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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就贞娘家里那些人,就算不是望门寡,好人家也不敢要她。”那貌似灵通人士的大娘道,随后又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个妹子在田家帮厨,我可听我妹子说了,田家人已经放出话来了,说田本昌出事都是贞娘给克的,因些便是这望门寡都不要李贞娘做,人死了都要退亲。”
“退亲这对李贞娘来说未偿不是好事,只是李家那赵氏可是掉在钱眼里的主儿,当初逼着田家定婚期,不就是为了田家的聘礼吗?如今这些聘礼怕早让李景福给败光了,李家如何还能拿得出来?”那老嫂子道。
“可不就是。”,听着那老嫂子这般说周围人一阵叹气,说起来这赵氏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这贞娘同田本昌的婚事是当年李金水同田老爷子的一句戏言,而今田老爷子早过世,李金水也不再是李家墨坊的大掌柜,只不过是一个守着杂货铺的糟老头。事过境迁,虽说李家在咱们这里还算是大户,但李金水这一房却早就淡出了李家,田家如今又如何瞧得上他们,本来这事儿,大家心里肚明,不提只当没这回事就算了,便赵氏想钱想疯了,居然逼着田家履行诺言,当时闹的满城皆知,若是田家不履行诺言,就要告田家背信弃义,而田家那也是徽州府数得上的木材商人,仁义礼智礼,这是徽商生存的根本,没人敢违背的,没办法,田家才抬了聘礼下聘的,可没想,婚期才定不久,田本昌就出事了,倒是难为了贞娘这孩子。
此时坐在灶头添柴火的贞娘也不由的有些麻烦的敲敲脑袋。
几人说话的声音虽小,但老虎灶通共就这么大点的地盘,李贞娘还是隐隐约约听清楚了些,这个姓田的未婚夫她也知道一点,只是她到这世界也不过十来天,再加上现在也才十四岁,本朝女子成亲多在十七岁后,因此,倒也没急着思量这些,倒不成想,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哼,田家人也放出话来了,要是李家不退还聘礼,便要贞娘为她儿子陪葬,我呀,倒是琢磨出来了,这田家人退亲是假,谁不知道李景福那赌鬼早就把聘礼输光了,这亲还退个屁啊,怕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让贞娘陪葬,心思狠哪。”那大娘扬高了些声音道,又扫了李贞娘一眼,倒好象是要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李贞娘也是心知肚明,别看这大娘好象那长舌妇一样说着八卦,但却着着实实是好意,给她一个提醒,让她好早做准备。
而就是这大娘,就在几天前,贞娘挑了一担水从她家门口过时,扁担断了,两桶水洒在大娘家的门口,贞娘被她逮了好一顿骂,最后这大娘还从贞娘大哥那里讹了三枚铜钱。结果被娘亲赵氏知道了,赵氏又跑去大娘家里,闹了一通,硬是把三枚铜钱要回来了。
因着这三枚铜钱,两家人算是结怨了,可结怨归结怨,如今这大娘却通过这个方式给自己提个醒儿。
城门洞人便是这样,平日里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闹闹的,谁也不会让谁,可真遇上大事了,却也不会坐视。
都是苦哈哈的人家,一起在城门洞讨生活,若不互相帮衬着点,岂不要叫外面的人欺负死了。
这会儿李贞娘便站了起来,冲着那大娘道:“谢谢大娘。”
“哼哼,别自作多情。”那大娘却是不愿承李贞娘的感谢,她可不会向那赵氏服软。随后,便提着热水离开了。
这时,水伯已经帮李贞娘打好了热水,冲着李贞娘道:“开水打好了,快回去吧,跟家里人好好商量。”
“嗯。”李贞娘点点头,提着铜壶出门,背上,小笑官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打着小呼噜。
第二章 为女儿计,赵氏低头
走在路上,贞娘心里打定主意,这事情可不能由着田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田家要退婚可以,要退聘礼也行,但得给自己时间。
不能借着退聘礼为由打陪葬的主意。只是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情还得爹娘抗得住啊。
李贞娘边琢磨着就进了家门。
