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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爷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去了京城,一到京城,他一见他们一家人都在,唯独没瞧见连秀兰,就问起了连秀兰的下落,结果宋老太太和宋怀清瞒着他,告诉他,连秀兰舍不得娘家人,过段时间,就会过来和他们相聚的。
宋老爷子想着,京城和龙林县隔得这般远,舍不得也是正常的,不要说连秀兰,就是他自己都是舍不得离开龙林县的,要不是莫名其妙都被宋老太太绑了上来,他宁愿待在龙林县,继续当他的大夫,治病救人。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连秀兰还是没有来京城,宋老爷子就觉得不对劲了,而这时,宋府居然张灯结彩的办起了喜事。
他问起这事,宋老太太还骗他说,是宋府的管家娶亲。
管家娶亲,他做了一辈子的老好人,得知是管家要娶亲,府里大办喜色,不但没有意见,还帮着前前后后的张罗了起来。
可等宋怀清娶妻拜堂,他被唐老太太拉到了高堂之上时,他就算是再蠢,都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管家娶亲,而是他的儿子娶亲了!
他气的当场就对着宋怀清动起了手来,大骂宋怀清是孽子!
还是宋老太太即使砸晕了他,才没让他说出宋怀清早就娶过妻的事情。
可经过宋老爷子这么一闹,新娘子肯定就不高兴了,新娘子不高兴,新娘子的爹肯定也不高兴了,这场婚事弄的没一个人高兴的。尤其是,这件事在第二日就传的满城风云,人尽皆知,甚至让宋怀清的脸丢到了皇上面前。
新娘子也因为婚礼当日的事,开始对宋老爷子极为不满了起来,甚至将宋老爷子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宋怀清没有这个宋老爷子这个爹。
宋老爷子也不喜欢宋怀清新娶的媳妇,他醒来后,就要求宋怀清把新娶的美娇娘给休了,回去把连秀兰接过来。
宋怀清自然不答应,甚至觉得宋老爷子在婚礼当日,把他的脸都丢光了,在新娘子的教唆下,更是觉得宋老爷子就是个碍眼的。
宋老爷子也看不惯他们,要求回龙林县去,可宋老太太在这时,开始以死相逼,逼的他走不出宋府的大门,逼的他不敢再提宋怀清曾经娶过妻的事情。
宋府的人也没有几个把他这个宋老爷子放在眼里的,尤其是宋怀清新娶的媳妇,对他更是时不时的恶言相向,可在宋怀清面前偏偏是装的对他很孝顺。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八年,他独自想偷跑回龙林县好几次,都被宋怀清派人给带了回去,原本健朗的身体也因为这事,越来越差。
他无时无刻不想回龙林县,不想知道连秀兰现在过得怎么样。
说到底,他觉得是他们宋家对不起连秀兰,是他这个当公公的没有把儿子教好,才害了连秀兰一辈子。
八年后,在清明节快要到来之际,他终于回到了龙林县,望着这记忆中陌生而熟悉的街道,站在街头,他忍不住热泪盈眶了起来。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也不知道秀兰现在在哪儿,可还好?
自两个月前开始,他就开始时不时的昏睡,一睡就是一两日,在他自己也查不出病因的情况下,宋怀清总算是替他请了一位太医回来,太医替他诊治了一番,就断定道,他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日子了。
宋老太太和宋怀清听到这话心里都很是惊愕,在宋老爷子再次提起想回龙林县看看时,两人才勉强同意,让他回来一趟,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不用再担心,宋老爷子找到连秀兰,还能生出别的事来了。
宋老爷子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回到了龙林县,他以前居住的屋子已经被卖了,就连他开的医馆,也变成了别人家的店铺,他只能暂时在客栈里歇着,他很想出去走走,看看他以前生活了一辈子的县城,但是他的身体太差了,时不时的就会想睡觉,甚至莫名其妙的昏厥。
他只能每天出去走上一小会儿,看看那些熟悉的街道,再重新回到客栈。
他很想去连秀兰以前的娘家看看,可是这么多年了,那些愧疚和悔意压在他的心里,让他路过那儿好几次,硬是不敢上前,不敢去敲开那扇随时有可能打开的门。
转眼,清明节,宋老爷子出去买了香火元宝蜡烛,背着一把新买来的小锄头,一个人边走边歇的走到了宋家祖坟的所在地,跪在了地上。
“爹,娘,儿回来了。这些年,你们可还好?儿不孝啊,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给你们扫扫墓啊。你们放心,很快的,儿就要下去陪你了,你们等着儿啊。”宋老爷子跪在地上边烧着纸钱边说着。
在距离坟墓不远处的一颗树后,唐麦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印象中的宋老爷子。
人的这一辈子真的如一场梦一般。
前世,宋老爷子只陪了她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去世了,明明只有那么短的时间,可他的离去,却让她难受了很久很久,直到后来,她都会时常的想起这个慈祥的老人。
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离开的那么早?
