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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看着她叹了口气,侧过身拿起那把她落下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为她扇着。从容舒展了眉头,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好像湖中漪涟,扰乱一池平静……
虽然说从容第一日就不幸中了暑,可胤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其后仍然让从容跟随。好在天气渐渐转凉,从容又与其他的跟班太监混了个熟,在外等候的日子就没那么难耐了。这天下了课,从容跟着胤禛回永和宫,走了一半,胤禛忽然想起有一本书拉在了尚书房中,从容便说回去取,胤禛颔首道:“你回去,我在这等着。”从容答应着快步而去,等她找到书回到原地后,却不见了胤禛的踪影。
说等着又不见人影,难道他这么大人还喜欢玩捉迷藏?从容有些气恼,正昂首四顾时,有一人恰从旁边拐出,面容依旧,神色间却多了几分阴郁。从容忙低头退在一边,“给太子爷请安。”
胤礽抬了抬眉,“是你?”
“是奴才。”
“怎么,在找人?”
“是,在找四爷,”从容应了一声,又小心问道:“太子爷一路过来时,可曾见到过四爷?”
“没有,”胤礽顿了顿,又冷冷道:“我眼里都快没了皇阿玛,兄弟什么的就更看不见了。”
从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早就听说康熙在归途中因病思念太子,将太子召去后又赶回来的事。宫中纷纷传言是因为太子脸上未露关切忧戚,伤了父亲的心才被赶回来的,可依她之前所见,太子似乎并不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这会儿又对她说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不是憋着气是什么?
从容静默半响,沉吟着道:“奴才想着,关切一个人并非一定要露在脸上、挂在嘴边,只需存在心里,行动示之,时候一长,那人一定会感受得到。”
胤礽原已要走,听了这话又停下脚步,“我也是这个心思,可皇阿玛却不是这么想。”
“皇上病中,自然喜欢人嘴上甜些、殷勤些,太子爷既然有心,不妨多去看看走走,皇上自然会明白的。”
“是么?”胤礽望着红墙斜影,沉默许久才道,“但愿如你所说。”
看他脸上神色缓和,从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在这位面目如画的太子面前,她总觉压力巨大,还好刚才没有说错话。低头伫立良久,从容见胤礽依然没有打发她走的意思,心里焦急,终于鼓足勇气道:“太子爷,奴才还有……”
她还未说完,胤礽已打断道:“上回临走时也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从容怔了怔,鬼使神差般地没有说自己叫小瞎子,而是说:“姓夏,夏从容。”
“沙场从戎的从戎?”
“从容不迫的从容。”
胤礽点点头,微微笑道:“自从上回遇见你之后,我就再没看见过你了,你白日不再出来了么?”
从容道:“奴才从那日起白日也要跟着伺候四爷上学读书,所以没什么工夫能出来闲逛了。”
胤礽看她道:“看来老四很喜欢你,要把你带在身边。”
从容含糊应了一声,心里却道:四魔王才不是喜欢她来,他是嫌她太清闲,收收她的骨头。
胤礽看她脸上并不是太乐意的样子,心里了然道:“不过再喜欢也没听说日夜伺候的,要不我去同老四说说?”
从容急忙摆手,“奴才能行,太子爷不必……不必……”
“不必多此一举?”
从容涨红了脸,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胤礽看从容一脸惊惶的样子十分有趣,想了想后他从腰间解下一物,淡笑着递给从容道:“你上回肯听我吹曲,这回又解了我一个难题,既然不让我为你说话,我就把它送给你罢。”
从容不敢伸手,那支玉笛通身碧绿,宛如翠竹,又是胤礽随身携带之物,她怎么敢随便要下来?
“怎么,你不喜欢么?”
“奴才喜欢,可奴才又没做什么,怎能要太子爷的心头爱呢?”
“再好的物事,用不着了也是枉然,”胤礽看了一眼掌中玉笛,硬将它塞入了从容手中,“给你吧,上回我看你对吹笛之技也挺有兴趣的,以后无事时,你可以拿来练练,或者到毓庆宫来找我。我得闲也可以教你。”
从容的手被胤礽牢牢攥在手中,她心如鹿撞,脸上也是火辣辣地烧着,“奴才多谢太子爷,可奴才不能收。”
从容边说边抽回了自己的手,胤礽眸光渐深,盯着她道:“为什么不能收,难道是嫌我用过了?”
