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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宓儿心思敏锐,似察觉了什么,在景辰又一次走神的时候,她停下抚琴的手,默然不语。
琴声停了好一会景辰才惊觉,问道:“阿宓怎么不弹了?”
“弹完了。”韩宓儿叹口气。
“是么?哦,对不起,朕刚想着一篇折子。”景辰有些愧疚。
什么折子,是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她身上,韩宓儿眼眶红了,强忍着要溢出的泪水,突然起身,走到景辰面前跪下。
“阿宓为何如此?”景辰吓了一跳,伸手想扶她起来,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好险,如果被小醋坛子知道他与韩宓儿有肢体相触,还不得踹他下床。
见到景辰的动作,韩宓儿的心凉了半截,她低垂粉颈,大颗大颗的眼泪溅落在砌成梅花状的地砖上,微微抽动的肩头无声地传递着她此刻的情绪。
唉,此情此景,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啊。
景辰犹豫了片刻,虽然没有伸手扶她,却道:“阿宓,你若愿意,今夜便到紫阳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
☆、蛇蝎女人
夜已深沉,皇宫在深夜里也只有星星点点黯淡的灯火。
突然,紫阳宫内喧闹起来,灯火明亮,宫门打开,有宫人一溜小跑往太医院方向,当值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往紫阳宫。
很快,有心人都得到消息,韩昭仪娘娘侍寝时魇住了,在紫阳宫里胡言乱语,皇上大为扫兴,将韩昭仪连夜送到城外无极宫,说是要借天尊之力镇住邪祟,然后又召了一班道士入宫做法事,说是驱邪。
至于韩昭仪说了什么胡言乱语的话,也有隐约的一言半语传出,说是见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得猛地跪下磕头,说似乎是有人逼她做什么事。
动静闹得如此之大,自然很快传遍了皇宫,胆小的妃嫔也害怕了,在自己宫内供起了菩萨,贴多几张门神符纸,还有什么桃木剑八卦镜之类,到内务府求领辟邪器物的人太多,以至于内务府得紧急派人到宫外采购。
又有私底下的传言,说是有人见到先皇的鬼魂,他穿着明黄的龙袍在宫内飘来飘去,没有影子,可不是鬼是什么,又有人反驳,说见到穿龙袍的鬼很年轻,没有胡子,怎么会是先皇。
这些怪力乱神的事自然不能传出去,很快几个多嘴的小内侍都神秘消失了,这样一来,人们更觉得是真的了,不然为什么上头那么紧张,连紫阳宫门口也多了两个守门的小道士。
无极宫在京郊卧龙山上,以前不过是个小道观,先皇在位时因为沉迷道教,选中此地加以扩建,改名叫无极宫,作为皇家道观。先皇经常出宫到此清修,故无极宫修建得极为气派,屋顶皆覆以琉璃瓦,雕梁画栋,朱栏彩槛,精美比皇宫尤甚。
春天的夜晚充盈着湿润草木的气息,几条黑影如狸猫般迅捷,虽然无极宫建筑众多,不过供女客居住的就是那么几个院落,他们很快摸清了方向,翻墙而入。
真是奇怪,连守夜的人也没有,到处黑漆漆的,一推房门,居然就开了,房门也没闩——
不妙!想退出时已经迟了,四周突然亮起火把,房顶、院墙上都是挽弓拿刀的兵士。
“不想万箭穿心就乖乖放下刀剑。”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
一枚火弹冲上天空,“呯”的一声在夜色中炸开,山下有辆马车静静等待着,车上的人看到这信号,眉头一皱,放下帘子,冷淡道:“走罢。”不一会,马车便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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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突然火光冲天,宫人们奔走呐喊,扑火的扑火,救人的救人,搬物的搬物。
起火的地方是永福宫,因与紫阳宫离得近,水月微便有些担心,景辰今夜不在宫中,可别出什么乱子。
“我去看看。”水月微究竟是忍不住,不顾大钱嬷嬷等人的劝阻,执意要出去,不过她还是换了身内侍的服饰。
永福宫外围着很多侍卫宫人,用盆或桶泼水,可火势实在太大,竟没什么奏效。
“不好了,冷宫那边也走水了——”有宫人惊慌地跑来叫道。
水月微眉头一皱,冷宫,豆绿在那里,可别出什么事。
心念转间,她已转身向冷宫方向赶去,因为皇宫起火,所有人都起来了,灯光火光映照,到处人影绰绰,她不敢施展轻功,只能疾步快跑。
果然冷宫那边有火光和浓烟,水月微心急如焚,忙提气加快速度,可真是越怕什么就越见到什么,就在离冷宫还有十数丈时,见一个黑衣人从宫门口跑出来,肩上还扛着个人,看身形是位女子。
黑衣人一见到她,便扭头向另一个方向跑。
想跑,没门,水月微双足发力,向前掠去追赶,黑衣人也不弱,但到底是扛着一个人,眼看就要被追上,黑衣人突然把肩上的女子一扔,只身而逃。
水月微担心女子是豆绿,也不赶黑衣人了,忙去看那女子情况。
女子身体向下趴着,一动不动,水月微伸手把她翻过来,虽然在夜里,还是能看清她的面孔,不由得一怔,低声叫道:“晴儿。”
公孙晴儿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悲声道:“姐姐!”
