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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是公主想有个人陪着。”叶妩的面目清冷如水,“如果陛下不答应,那便算了。不过林大哥终究是我堂兄,他的大喜之日,如果我不去,终归是遗憾。”
“那便去吧,早些回来。”他语声沉沉。
“嗯。”她淡淡一笑。
楚明亮惊诧,这妃嫔竟然没有自称“臣妾”,可见这妃嫔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妃嫔究竟是什么人?
进膳完毕,拓跋泓站起身,拉叶妩起来,执她的双手,“妩儿,晚些时候我去凌云阁用膳。”
楚明亮惊呆了。
那妃嫔,竟然是叶妩!
他叫她“妩儿”,还有她的侧颜,不是叶妩,又是谁?
而他竟然没有自称“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叶妩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为什么……
“你先回去吧。”拓跋泓听到了东窗的动静,面不改色。
叶妩轻轻福身,转身离开。
刚走下殿前阶,她听到一道饱含怒火的叫声:“叶妩!”
她止步,慢慢转身,看见一个女子奔过来、怒气冲冲,又看见拓跋泓匆匆走来。
安乐公主楚明亮!
拓跋泓眼睁睁地看着叶妩挨了一巴掌,想赶去阻止,却还是赶不上。
“公主……”她目瞪口呆,公主竟然也来洛阳,刚一见面就给自己一巴掌。
“你竟敢打人?”他粗鲁地拉开楚明亮,以防她再次出手。
“拓跋大哥,你为何这样对我?”楚明亮伤心地质问。
“这里没有‘拓跋大哥’,只有魏国皇帝。”拓跋泓冰冷以对,重声道,“还请公主自重。”
她不敢置信眼前这一幕,秀眸似有盈盈的泪光。
叶妩猜测,她应该看见了刚才大殿那一幕,“公主,听我说……”
楚明亮的眼眸被怒火点燃,悲愤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拓跋大哥,为什么跟我争?我两个皇兄喜欢你,沈昭也喜欢你,你还不满足吗?你下贱无耻!”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
拓跋泓的手掌,从她的脸颊打过,“再说一句骂她的话,朕绝不客气!”
她不可思议地看他,为什么拓跋大哥这般维护叶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怒火焚心,焦灼之痛令人难以忍耐。
她以为待自己真心的皇嫂,却抢了属于自己的男人;她以为喜欢自己的男子,为了维护别的女子而打自己一巴掌。
————
叶妩回凌云阁,昭和殿大殿只剩下拓跋泓和楚明亮默然相对。
他饮下一整杯茶,搁下茶盏,她见他这般闲适,越发生气,“你没话对我说吗?”
“妩儿都知道敬称朕一句‘陛下’,莫非公主不知礼数?”
“这里没有‘拓跋大哥’,只有魏国皇帝。”
她想起方才他说的话,又伤心又气愤。
眼前的魏国皇帝,的的确确是当初的齐王拓跋泓,可又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男子了。这身明黄色龙袍赋予他无上的权势,他还是那张冷峻、俊毅的脸,可再也没有她熟悉的神色、目光,只有令她伤心的冷漠、绝情,只有她欣赏的霸气、冷酷。
仅仅大半年,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她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拓跋大哥?
不!她不能失去他……
她不想知道叶妩为何在洛阳宫中,也不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只想留在宫中,守着心爱的男子,再也不分开。
“陛下……”楚明亮走到他身前,情深刻骨地问,“在金陵宫中,我与陛下在一起的一点一滴,我铭记于心,陛下忘了吗?”
“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拓跋泓无视她的深情,眉宇冷冷。
“为什么……”她悲伤难抑,热泪涌出,“为什么……”
“你想知道?”
她颔首,他语声冰寒,“当初朕救你,只是凑巧,之后朕接近你,所说所做,只不过是利用你。”
泪珠断了线,楚明亮哭问:“利用我?为什么利用我?”
他冷冷地嗤笑,“不利用你,如何巧妙地接近妩儿?”