从容更为慌张,结结巴巴道:“不……不是。”
“不是就拿着,不然到时我一松手,它可就要碎了。”说着话,胤礽又将玉笛往她手里一送。
从容见他执意,只好双手接过道:“多谢太子爷。”
胤礽见她收得犹豫,接下后又并不收起,便道:“你刚才不是急着找老四么,这会儿还不去?”
从容如梦初醒,匆匆将笛子收好后便行礼告退,胤礽看着她的背影,回味着刚才握住她手的一瞬间。十指纤纤,柔若无骨,这样的手绝不像是一个男子之手,而她过后的反应,也实在不像是个宫里伺候的小太监,可若说她不是,内务府名册上的记档又怎会容人作假?除非……胤礽侧首瞥了一眼墙根处的斜影,除非有人小小年纪就不顾宫规,私自收了一个妙人儿……
24爆发
从容心急火燎地赶回永和宫,刚一入宫门,就与从内走出的小年子几乎撞了个正着。从容拍了拍胸口,定一定神后一把抓住小年子问道:“四爷回来了么?”
小年子也被吓了一跳,骂骂咧咧道:“四爷?四爷不是你跟着的么,这会儿倒问起我来了?”
从容松开手,“我还以为爷回来了呢,得,我再去找找。”
“哎,”小年子看她要走,急忙拦住她道:“别忙,四爷没回来,九爷倒来了。”
“九爷?”
“是啊,”小年子阴阳怪气道,“正在里头等你呢。”
九爷等她?从容还在纳闷,小年子伸手一推她道:“香馍馍,快进去吧,别让爷久等了。”从容回头瞪了他一眼后快步走了进去,挑开门帘时,她抬头就见九阿哥正坐在椅上东张西望,香羽一面陪着笑,一面见从容探进脑袋,忙将她迎了进去,“九爷,看,小瞎子回来了。”
胤禟见果然是从容,立即高兴道:“小瞎子,我下了学就过来,谁知四哥不在,你也没个影。”
从容行了礼,换上一副笑脸道:“九爷等了很久么?”
“还好,只不过四哥这儿没什么好玩的物事,闷得慌。”说着胤禟跳下椅子,从袖筒里摸出块帕子递给从容,“呶,还你。”
从容双手接过,她以为胤禟这个小朋友早忘了,谁知人家不仅记得,而且还洗得十分干净,“九爷要还奴才帕子,不拘让谁过来就是,怎么亲自送来?”
胤禟笑嘻嘻道:“反正下了学也没什么事,到四哥这儿溜达一圈也好。怎么,你不想我来么?”
从容红一红脸,慌忙道:“不是。”
胤禟一伸手,拉着她走开几步,远离香羽道:“我来是还想问你件事儿。”
从容听他说的郑重,就将帕子收好道:“什么事?”
“你那个什么糖还有么?”
“什么糖?”
“那个……那个巧克力呀。”胤禟挠挠头道,“上回额娘吃了之后不但没罚我,还说这东西好吃,想让人去宫外采买些回来,谁知转了一圈,竟然都没得卖,所以……所以我来找你问问。”
从容听完后抿嘴一笑,原来还她帕子是假,馋虫发作是真,“这糖是奴才从家乡带来,恐怕京里是没有卖的。”
胤禟着急道:“你的家乡在哪儿,我们找人去那儿买不就得了?”
从容蹙眉道:“奴才的家乡离这儿很远,况且也是偶然买到的,做不得准。”
胤禟听后扁起了嘴,憋了半日道:“额娘想吃,我也想吃……要不这样,我带着你去你的家乡买,买好了再回来。”
啊,这哪儿到得了、买得到阿?从容没想到胤禟这么执着,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同四哥说一声不就行了?”
“可是……”从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胤禟过来拉着她的手,摇一摇道:“小瞎子,咱们一起去,买很多很多的巧克力回来,好不好?”
胤禟撒娇发嗲,从容可吃不消,她踟蹰着道:“这个……”
“不行!”
门口有一冷声传来打断她的话语,胤禟和从容一齐回头,就见胤禛铁青着脸色,眼光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后,又落在了胤禟拉住从容的手上。
胤禟显然对他的四哥比较发怵,松开从容的手,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四哥。”
胤禛没有理会从容的目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