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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什么承诺?
所谓承诺就是一个骗子说给一个傻子听的。我宁愿当这样的傻子。
可萧初过偏偏不让我如愿。
他给我的,与其说是承诺,不若说是诅咒。
不过我也没跟他计较,“我又不是没去过地狱。”谁也不是吓大的。
萧初过一愣,随即莞尔,牵起我的手往外走去。柳濛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一行人出了邢州城,向东疾驰而去。
我的马术已经很好了,其实我的平衡力挺好,以前就是不敢骑太快,行了这么多里路,骑出感觉来,发现自己也是可以风驰电掣的。
我正暗暗得意,萧初过却忽然停下来,表情凝重,柳濛随即止步,也是秀眉微颦。我打马过去,问怎么了。
从不多话以至于我一直当他不存在的管家开口了:“往南。”
萧初过微微点头,将马头调转向南,走了一阵,我的耳边便响起阵阵马蹄声。
我们本来走的是官道,后来渐渐转入小道,最后在一个山坡上停了下来,藏身在树林里,满目所及,除了飞扬的尘土,还有就是我无法估计其数量的重甲骑兵。
是独孤楼的兵。
正在向南。
南方有南朝,还有一直镇守边境的洛阳萧氏。
我吃惊不小,转头看到萧初过的脸色很冷。
独孤楼用兵,纵然有随心所欲的一面,可在大方向上,真一点都不含糊。
中原逐鹿,割据都在四角。慕家以惊人的速度占了西方,独孤击溃拓跋,本可以留在平城,可平城可守却不能永守,西面慕氏、南面萧氏、东面梁氏,谁也不是省油的灯。而萧家的处境,也并不乐观,甚至比独孤还要凶险,洛阳处天下之中,为四战之地,欲取天下,洛阳在所必争。
不晓得是不是慕家的勇猛把大伙给镇住了,独孤和萧家同时忽略长安,都将兵锋指向了河北,捡软柿子捏素来是这些人的特长。萧家趁梁逍出兵,去挖梁氏的墙角,独孤楼平城得胜,转身四顾,也将视线投向了河北。
燕军向东挺进,不是幌子,他是真的想要河北;出奇兵偷袭洛阳,也不是虚晃一招逗你玩,偷袭洛阳,正是为了得到河北。
这招太老套了,围魏救赵嘛!
老套不代表不顶用,从萧初过凝重的表情就能看出,这招太要命了。
在得知独孤平城得胜那天,我就知道,平城之战扭转了整个战局。试想,连同样有骑兵优势的拓跋皇帝都败在了独孤氏的铁蹄之下,柔弱的中原步兵们,怎能挡得住燕军骑兵的冲击?
“他们是不是生来就会骑马?”萧初过竟然和我想到了一处,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
“有些劣势是无法克服的,不过我们肯定有优势是别人所没有的。”
萧初过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我,“比如?”
我一下子被他问住了,脑中十八弯又九连环,忽然想到李云龙的那段演讲,我对战争所有的感知都来源于那部《亮剑》。我一边回忆一边慢慢道:“强大的革命意志,纵然是敌众我寡,纵然是深陷重围,也决不妥协,狭路相逢勇者胜。”原话应该不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说得挺顺溜,说到最后,还特想加上一句:“萧初过同志,这就是亮剑精神。”
我说完,就看到萧初过复杂的表情,我不太懂这份复杂包含了哪些情绪,惊讶是肯定有的,或许还有激赏和恍然大悟。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开始咬手指。
很快,我的手指就被萧初过拽下来,“借你的手绢一用。”
我很利索地将手绢逃出来递给他,他将手绢铺在地上,然后咬破手指,龙飞凤舞地写了几列小字,我不晕血,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别人写血书,还是觉得有些恕O舫豕吹每欤一姑豢辞逅瓷叮徒志畹莞鴿髁恕A鴿鞯愕阃罚志钐矸藕茫缓笠桓鲣烊鞯男恚艘丫诼砩狭恕
我望着柳濛的背影渐行渐远,明白过来:她是到洛阳报信去。
明白过来就有些慌了,保镖走了,这兵荒马乱的,流寇四起,我们的安全谁来保证?