前世,她去京城前,已经跟着莫老神医学了几年的医术,也替宋老爷子把过脉,努力的想要医治他,可却找不出宋老爷子的病因,只能看着他一天天的憔悴下来,一天天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有一日,再也没有一个老人会抱着她叫,“我的小麦儿哟。”
唐麦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老人做什么,她现在只希望在他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能在他的身边多陪陪他,哪怕不让他知道,她就是他的孙女儿。
唐麦深吸了一口气,朝宋老爷子那儿走了过去,声音有些哽咽的对着宋老爷子,叫了一声,“爷爷。”
宋老爷子听到了身后的叫声,回过了头,就瞧见了一个长得气质极为出众的小女孩,小女孩正咬着嘴唇,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宋老爷子见状,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蹲在了唐麦的面前,安慰的道,“小姑娘,你怎么了?你是迷路了吗?别怕,告诉爷爷你住在哪儿,爷爷带你去找你爹娘。”
唐麦摇了摇头,伸手紧紧的抱住了眼前宋老爷子那佝偻瘦弱的身子,在抱到他那全身都是骨头的身子的瞬间,隐忍的眼泪彻底决堤,忍无可忍的嚎啕大哭了起来,“爷爷。”
“怎么了?别哭,别哭,爷爷在这儿呢。”宋老爷子见唐麦哭的这般伤心,已经冒出了皱纹的脸上出现了紧张的情绪,心中更是无措心疼了起来,只能拍着唐麦的背,用袖子替唐麦擦拭脸上的眼泪。
唐麦忍了很久,才将眼泪忍了回去,可还是不愿意松开宋老爷子,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她可不可以自私的把她的爷爷留在身边?
那个家,是不欢迎她的爷爷的,就像不欢迎她一样。
她不会忘记,宋青霜的娘——张婉是如何对待宋老爷子的,她更不会忘记,她的爷爷在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吃的是什么东西。
一天只有两顿,吃的除了水煮的白菜就是豆腐,张婉还美其名曰,老人家就该吃些清淡的,就连饭,都是不肯让她的爷爷多吃一口的。
可就是这样,她的爷爷都要将省下来的东西,哪怕是一点儿一个窝窝头,一口饭,全部留给她和她的哥哥。
被她压制在心底的,太多的回忆,太多的心酸,全都在见到宋老爷子的这一刻,犹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爷爷,我找不到家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回你家?”唐麦吸了吸鼻子,可怜的望着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瞧见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心融化成了一汪清泉,擦着唐麦脸上的泪道,“孩子,别怕,爷爷会帮你的,你等爷爷一会儿,等会儿爷爷先带你去爷爷住的地方。再帮你找你的爹娘,你放心,肯定会找到他们的。不哭,啊。”
“好。”唐麦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
宋老爷子露出了一抹和善的微笑,摸了摸唐麦的头,“孩子,你等爷爷扫完墓,就带你回去。”
“爷爷,我来帮你吧。你坐在那儿歇一会儿。”唐麦拉着宋老爷子,给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他坐了下来。
她则蹲在地上开始点香、烧纸钱、烧元宝,拿起宋老爷子带来的锄头,将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的草给除了。
宋老爷子见唐麦这般能干,心里一阵暖意,却也坐不下去了,起身和唐麦一起忙碌了起来。
祖孙两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将坟墓给彻底的清理干净了,宋老爷子从手袋里摸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