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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娘惊讶地问:“‘当世弈秋’季文昭?!那是闻名的奇人,你认识吗?”
弈秋是孟子提到的春秋时代的著名围棋大师,被称为当世弈秋的人,自然是博弈的奇才。据传季文昭生于书香门第,四岁时,见人对弈,旁观片刻就伸手放下一子,当场定了输赢。从此后,开始与人解弈,锐气逼人,每战必胜,从无对手,名噪大江南北,在十二岁时就被尊为国手。
他的父母不喜他沉溺棋艺,他八岁时,要求他读书,结果天才就是天才,季文昭过目不忘挥笔成章,可就是不愿科举,说什么那样落了他的身段。他自觉高人一等,根本不屑与常人那样去考什么功名。无奈之下,他父母只好把他送到了著名的大儒严敬门下。
严敬年过花甲,二十岁时以状元之位入仕翰林。从政二十余年后,致仕回乡,写作教书。致仕二十年后,严敬著作等身,又有从政的经验,弟子满朝野,倍受清流敬仰。季文昭的父母苦心积虑,日后如果季文昭想干什么,出自严敬的门下,他将无往而不利。
沈汶说:“我不认识,但是我会让他来见我的。”
苏婉娘好奇地问:“来见你干嘛?”
沈汶说:“他以弈棋出名,就让他来找我问有关围棋的事呗。”
他还用来问你?苏婉娘惊住,沈汶知她不信,也不多说,打了哈欠,苏婉娘忙说:“你快睡了吧,别伤了身体。”
沈汶躺好,小声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以后在人前,你要让人们觉得你强我弱。这府里满是眼线,你不能让我暴露了,明白吗?”
苏婉娘心乱得很,问道:“小姐怎么能知道这些事?”
沈汶用了个大众借口:“我做了个梦。”总不能告诉你我是鬼魂还阳吧?你更不会信了。
苏婉娘不知道该信该疑,接着问:“若是你已知道谁将对你家不利,就是你觉得别人不信你,难道你不该告诉父母兄长,他们该信你呀。”
沈汶低声说:“若是你父亲被害之前,你四岁的小弟弟对你父说他做了个梦,知道有人要害你父亲,你父亲会信吗?”
苏婉娘无言,沈汶又问:“如果此时你四岁的小弟弟告诉你,他知道你的杀父仇人是谁,他从来没出过门,没见过别人,你相信他吗?”
沈汶再说道:“如果你只有一次机会能救你的家,要是走露了任何风声,对方换个方式下手,你就会失去这个机会,家破人亡,你能冒这个险把事情告诉家人吗?
苏婉娘想了想,小声问道:“那小姐为何不展示心机?赢得家里人的敬佩,也威慑对方,不让他们敢轻易动手?”
沈汶耐心地解释道:“论勇武,我父掌着重兵,论沉稳,我大哥少年老成。我二哥心思缜密,我三哥日后必显才华,我大姐是女中的俊杰……我沈家一门精英,可对方照样会下手,只不过手段会更狠毒,针对我的各个家人,务必斩尽杀绝,以除后患。所以,我不用逞强,我要示弱。给对方一个侯府的弱点,日后让他们从我这里下手才好。”
苏婉娘想到沈汶不过是个七岁的女孩子,不禁从心底发憷,可又想到,也许这一切不过是沈汶在胡思乱想……
正在此时,沈汶叹息道:“你看,我现在告诉了你这些,你还是我昨日亲自带出来的,口口声声地说你相信我,可你心里也会忍不住疑虑——怀疑我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七岁孩子编织的谎话?毕竟,小孩子爱瞎想。”
苏婉娘一惊,如果沈汶这么神经兮兮的,弄不好是有疯病,但是自己是她救出来,就是她有病,自己也哄着她就是了。可怜的小孩子,也许因为几个兄长姐姐都很优秀,自己觉得压抑,就想找个人佩服自己……再又想到昨日在那后门前,生锈的铁锁莫名地断开了……
苏婉娘再次喃喃地说:“我真的……相信你。”
沈汶又一次打哈欠,小声说:“这些都不是说就能说出来的。没事,以后有时间我们慢慢地建立起信任。现在,你要把院子里管起来,你就是这里的主人,我是个无能的小姐。”
苏婉娘真心地点头说:“我明白了,你放心。”
沈汶带了睡意说:“也不能滴水不漏,只要能在你掌握之中就行,不能让别人觉得你太厉害了,得把你除去。”苏婉娘打了个冷战。
沈汶接着说:“为了自保,你要有个弱点。”
苏婉娘问:“什么弱点?”