正在愣神,萧初过已经翻身上马,一手把我拎到他面前,跟拎小鸡似的。
“保护好先生。”萧初过对管家吩咐道,管家应声是,萧初过又转身对段天涯抱了抱拳,“初过先走一步,与先生沧州相见。”这就是要和段天涯分道扬镳了。
段天涯没说话,只微微颔首。
萧初过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在我耳边低声道:“坐稳了。”
这话真不算是废话,他的马骑得真是快,我只看得到两边的景色急速地向后退去。
不过他的坐骑也给力,一天骑下来都没带喘息,这马看上去却没任何异样。我下马后摸着马鬃,啧啧赞叹了两声,萧初过道:“它叫夜雪。”
我又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一大老爷们骑这么骚包的马已经很让我觉得膈应了,还取了个这么骚包的名字。萧初过看了我一眼,低声一笑,道:“这本是家妹的爱驹,墨蛟死了以后,家妹就将它送给了我。”
“令妹,也喜欢马么?”
“是啊,不仅喜欢,她还偏爱烈马,你不晓得,夜雪开始有多顽劣,硬是被她给收服了。”
“将门虎女,不爱红装爱武装。”
萧初过凝眉,看了我一阵,笑道:“别人是不是这么说你的?”
我哈哈一笑,“不是,我还是喜欢红装的。”
萧初过拍了拍马,马听话地到别处吃草去,他则拉着我往山洞里走,今晚我们要在山洞里过夜。
这个山洞洞口不大,里面还算宽敞,萧初过理了理干草,一屁股坐下后,嘀咕了一句,我正在四下打量,开始没在意,回过神来后,才知道他说的是:“到洛阳后我让人给你多做几身。”
我笑了起来,走过去,往他身上腻去,“嗯,我要人比牡丹。”
萧初过捏了下我的嘴角,“还真不害臊。”
我佯装害羞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轻轻蹭着,萧初过将我抱住,他这人比较正经,就是抱着我,也是正襟危坐,姿势僵硬得很,可谁让我喜欢他呢?
情随心动,我伸手将他反抱着,轻声道:“萧初过,我以前骗过你几次,其实也不能叫骗,我只是没说真话而已,其实也没说假话啦。萧初过,我喜欢你。”
因为还埋在他的怀里,我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也不晓得他听清没有,他很长时间没有动作,我正觉得尴尬,他低头在我的耳朵上亲了亲,然后放开我,“我去拣点干草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
第十六章
说不失落是骗人的,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能有些矫情,可确实,我觉得我对他的喜欢远甚于他对我的喜欢。
到了洛阳以后,柳濛早已经到了,这是自然的,柳濛那是真正的八百里加急,估计连觉都没睡。而我们比燕军到得还晚,我们到洛阳城外时,很远就听到冲杀的呐喊声。
城外都打成这样了,我和萧初过想进城,恐怕不易,别说两大活人溜进去,就是一只苍蝇,估计萧家都不敢往里放。
我道:“要等到夜里吧?”
萧初过摇摇头,将我往一座山上带,我抬头见山上有座三层佛塔,焚香萦绕,我琢磨着,估计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了。进入寺里,萧初过和小和尚说了几句话,小和尚把我们带到住持那里,住持看了眼萧初过,“阿弥陀佛”了一声,便道:“二位施主,请随贫僧来。”
住持手持烛火,带着我们拾阶而下,最后来到一间地下室,然后将烛火递给萧初过。萧初过道:“有劳沈师兄。”
听萧初过叫他“师兄”,我这才想起打量这个住持,惊奇地发现,还是个挺俊俏的住持,可这位沈住持显然不愿意萧初过这么称呼他,转了几圈佛珠,淡淡道:“贫僧法号惠安。”萧初过将烛火递给我,双十合一,算作谢礼。
这间地下室里有道暗门,暗门外别有洞天,是条隧道,一眼看不到头。
我心道了声“乖乖”,“这条道通向你家?”
萧初过点点头。
他一只手端着烛台,一只手牵着我的手,跟我说了些萧家的事。这是他第一次说,说了很多,他说他母亲早就去世了,当家主母姓苏,他大哥萧初绽和妹妹萧初娴都是苏氏所生,他因自幼离家,和家里人的感情都不是很深,除了萧初娴。萧初娴是姑娘家,进京不会被人忌惮,所以萧初娴以前几乎一年进京看他一次。他还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