“大郎,你上工还早,先跟我到桑地里施施肥,整整地,过段时间就要领蚕子了,桑树不养好,蚕养不活。”小院子里,赵氏冲着正蹲在门边喝玉米粥的李家大郎道,李大郎平日里在油厂里打油,干的就是苦力活儿。
而李家的桑地是李家唯一的一块山坡地,每年三季蚕就全靠这块桑地养活,当然,偷别人地里的桑叶这种事情,赵氏绝对不会少干。
“嗯。”。李大郎点点头,站起来将最后一口粥吞进肚里。
“婆婆,跟你说个事情。”这时,正在门口梳着头发的杜氏眨眨眼睛,凑到赵氏跟前有些讨好的道。
“什么事,有话就说,别做怪。”赵氏一脸提防的看着杜氏,以她对杜氏的了解,这绝对是有所求。
“大郎上工的那个油坊,东家想卖了,我几个兄弟都在那油坊作工,起了心思,想拿下,我跟大郎也想凑一份子,想跟娘借一点。”那杜氏道。
赵氏立刻瞪了眼,要钱那就是要她的命,便咬着牙冷冷的看着杜氏道:“家里都穷成这样了,你看不见哪。”
“我是想着上回田家给二丫头的聘礼,反正成亲还要再过两年,就先挪挪呗。”杜氏笑道。
“呸,你死了那份心,大郎什么样的性子,你那几个兄弟什么样的性子,别说那聘礼已经还了债了,便是有也决不凑这份子,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赵氏没好气的道。
“婆婆,你怎么这么说,我那几个兄弟不也是看着咱家日子不好过才同意咱家凑的嘛,是好心。”杜氏一脸受伤的道。
“省了,这种好心不需要。”赵氏摆着手,一幅不在多说的表情。
贞娘一进门就听着这些,不由一阵白眼,虽然她已打定主意不能由田家说算了,可事态的发展最终会怎么样她不清楚啊,这聘礼也得准备着。因此这一路还愁着聘礼的事情,不知道家里还能剩多少,没成想,大嫂这又掂记上了。
“娘,聘礼还有多少?”贞娘将铜壶放在一个用稻草编的保暖桶里,又解下背上的笑官塞进杜氏的手里,然后问着自家娘亲。
“怎么,你也掂记上聘礼了,你知不知羞啊。”赵氏如今是逮谁骂谁,就没有和和气气的时候。
“命都快没了,有什么知不知羞的啊。”李贞娘一脸冷冷的道。
赵氏一听自家二丫头这话,心里突的一下,连忙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李贞娘便把田本昌游黄山掉下悬崖的事情说了说,又道:“听说,田家放出话来了,如果不退还聘礼就要我陪葬,你看着办吧。”
这消息,将一屋子人给炸傻了。
“此话当真?”赵氏瞪着眼问。
“无风不起浪,只要到田家一打听不就知道真假了。”李贞娘道。
看贞娘的表情,赵氏知道事情怕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终有些不放心,便让李大郎去田家那边打听打听,李大郎去了,没一会儿回来,一脸难看的道:“娘,真有这么回事。”
赵氏一听,那脸色大变,正如大家所料的那样,那些聘礼早让李景福拿去赌输光了,就是她偷藏起来的最后一只镯子,也叫李景福找到,昨晚去赌场输掉了。
这下女儿岂不是要没命,想着她猛的回过身冲进屋子里,扑到床上,便对着仍躺在床上的李景福拳打脚踢:“你这挨千万的,我跟你拼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这婆娘疯了不成。”李景福突然被赵氏这一顿发作,也起了火气,用劲将赵氏推下床道。
“还不是你这挨千万的,就知道赌赌赌,好了,把贞娘的聘礼都赔了进去,如今田本昌摔死了,田家要退亲退聘礼,不退就要贞娘陪葬,你还贞娘的命来。”赵氏又扑上床,对着李景福是又踢又咬。
李景福是一边挡着赵氏的撒泼,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事情经过,却也瞪眼横了起来:“呗,这订亲是你情我愿的,那田本昌是个没福气的,享不了我女儿的福,死就死了,退亲可以,想退聘礼门儿也没有,又不是我们提出来要退亲的。”
“呵,你这会儿说的狠又有什么用,你有本事让田家同意啊。田家若是要硬来,你让贞娘怎么办?你这挨千万的,我让你赌!!”赵氏又恨恨的扑上去打,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也清楚,田家不会善罢干休的。
“还不是你这婆娘,我早就说了,这婚事算了,人家田家瞧不上咱家,偏你非的去攀人家,如今弄到这个地步,就怪你。”李景福让赵氏打烦,也吼了起来。
“怪我,我这还不是为了贞娘好啊?嫁汉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