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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敢也是球队中的一员,前几日他与一位公子在茶馆中谈话,对方好言相劝,劝他何必为骠骑将军卖命,今日这场比赛随意踢踢,假意进攻即可。李敢耿直,虽与卫霍两家不和,可也未曾想要在比赛中做什么手脚,因为这是在军中,军令对于每一个李家人来说,从来都高于一切。
今日到场来观看比赛的都是长安城中的显贵,方才的一场斗鸡已经让场中人声鼎沸,这时鼓声响起,意味着今日的重头戏要开始了,看台上的人们看着场中出场的队员,红队羽林这边,首先出场的就是李敢将军,蓝队这边的最后一人,竟是刘胥皇子,场上场下皆是王侯将相,这种比赛前所未有。
裁判一声令下,皮质的球高高飞起,双方抢球几近搏斗,李敢带球前进,很是勇猛,可是遇到皇子刘胥,却是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看台上,刘据坐在霍去病身边,道:“大司马,他们碍于刘胥哥哥在场,不敢与他相搏,只怕我们的胜算要少了几分。”
霍去病不像方才众人看见刘胥亲自上场时,都有些惊讶,他一直气定神闲,根本不像是在看一场和他息息相关的比赛。这会儿听太子殿下这么说,笑道:“太子殿下这么怕输吗?胜败乃兵家常事,臣已经习惯了。”
刘据看他这般,心中有古怪,说必胜的是他,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的也是他,只得又看场中的比赛。
霍去病也不再理睬刘据,只是在一旁闭目养神,他再次感觉到头晕,他只是想休息一下,可没多一会儿,忽听得场中一阵唏嘘,刘据在身旁大喊了一声‘敢将军’。
原来是场中的李敢带球突破,正要射门之时,刘胥上前防守,缠斗之中,刘胥身上的护甲正划在李敢的腰间,李敢倒地之时,想起与那位公子的谈话,正在挣扎要不要起身之时,霍去病已经来到他身边询问道:“李兄?”
李敢起身,不料刚一站直,伤口突然裂开,鲜血喷溅而出,这腰间原是受过旧伤,此刻复发,让李敢动弹不得。
霍去病忙是命人将李敢抬出,好生照料。
躺在担架上的李敢忍着腰间的疼痛,望着远去的球场,他离开了骠骑将军的视线,那位公子说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刘据扶着霍去病再次上了看台,忧心道:“羽林现下少了一人,我们……”
霍去病蹲下,对着依然年少的太子小声道:“太子殿下,臣在这里,您何必忧心。”
卫青随意摆弄着几样菜,很多年不做,手法生疏了许多,第一道菜可能咸了些,第二道菜又忘了要放哪些配料,第三道菜的步骤已经记不太清楚,家仆们看着大将军忙碌地摆弄着蔬菜、鱼肉,往锅中倒了些水等着烧开,又是好奇又是惊讶,看到最后,大将军吩咐人把做好的四样菜和一壶酒送到夫人那里,女人们又是嫉妒又是感动,男人们则觉得大将军又离他们近了几分。
竹林繁茂,虽是冬日有雪,依然能看见绿色,卫青在筠廊设宴,冷心恬今天的装束是平日里的淡紫,衣上并无太重的装饰,袖口腰间只有星点的几朵梅花,鬓边是刚采下的红梅,添了些许颜色。
冷心恬坐在石桌前,看着家仆们端上了四道菜,一壶酒,一套茶具,旁边放的是寒星风露的配料,一样都不少的。
还没等冷心恬问,被大将军感动的家仆们就已经忍不住要告诉冷心恬,这些菜皆是出自大将军之手。冷心恬一道一道的看过去,青菜、青菜,还是青菜,汉朝的食材本来就少,把青菜们做成不同的花样,想必是费了心思的。
卫青与霍去病不同,霍去病是长在卫家的庇护下的,又深得汉武帝喜爱,年少时没吃过太多苦;卫青的童年可没有这么自在,他会摆弄些菜式,是在意料之中的。
“我怎么不知卫府里还有如此幽静的地方?”冷心恬道。
卫青换了身平日里最自在的衣服,走过来道:“起初那竹还未成林,也就没在意,如今一看倒是这般高了,心恬,沏壶茶吧。”他的声音一如往日,淡淡地,听不出个中的情绪。
冷心恬把一味一味的药材放入茶壶,又把水烹煮上,把杯子摆好。
