叶上的锦鲤,碧绿色的荷叶艳红色的锦鲤,栩栩如生,与平时的刺绣没有什么不同。静夭将帕子翻了翻面,那上面竟是一只正在毯子上打滚的小黄猫,小猫咪摊着白色的肚皮,一双眼睛像活了一样狡黠可爱。
要说刚刚这些贵女心里还有怀疑,这会儿就全部变成敬服了,这么贵重的一小幅双面绣,静夭竟就当了随身的帕子,范素素委实忍不住了,早就被那可爱的小猫逗得心痒,随即大方地说:
“静夭妹妹,反正你也会绣的,不若你帮我绣一方一摸一样的吧?”静夭和贵女们都懵了,贵女们心想,这个范素素真会趁火打劫,而静夭在想,范素素怎么在这件事上反应这么快。范素素见静夭没吭声,她还以为是不愿意,只得退而求其次,“既然你嫌麻烦,那就把这帕子给了我吧!”
静夭认命,好吧,看来必须要接受一个事实,范素素是与常人不同的。
一听范素素这样说,步夏颖一群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去贬损高羽灵了,立即加入讨帕子行列,连在床上坐着的鲁氏也不甘示弱。当然,在这个形势下,高羽灵连静月一方趁机和鲁夫人告辞走了。
眼见自己的一方帕子要引发战争,静夭只得扶额说,稍安勿躁,人人都有。这才善罢甘休。
正当大家喜盈盈的为自己即将得到的战利品庆贺的时候,丫鬟禀说前院开始传饭了,众人和鲁氏母女告辞就去了前院,静夭却被鲁氏留了下来:
“你能不能给务哥儿绣个肚兜?我就要那个小猫图案的——”
静夭很想说不行,可是架不住鲁氏可怜巴巴小狗似地瞅着,转念一想,自己不是还有两个绣艺高超的丫鬟嘛,怕什么,就很大方的应承了。
“我还想要一个荷包,也是这样的——”鲁氏继续哀求。
静夭一想自己的丫鬟也不是白白使唤的,白了她一眼,直接无视,和鲁夫人告辞去前院吃饭去了,鲁氏只好哀怨地瞅着她打着哈欠的今天备受冷落的大儿子。
午饭是在吴氏的小花厅吃的,中间架了宽幅花团锦簇檀木屏风,夫人们在外面,贵女们在里面,午饭的氛围十分安静祥和,如果忽略掉范素素对高羽灵的无言鄙视的话。
午饭结束后,大家坐在耳房里喝茶唠嗑,静夭见自己院里一个叫曼冬的小丫头在外间探头探脑,知道有消息来了,就找借口溜了出去。
曼冬见主子出来,见旁边没人,向静夭附耳说了消息,静夭闻言,眼眸瞬间如凝波一般潋滟,嘴角高高的翘起,她知道,她今日所谋的事成了。
在连府的大宴客厅里,男人们的饭局还没有完,虽然十之二三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但是明显还没有尽兴。
作为东道主,连家老太爷早已致仕不理家事,于是由连家大老爷连焕仲和八老爷连焕征出席,至于四老爷连焕临,则托病不出。连静献连静承连静易三兄弟挨桌敬酒,也都醉了五分。
步多依然是红红的脸膛,一脸大胡子,威风凛凛的坐在大老爷作陪的贵宾桌上。这些年步多沉稳了许多,坐在一群之乎者也的文人里,也没有张嘴闭嘴的杂毛了,安静的有一杯喝一杯,一句话也不多说。直到了下面的一场闹剧,他嘴角才噙了笑。
酒过尾声,一个叫伍雄州的五品千户,端着一杯酒醉醺醺的绕了过来,嚷嚷着要给连焕仲敬酒。这伍雄州官位虽不高,却正巧是八老爷连焕征的顶头上司,两人都在峡州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兄弟的前程,连焕仲也要给几分面子,忙让人加了椅子给他坐了。伍雄州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喷出一口呛人的酒气,伏在连焕仲耳朵旁边却声音不小地说:
“连兄可是艳福齐天呀!”说着朝着连焕仲暧昧一笑,这笑容夹了一半的猥琐,把连焕仲看的不自觉眼皮子攒了攒,“听说你那新收的小姨娘很不错,在南烟馆里名声大得很呢,我的几个弟兄可是深有体会啊!”说罢还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懂的。
南烟馆是什么地方?那是大良京城里有名的青楼,里面出产最勾魂的□,在座的官绅们却是十之□都光顾过,这时听见连焕仲有个南烟馆里出来的妾,都伸长了耳朵等着听下文,一时间竟安静无声。
连焕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此时脸红过耳,气的说不出话来,只留长须抖动:
“你你你,你把话说清楚了——”
伍雄州哈哈大笑,摇晃着站起来,搭上连焕仲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摸样:
“连兄何必掖着藏着,都是男人,哈哈,独食都让你吃了,还不许兄弟咂咂嘴吗?我是地方上的大老粗,不懂咱们京里的规矩,老兄不要生气啊,哈哈。”
秀才遇上兵,有理还说不清,况且这事还不知道有理没理。连焕仲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连家人看着一双双疑问轻鄙的目光,更是干着急。像连氏这种靠科举做官的清流之家是最看重名声的,如果是狎妓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把妓子引到后堂做妾,这就是很大的诟病了,往大了说,这不仅影响后堂和睦,还会影响子女婚嫁和前程。
连静承正好站在旁边,他一向被称作有急智,可是轮到老爹纳妾这事上还真是不好说什么。眼看身边有了嗡嗡的讨论声,心里也暗暗发急,最后考虑到自己明年要参加春闱,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了自己,只得严正面容,硬起声音说:
“伍大人说笑了。”说着看了众人一眼,端正温雅的面容上绽开了一抹轻笑,仿佛在说着一件玩笑事,“说起来,我们连府之前确实跟南烟馆有那么点瓜葛,今年年初府里买了一个丫头,后来有人告知说是南烟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