沈汶说:“你母亲和弟弟就是你的弱点,你要赡养他们,自然需要钱,这就是你的短处。”
苏婉娘忙说:“小姐,我不会……”
沈汶拉了下她的手说:“我知道你,你不会的。只是表面上,以弱示人也没什么。有人给你送钱,拿着就是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谁是……”
苏婉娘恍然道:“对,这样,我们就知道了。”
沈汶“嗯”了声,很快睡着了。苏婉娘虽然累极了,可却是睡不着了。闭着眼睛,一会儿想到父亲是被害的就泪流不至,一会儿又惊诧于一日夜间自己就已经跳出了火坑,到了这个掌握智珠的女孩子身边,一会儿细想沈汶的告诫,明白侯府也不是个安逸的地方……只是浅眠了两个时辰,天蒙蒙亮就起床了。
苏婉娘轻手轻脚出了门,往丫鬟的屋里去。外面守夜的婆子见了,从鼻子里出声,小声地说:“什么东西……真是青楼里的人……”
苏婉娘站住脚,冷冷地看着那个婆子,也小声说道:“我若是得了小姐的欢心,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踢出去!”
那婆子本是夏红的远亲,昨夜晚见夏红出来脸色不快,接着听她向丫鬟们抱怨那个新来的苏婉娘狐狸精一样,迷住了小姐,竟然和小姐同床睡了,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明天一定要向夫人抱怨一下。
她现在见了苏婉娘,晨光下,果然见她容色艳丽,已有绝色美人的雏形,想到小姐再喜欢她,她也不过是个新来的丫鬟,撑死了当个二等丫鬟。那婆子就“呸”了一声说:“大话谁不会讲,我就等着你呢!我要是不出去,就打你的脸!”
苏婉娘不再理她,回到自己屋里洗漱了,给自己梳了一个丫环的双髻头,前额留了长长的刘海,挡去了小半个脸。然后再出来,听见沈汶那边说起床了,就主动上去询问着哪里摆着洗漱用品什么的,要给沈汶送去。丫鬟们都不理她,自顾自地送了东西进去。
苏婉娘要往里面去,有丫鬟挡住了她说:“喂,别瞎走,这可不是青楼,是有规矩的地方……”话还没落,里面沈汶叫:“婉娘姐姐呢?夏婉姐姐呢?婉娘姐姐!”
苏婉娘忙应声走了进去,沈汶刚擦了脸,把巾子递给夏红,见了苏婉娘就咧开了嘴笑,扭脸看夏红说:“快开了匣子,给婉娘姐姐十两银子,她的娘病着,弟弟还小……”
苏婉娘刚要开口拒绝,又想起昨夜沈汶的话,活生生地停住,支吾着说:“小姐……不必……”
夏红站着不动,说道:“小姐,昨日夫人已经请了郎中了。”
沈汶跺着脚说:“我要嘛我要嘛!”眼泪就下来了,刚进来的奶娘何氏忙说:“别让小姐哭呀,这大早上的。”
沈汶含着眼泪说:“快给她,我要带着她去给娘和祖母请安呢。”
众人都皱眉头,随身同去请安的,一般都是贴身的大丫鬟,这苏婉娘昨天才进了门,怎么就把小姐迷成这样?!
夏红耷拉着脸,打开了匣子,要从里面取银子,沈汶伸手说:“把匣子递给我。”
夏红以为沈汶要自己找银子,就递了过来,沈汶接过上面还插着钥匙的沉甸甸的银匣子,向苏婉娘招手,苏婉娘上前,沈汶吃力地把匣子往苏婉娘前面一送,笑着说:“你拿着吧,日后你娘有要钱的地方,就拿着去用好了。”
满屋人都惊得呼道:“小姐!”苏婉娘满眼是泪,夏红气哭了,说道:“我做了什么,小姐这么对我?我侍候了小姐七年!”
沈汶有些惊讶地看夏红,说道:“我怎么你了?我没觉得你不好呀?也没有要你对账什么的。我听她们说你等不及了想赶快嫁人,我只是帮着你呀,我做错了吗?呜……”也哭了。
夏红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确多次对人说她想快离开,不愿意守着这么个天天哭的小姐身边,总怕夫人的责备。看来是有人说了她的坏话。
苏婉娘抹了抹眼泪,对沈汶说:“我定不负小姐的托付,小姐快别哭了,还要去见夫人。”她竟然自称“我”?这么没有规矩!众人都对苏婉娘怒目。
沈汶却干脆地应了,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