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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请来的大夫们,没人敢说真话,开的药大同小异,都是些保守的方子,慕非看到那些方子,怎么可能不火大?杜夫人是明白人,特地把慕非叫过去叮嘱又叮嘱,不要为难大夫。
慕非应下,杜夫人看着我,说既然我也懂医,就别叫外面的大夫来看了,我有些为难,可还是应下了,她所要的,不过是我陪着她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慕非每天过来看她,我们会说上几句话,杜夫人有时候会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我和慕非,大多数时候,都是枯坐着发呆,然后他起身离去。有一回,他刚走,杜夫人就醒了,她看着我,说:“苍苍,我很羡慕你,不是羡慕你年轻的身体,而是在这个世界上,你在一个人的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我握住她的手,“阿娘,你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人。”没有之一。
杜夫人先笑了下,然后又低低地叹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雨夜,哀钟长鸣。
我和慕非再次跪在一起守灵,我看着廊下的雨帘失神,忽然想起上回为独孤郡主守灵时,慕非问我的那个宿命的问题。
“非哥哥。”我呢喃地叫了一声。
慕非转头看我,我看着他,半响,“阿信怎么还没到家?”
“快了。”
我“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晚上,慕非送我回屋,走在廊下,他忽然转身,把我推到墙上吻我,动作粗暴。狂风暴雨似的激吻,我根本没办法回应或者反抗,只能等着他慢慢归于平静。
他松开我,我吸了下鼻子,轻声道:“非哥哥,你要给我缓和的时间。”
慕非愣了下,猛地把我拽到他怀里。
我暗叹一声,往他怀里埋了埋。
慕信是凌晨回到家的,我和他之间是最简单的拥抱,他在我耳边轻轻叫了声“阿姐”,我拍了拍他的背。
他进屋换孝服的时候,丫鬟跑来说素素要临盆,我吃了一惊,赶紧往素素屋里赶去。忙着杜夫人的丧事,倒把她这茬事情给忘了。
我到那的时候,产婆都到了,我在外头候着,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素素撕心裂肺的叫声。我没生过孩子,也没见过别人生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生孩子都要叫成这样,我心里有些忐忑,身旁的吴嬷嬷宽慰我说,她生她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叫得比素素还惨烈。
我点点头,在屋里踱着步子,里面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心感不妙,看了眼吴嬷嬷,吴嬷嬷脸上也不大好看。
我心里咯噔一声,转头让丫鬟赶紧去叫慕非过来,正吩咐着,产房里出来一个产婆,慌张得连话都说不周全。可我听明白了,喉头禁不住发紧,我道:“保大人。”
产婆战战兢兢地进去了,不一会儿又战战兢兢地出来,和我说,王妃要求保孩子。
我转头看向门外,雨夜里停了,朝阳初升,空气干净到虚无。
慕非还没有来。
我无力道:“那就保孩子吧。”
里面重新恢复了嘈杂的声音,我呆呆地坐着,一直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风吹进来,阵阵血腥的气息漫出来,我冲到里屋,垂帷飘荡,不时露出素素汗湿的脸,疲惫而安详。
游目四周,一个产婆手中正抱着一个脏兮兮的肉团,我把它接过来,问产婆:“男孩女孩?”
“……是小王爷。”
我找到他的脚,倒着拎起,一只手狠狠地拍打他的屁股,一边恨恨地骂他:“你哭啊,你这个畜生,为什么不哭?你把素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哭啊?我都这样打你了,你怎么还不哭?你哭啊,你给我哭啊……”
“苍苍!”有人把孩子从我手上夺了过去,我的双腿支撑不住地虚晃,霎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想起,石破天惊,我被惊得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小王爷还活着……还活着……王爷您看……”
慕非已经过来,抱着孩子,听到孩子哭,不耐地把孩子塞给产婆,转身把我从地上拖着站起来。
我看着慕非,“素素死了。”
“我知道了,我会厚葬她的。”
几乎就是昨日,她还是个扑闪着大眼睛的小姑娘,转眼成了冷冷幽魂。
我觉得冷,一阵一阵的冷,鼻腔中充斥的浓重的血腥味,一直等我走到门外都没有散去。
慕非在后面拽住我的胳膊,我漠然看向他,“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慕非沉沉地盯着我,不说话,也不放开我。
我重重地甩开他,刚甩开,他又把我抓住。我一下子就恼了,我听到自己尖锐的吼声:“放开我,你是个疯子,神经病,杀人狂,变态!”
