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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点不同,让我有信心在萧初过面前冒充中原人。中原人当中,高个子的美女不多,但五官标致点,皮肤白点的,实在太多。从萧初过的容貌上,我敢断定,只要没有发生基因突变,他妹妹萧初娴就是其中之一。
未及我想明白,陆然笑了,“你想去南朝,就不怕南朝人把你五马分尸,分而食之?”
我又是一个冷颤,忽然觉得有东西堵在喉咙口,半响聂喏道:“我只是长得像胡人。”
他挑眉,我又道:“南人哪里有你说得那么野蛮?我听说他们是礼仪之邦。”
陆然呵呵笑了起来,“这么不经吓,还敢独身一人四处走。”
“逃命嘛,哪里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他又笑了阵,看着我道:“你真有趣。”
“有趣”其实不是什么好词,不过我还是笑纳了。沉默了阵,陆然叹了口气,“当初就不该留下独孤楼。”
是啊,慕家也不该留。
“真好笑,他对独孤氏和慕家都没有防备,却对萧家严防死守。”
这个“他”指的应该是老皇帝,这话的前半部我表示赞同,后半部分不敢苟同,独孤楼该防,慕家该防,萧家同样该防。
不过往深处想,我只觉得老皇帝很可悲,所谓的“前燕三鹰”都该杀,对于萧家,应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没有识人的能力,还没有用人的气量。
当然,我也理解他,对他来说,无论是独孤部还是慕容部,都和他同宗同源,萧家却是外人。
跨越种族、跨越血统的理解,是很难很难的。
所以,我和陆然之间的这种合租关系,简直是举世稀有。我很多时候想,大概还是应了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毕竟是我在养他。
他的钱袋子在我们在一个破庙避寒时被顺了,而我事先有准备,将钱分好几个地方放,贴身放了些,靴子里也塞了些,袖口里也有,却夹了不少小铁片,被顺走的就只有袖口里的。
可惜,后来我也养不了他了。
我拿着半袋面粉对陆然说:“这是最后一点了。”
陆然想了想,道:“快要结束了,等城破了,我们逃出去,你和我一块去洛阳。”
“你要投靠萧家?”
我说完自己就愣住了,我想起萧初过,一直没传来他挂了的消息,他应该还活着,平城城破,萧初过会在哪里呢?他现在还在平城吗?
想完我心里一松,然后就乐了,我简直在为古人操心。
我问陆然:“你觉得萧家会勤王还是自立?”
“先勤王后自立。”
“你觉得老皇帝末日快到了?”
陆然笑了起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咱现在要关心的,是怎么来吃这么多面粉。”
陆然一边摇头叹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一边往外走,不一会儿回来时,带回了一篮子红薯。
我问他红薯哪来的,他没说,我也就没再追问,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
一直坚持到城破这一天,我们的厨房里还有些吃的。
我将两个燕国兵士引诱到巷子里,陆然从后面将他们敲晕,然后我们扒了他们的衣服,自己穿上往城门口逃去。
……一切都如我们事先所想的那样。
但是……我很怕说这个“但是”,但我还是要说,但是出了意外。
在城门那里,快要松气的时候,我被识破。
我不是军人,连男人都不是,军人的走姿我虽然练习过,但稍一松懈,就被看了出来。
城门口顿时热闹起来。
我事先就想了,要是被识破的下场。
想什么来什么,当事情真的发生时,我只能尖声惨叫,同时响起的是另一句话:“住手!她是殿下的太子妃!”
世界安静了。
然后有个人快马加鞭地往城外去,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然,陆然则在沉思。
出城的人回来后,我被塞进一辆马车里,陆然看着我,低声说了四个字:“面目全非”。
我苦笑。恰恰相反,壳子没变,变的是内瓤呀。
。
第四章
陆然曾经问我:“你以前在京城待过,见到过独孤楼没有?他真的有那么好看?”
人们都说,前燕是因为独孤楼才亡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用李延年的诗来形容他正好合适: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简直是个尤物啊。
很自然,他被俘后便被送到了老皇帝的床榻上。
某种意义上,我们曾经是“情敌”。
当然,他的情敌不止我一个。
我那时候不知道,素素也不曾给我讲起过这段,毕竟,他也曾经是慕苍苍的未婚夫,有忌讳。
我是后来到了萧府隐约听说的。将前后理了一下,我恍然明白,这才是巫蛊案的真相。
有了这段背景,所以我说,独孤楼打下恒州后,必然会攻平城。
有谁会比他更恨这里?
陆然的好奇心我当然是满足不了的,我当时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妃子吧?”
陆然的表情很像我调戏了他,很鄙视地回了我一眼,“一个姑娘家,真不知羞。”
我大笑,“我是胡人,可没你们中原人这么多礼节。”
此刻,我见到了传说中倾国倾城的人。
他正站在火盆前,双手放在火盆上方取暖。我面对着他的侧影,视线所及,正好是他的手,手型很美,黑色的袖口衬得那双手几近苍白。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称呼他?
殿下?小楼?阿楼?
到了中军帐前,我差不多决定好:还是叫他“殿下”吧,总不会错太多。就算他和慕苍苍曾经很亲密,经过经年的动乱离散,再相逢时拘谨些总是正常的。
可现在到了跟前,我却什么都没叫。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因为他的侧影落在我的余光中,正是我曾经梦到过的那个笑如春花的少年。
如果慕苍苍还活着,这次相逢应该是“未语泪先流”的,我哭不出来,不说话应该更靠谱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帐中一直很静,我觉得我们之间更像是种沉默的对峙。
最终还是我先有动作,我冲过去,将他推开。
他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往下移,火苗忽地窜上他的袖口。
独孤楼转头看我,我也看向他,的确是张祸国殃民的脸。
又是沉默,我觉得窒息,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脸上终于有了波纹,嘴角微微扯了扯,在看我来,更像是苦笑。
我也跟着苦笑了下。
他走到我面前,抬手轻轻触摸我的耳廓。
我有些害怕,很想再往后退两步,但我不敢。
我在想,如果我是个演员该多好,此刻演绎一段久别重逢的戏,那该是件很容易的事。
扑上去哭呗,最好能哭倒在地。
曾经看过一部爱情片,不记得名字,但上面男女主角重逢的场景我一直记忆犹新。女主角一看到男主角就扑上去狠狠地拍打男主角,男主角招架不住便扑通跪了下来,抱住女主角的腿。
我一直觉得,他们演得很好,恋人之间就是要爱恨纠缠。只要有爱,就必然会有恨,有恨是因为有爱。
我终究是个偏于木讷的人,对独孤楼的爱抚,所能有的反应,也只是垂下头,顺便在不动声色间避开他的触摸。
只是没想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近,我一垂头,头便杵在他胸前。
我只好顺势倒在他身上,并且伸开双臂揽住他的腰。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将我反抱住,我有些尴尬,心里正暗暗琢磨,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忽地将我推开,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右手正好杵在地上,那根半残的食指生疼。
果然是爱恨纠缠啊。
独孤楼对慕苍苍的恨意比我想象得要浓烈得多。
他蹲下身扼住我的喉咙,要不是我有太多次在地府门前徘徊,我此刻肯定会被他吓得浑身打颤。
我能勉强保持镇定,可他毕竟是带兵打仗的人,力气是我无法承受的,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手劲慢慢减小,然后忽地放开我。
我一边不停地大口吸气,一边对他怒目而视,心里将他十八代祖宗问候个遍。
他本来稍显扭曲的脸缓和下来,跪倒在我面前。
就像那部电影里的场景,下面的拥抱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