她泪流满面,心碎了……为什么他可以这般冷酷地说出真相?不,这不是真相……不是这样的……她不信……
“实话告诉你,早在妩儿流落潇湘楼时,朕就与她相识、相知。她赠给你的那柄金刀,是朕赠给她的。”拓跋泓这番冰冷无情的话可以置人于死地,“朕对公主从未有过男女之情,还请公主忘了朕。”
“原来如此。”楚明亮明白了,怪不得那时候叶妩那么热心地为自己筹谋,还教自己如何得到他的承诺。
“你已知真相,明日朕派人送你回金陵。”他对她,就连怜惜也没有半分。
“这么说,陛下只爱她一人?”
“是。”
“可是,她只爱我皇兄!她不爱你!”她吼道,面上泪水涟涟。
拓跋泓淡淡地眨眸,“你皇兄已死,她早已移情于朕。”
楚明亮了解叶妩对皇兄的深情,她怎么会轻易地移情他人?
“不!不可能!”
“你不信,朕也不愿多说。”他脸膛寒沉,扬声唤人,“送公主回齐王府。”
————
叶妩很担心,楚明亮知道了自己与拓跋泓的事,会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本想寻个机会跟公主谈谈的,但是……罢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元月二十日,注定是一个繁忙、紧张的日子。
天蒙蒙亮,拓跋凝就醒了,宫人为她梳妆打扮。双腮扫上淡淡的胭脂红,双唇抹上鲜红的唇膏,眉心点上金箔朱砂,头上戴着龙戏凤珠翠凤冠,脚穿锦缎金凤软靴,身穿正红嫁衣,华贵端庄,风华绰约,美得令人惊叹。
她看着铜镜中的新嫁娘,满意地微笑。
这袭嫁衣是她亲自督促宫人裁制的,以金线在衣襟、袖缘等处绣了并蒂莲,裙面上绣着华丽的凤羽,金光璨璨,华美至极。
到了吉时,她坐上凤轿前往景安殿,向父皇拜别。
叶妩早已在景安殿等她,看着她伤心地哭泣,不由得感伤。
老魏皇还是那样,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双手发颤,饮食起居全仗旁人,跟一个植物人差不多,不知这病会不会好转。
拜别父皇,拓跋凝前往昭和殿,向当今魏皇拜别。
拓跋泓站在大殿廊下,淡淡地微笑,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训导话,赏了礼,就让她出宫了。
之后,她坐在凤轿上,由宫人抬着在宫中主要宫道走一圈,以示对家的留恋。这是魏国皇宫公主出嫁的惯例。
新郎骑着白马在宫门等候新娘,当凤轿出现,他就吩咐喜乐吹打起来。
然后,新郎慕容烨策马在前,新娘凤轿在后,吹吹打打向公主府行去。
洛阳已有好些年头没有公主出嫁了,因此,百姓纷纷走上街头围观这场盛况。
喜乐喧天,响彻九霄。跨坐白马上的驸马可真俊俏,怪不得公主愿意下嫁;那皇家仪仗可真气派、煊赫,那如云宫人挥洒芬芳的花瓣,那陪嫁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可真多啊,是权贵千金、名门闺秀的数倍,不可同日而语。
一路招摇,迎亲队伍终于来到公主府。
慕容烨下马,背着新娘入府,送入喜房,待吉时再行拜堂大礼。
叶妩看着身穿喜服的堂兄,心中矛盾,既欣慰又伤感。
这天家喜事,朝中文武大臣都来恭贺新婚之喜,因此,偌大的公主府前院熙熙攘攘,到处是宾客。慕容烨忙着招呼宾客,忙得晕头转向。
拓跋凝安然坐在喜床上,坐久了也不舒服,便扭来扭去,还想掀开红盖头。
叶妩在房中陪着,劝了几回,说吉时就快到了。
今日,新娘如在云里梦中,她也如在腾云驾雾一般,很不真实,因为,今晚至关重要。
拜堂大礼开始了……结束了,新娘又回到喜房歇息,外面流水宴已开始……
今晚会顺利吗?
叶妩一边与公主闲聊,一边想着事,时而紧张,时而担心,盼着时间过得快一些,又希望过得慢一些。
总算熬到了夜幕降临,下人来说,驸马还在陪客饮酒。
那么,继续等。
等了一个时辰,拓跋凝索性掀开红盖头,蹙眉道:“好饿啊,我吃些糕点。”
慕容烨回房时,夜深了,对她道:“公主,翾妹妹回宫,我担心有危险,不如在府里过一晚。”拓跋凝没有多想,吩咐下人带叶妩去客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