慕非的脸越来越沉,手里握得更紧。我想把他的手掰开,掰不开,我开始用另一只手打他,另一只手也被他抓住,我便用脚踢他。
我放任自己像个没教养的悍妇,可我脑子里却异常清醒,我明白自己失控是因为罪恶感,素素落在这个死局里,我脱不了干系。
最后踢得累了,我说:“你说得没错,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一直都在害人,我应该被浸猪笼,下油锅,上火刑架,我应该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慕非的手慢慢松开,“你就是死,我也会让你死在我身边。”
“那你现在杀了我吧。”
慕非抿着唇,死盯着我。我想我也疯了,我看着他恨极的模样,潜意识里竟觉得快慰无比。
两层丧事叠在一起,素素的就从简了。
素素下葬后,我把孩子抱到慕非那里,问他有没有起好名字,慕非面上有不悦,冷声说等以后再说。
我也冷声道:“你需要这么冷血么?这是你儿子,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他都是你的骨血,有你这样做父亲的么?”
慕非面上一僵,随即皱了眉头,“那就取个名字吧,你说叫什么?”
这什么话?
我刚要发火,听他和声续道:“大名以后再说,苍苍,先取个小名吧。”
他这个态度,让我无从和他计较。我想了下,“要不叫安安?功成名就固然很好,如果不能,不若平安康泰一生。”
我是看着宝宝说的,一直没有听到慕非的答复,抬头看他,正好和他的视线撞上,他冲我一笑,点点头道:“好。”
我看着他,眼前忽然浮现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他如榴花般绚烂的笑。就是那个笑,让我坚定地认为,他比独孤楼好看。
也许,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慕非忽然伸出双臂,“给我抱抱。”
我正有些怔忪,脚下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才回过神,讪笑了下,把宝宝递过去。慕非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接过宝宝,他抱孩子的姿势僵硬得很,孩子一到他手中,他就不敢动了似的。我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肉脸,笑道:“像你。”
他抬头扫了我一眼,“是么?”
我被他这二字诤言弄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得,他把孩子交还到我手上,又埋首于政务中。
我只能苦笑,吸了下鼻子,抱着孩子往外走去。
走到外头,撞上慕信。自他回来,我们一直都没好好说说话,我们都愣了下,他把安安接过去抱了下,又还给我,“这个孩子要是你的就好了。”
我本来还想和他聊聊的,想想还是算了,我道:“非哥哥在的,你进去吧。”
“阿姐。”
我回过头,慕信走过来,“我陪你走走。”
我点点头,把一直在廊下守着的奶娘叫过来,把安安交给她。
我和慕信并排走了很远,他才开口:“我挺想你的。”
他憋了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来。我乐了,“我也挺想你的。”
“阿姐你肯定没想过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连父王都忘了,怎么可能会想得起我来?”
我怔住,慕信笑了下,“那天你和二哥的争执,我后来都听素素说了,素素当时是吓坏了,被我连蒙带唬地诈了出来。我记得自己当时就是觉得发懵,一直到你进宫,我才缓过一点。后来听说你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我以为你是装作不记得,其实你什么都记得,直到后来你投靠萧初过,我才勉强相信,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吁出一口气,“阿姐,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我阿姐。不管你变成谁,你是慕家的郡主也好,是宇文家的也罢,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旁人。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无法接受你和二哥在一起,我看到那道诏书时,感觉真的很糟糕,宇文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