“大将军,怎么有兴致来这里吃饭?”冷心恬觉得卫青有些不一样,虽然听不出喜怒,可是他比平常更沉默,沉默地好像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所以她必须要问,即便答案不好。
她问他今天来的目的,卫青用自己的沉默延长着与她对坐的时光,卫青知道只要他张口了,那么结局就在眼前了。
卫青不答话,空气中只有水开了顶起盖子的声音。
冷心恬拿起烧好的水,水缓缓入了茶壶,卫青道:“先尝尝我的手艺吧。”
冷心恬倒完了手中的水,拿起桌上的木箸,夹起她面前的菜,尝了一口道:“说实话,有点儿咸了。”
卫青笑了笑:“心恬是个不说假话的。”
第二道菜,是甜的。冷心恬不知道那是什么菜,只知道菜心儿吃到最后,是甜甜的,极难扑捉到的味道,可丝丝甜味却让人觉得轻快了起来。
第三道,卫青是放了醋的,酸起来也算爽口。
再喝那一壶酒,辣辣的。最后的一道菜,是一碗莲子羹,卫青没有去心儿,苦得很。
冷心恬咬到了莲子的苦心儿,却也没吐出来,满嘴的苦味,唯有寒星风露来解。
“这一桌菜,什么味道都有。”
“的确,这最后一道是苦的,原是我忘了去芯儿。”卫青道。
“快喝杯茶吧。”
卫青接过冷心恬递来的茶,在手中转了一圈又放下,“也是在冬天,我和姐姐出了平阳公主府……”
随着他的声音,冷心恬仿佛看见,也是这样清冷的冬天,汉武帝的驾临让平阳公主府上下都碌起来,精心挑选的歌女,窗明几净的正厅,精致可人的菜肴,哪一项不是由公主亲自过问过的。还是骑奴的卫青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他只要做好他份内的事就可以了。
其实,怎么会与他无关,那衣着鲜艳,楚楚动人的歌女之中,有他的姐姐卫子夫。姐姐弯弯的眉,歌声婉转,静坐在水边之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御驾亲临,酒过三巡,在那些舞动的身影之中,陛下独独留下了姐姐;若说没有什么想法,没人会信。卫青为姐姐欣喜,然后他想,也许……
正在他想着所有的如果,身着华服的平阳公主款款行来,卫青忙是俯身行礼,平阳公主未叫他起身,便道:“陛下的脾气我是了解一些的,你姐弟二人在本公主府中也有一段时日了,子夫温婉、沉静,懂得礼数,卫青你做事仔细,为人谨慎,是时候让你们走了。”
卫青不知该如何答公主的话,只是拜谢。
“起身吧,你抬起头来。”
卫青平日办差非常守礼,从不直视平阳公主,这会儿公主竟然让他抬起头来。
那是卫青与平阳公主第一次对视,卫青只觉她身上有梅花的味道,像极了那院中正欲盛开的白梅,冰肌雪骨而成,高傲地立在世间,却少了几分生气。
平阳公主见卫青双目奕奕有神,身姿矫健英武,有苍松之仪,碧竹之风,浅浅一笑道:“来日功成名就,莫忘了这里。”
卫青怎敢与公主对视许久,又听见公主说这样的话,忙是又跪谢公主大恩,允若此生定不会忘记平阳公主厚爱。
平阳公主笑他多礼,命人折了一段竹子与卫青,竹有气节,又节节高升,是个好兆头。
“就是这样,梅花开时,我出了平阳公主府。”卫青未喝茶,说完这些,已是满嘴的苦涩。
冷心恬还在故事之中,只听卫青又道:“心恬,是否执意要走?”
冷心恬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饮完了剩下的茶水,道:“大将军有此一问,冷心恬感激不尽,只是冷心恬早就说过,在此打扰大将军太久,不可再这样下去。”
这个故事的开头本就不是明媚的,草原上的一场大雨,未曾想到的胜利;之后,也不是什么浓郁的甜蜜,只是淡淡地、轻快地相处,偶尔一丝甜在心间,如此清晰;最后,满心的苦涩,而日后的想念,唯有寒星风露来解。
卫青开了口道:“也罢,今日就当是青为心恬践行。”
“冷心恬再敬大将军一杯。”冷心恬起身,邀卫青同饮。
卫青满了酒杯,两杯相碰,一饮而尽;冷心恬放下杯子,行了几步,在林中折了一段竹叶给卫青,道:“平阳公主赠大将军竹,谓之节节高,心恬只送大将军竹叶吧,岁寒三友,长青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