水月微问公孙晴儿为何被掳到这里来,公孙晴儿不答,只是哭着把头埋进水月微怀里。
“好了,不哭!”水月微正安慰她,突然面色一变,把怀里的公孙晴儿一推。
公孙晴儿一击不成,也觉不对,手里的匕首迅向水月微的脖颈削去。水月微岂能让她再次得手,头一低避过,一掌击向她的胸。
没想到公孙晴儿也是身怀武功,竟也避开了,仗着手中利器,又向水月微进攻,水月微闪身避开,还没出招,一道黑影飞身出来,一脚把公孙晴儿踢翻。
是暗卫怕水月微有闪失,现身出来,踢翻公孙晴儿后,正想上前把她擒下,四周却传来破空之声,数道寒光朝他和水月微袭来。
竟然还有帮手,暗卫只得先放过公孙晴儿,等两人闪身躲开暗器,公孙晴儿已经不见了。
他们人多,追上去也未必能捉住,水月微又担心豆绿,便由得他们去了,暗卫的任务只是保护水月微,水月微不去追赶他自然也不会去,又自动隐入夜色中。
还好冷宫的火势不算大,地上躺着几个没了气息的宫人,都不是豆绿。水月微找了一圈,确信没有豆绿,才退了出去。此时,已有侍卫带着人来救火,水月微在门口悄悄留了个记号,然后才回云台宫。
等到天色放晓,一切尘埃落定,景辰已回到紫阳宫,他坐在瑞庆殿中,地上跪着略显憔悴的韩宓儿。
“你还不肯说么,他们都要杀你灭口了,你还这般执迷不悟。”景辰淡淡道。
韩宓儿看着眼前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面上的神色却比原来那人不知道冷漠了多少倍,不由得心灰意冷,却又不能认输,淡淡道:“臣妾糊里糊涂的,不明白是何事,也无从辨白。皇上要臣妾背这个黑锅,臣妾只能背,皇上要臣妾死,臣妾不得不死,臣妾便是冤死了也不敢怨皇上。皇上,只要你觉得问心无愧,便下旨吧!”
她面上神色凄楚中又带着凛然,怎么看都是不屈不挠被人陷害的傲骨女子,偏又生得那么美。
好一朵清白无辜的白莲花,水月微心里呵呵,突然动了恶作剧的念头,袅袅婷婷从屏风后走出来。
韩宓儿看到水月微,神色一怔,眼睛里涌上一丝不甘的情绪。
“皇上,让臣妾来问韩昭仪可好?”水月微笑眯眯道。
景辰知道水月微精灵古怪,见她兴致勃勃,目光狡黠,又有些不怀好意,不由得微微一笑,好罢,反正韩宓儿招不招也无关紧要,她想玩就玩吧,便含笑道:“如此便辛苦阿微,只是可别累着了,累着了阿微朕会心疼。”
韩宓儿见二人语气如此亲昵,不由得目光一黯,默默低下头。
景辰起身离开后,水月微让殿中人都退下,只剩下她与韩宓儿时,笑眯眯让韩宓儿起身,“坐着说话,不用客气。”
韩宓儿不知道水月微葫芦里卖什么药,她以为水月微主动要求审她不过是为了羞辱她,没想到水月微竟然是和颜悦色的。
“你是不是很恨我?”水月微打量着韩宓儿,到了如此地步,她居然神色如常,心理素质真强大哇。
“不敢。”韩宓儿淡淡道。
“哦,不管你不敢还是不恨,如果你不乖乖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肯定会恨我的。”水月微笑道。
“不答又怎样?”韩宓儿冷冷道,她才不要向水月微低头,大不了咬舌自尽。
“你别想着死,你不答我的问题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