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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古董作为德国航海运输业的一个标志,现如今早已成了实用的餐厅,她和朋友也曾在那儿用过餐;果然,它九八年就已经在这儿了,仿佛蓦然遇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以珊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餐厅里人不多,她选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一份蛋糕和一杯奶咖啡。目光无聊地追随着远处偶尔驶过的船只,她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老爸’,那个比苏景大不了几岁的中年人。当年她只有十四岁,还不懂得关心父亲的事业,记忆中他整日出差,和项叔叔一道忙着公司生意;她晓得爸爸在德国有不少朋友,否则也不会选择送她到这里读书,只是她怎样也预料不到会和老爸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如此巧遇……
喝咖啡时,她无聊地四处张望。在她对角线的位置坐着一对情侣,两人的手交握着放在餐桌上,他们深情地互相凝望,眼中仿佛只看得见对方,偶尔他们还会抵着头窃窃私语……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苏景,低头抚了下手腕上的镯子,回想着前天他发现自己终于戴上了‘定情之物’时,那一脸的喜出望外,心中不免又甜又涩;匆匆地结了帐,她拎着手袋快步走出餐厅。风很大,甲板上人不多,岸上也只有零星的路人经过,她倚着栏杆站了一会儿,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条老船,沿着河岸继续漫步,心中盘算着苏景几时才能结束工作,原想今晚让他陪着一道去瞧一眼自己穿越时身处的海滨浴场,再把当日发生的事儿坦诚相告,现在看来却是势在必行的了……
以珊低着头边走边想着心事,冷不妨被人骤然从身侧猛撞了一下,趔趄着险些跌倒,手袋也飞了出去,幸好还没掉进河里,她站稳身子,愤然抬眼望去,却见一个灰色的背影早已跑远了,只好自叹一声倒楣。她走到手袋旁边,正想弯腰去捡,谁知耳边又蓦地传来一声“抓小偷”的大喊,那声音仿佛就在她身后似的,心头一惊,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刚好拌在岸边高出人行道的那层台阶上,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惨了,这岂不是逼她冬泳么,这么凉的水,不感冒也得冻得半死!跌落河中的那一瞬,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冰冷的河水吞没……
谈判虽然靠的是脑子,可任谁这样耗尽精神寸土必争的谈上一整天,想必都会身心俱疲。终于结束了!苏景长舒了口气,谈判结果虽然差强人意,但尚在底线之上。他一出电梯,就立刻给酒店打了电话,哪知洛洛居然还未回去。就算原本有责问她的意思,现在恐怕也只剩下担心了,他让司机开着车在市中心转了几圈,毫无目标地乱找就如同大海捞针,看来也只能先回酒店等候了。
一踏进酒店大堂,苏景便发觉情形不对。接到他电话先到一步的大刘看上去神色严肃,身旁还站着一名穿制服的德国警察,联想到洛洛的安危,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那警察手里提着的咖啡色手袋正是洛洛的,据说是有人在易北河边捡到的,交给了就近的警局;警察顺着手袋里的酒店钥匙卡的线索寻到了这里。苏景弄清了原委,心稍稍定了些,幸好他带来的并非什么可怕的坏消息。得知失主还未回来,那个年轻警察犹豫了一下,最后让苏景签好字复印了他的护照后才把包放心的交给了他。
送走了警察,苏景打开手袋,洛洛的钱包,护照一样不少。他猜不到洛洛怎么会把包丢在路上,根据警察所说的丢失地点,他和大刘延路寻过去,除了船上餐厅的服务员记得有个亚洲女孩来过之外,再未找到一丝线索,苏景的从容淡定渐渐地被恐惧绝望所取代,洛洛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她是不是迷了路?如果他早知道如此,再重要的谈判又怎样,他当时为什么没有追出去问个究竟?为什么不先把她安排妥贴……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以珊的所有感官似乎都随之失灵了,再睁开双眼,人已经躺在了沙滩上。湿透了的薄呢短大衣沉甸甸地裹在身上,奇怪的是她却并未感到彻骨的寒冷,太阳照在身上,竟还灼烤得难受……慢慢地坐起身来,她惊惧的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易北河了,在她面前的是碧蓝的海水,而她刚刚就躺在海边,似乎是被大浪拍上岸来的……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凭借上回穿越的经验,她知道自己至少已经莫名地改变了所处的空间……心慌意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先向有人迹的沙滩寻去,走出不远,就碰到一对未着寸缕的老外,正趴在垫子上晒屁股,打眼望去,白得有些晃眼,这不会是天体浴场吧?以珊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短大衣,那对情侣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回过头瞥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惊讶,随后两人便笑着小声嘀咕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扭开脸,边走边把外面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只剩下最里边的小衬衫,这样看上去应该不会那么‘显眼’了…… 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手腕的镯子,苏景的笑容一下子浮现在她的眼前,眼眶蓦地一酸,忍住哭意她带着一丝侥幸继续往前走着,期盼自己并未离开一九九八年……看到前方有一个穿着泳衣躲在帐篷里看书的外国女孩,她立刻走过去先用英文问了地点,接着再问日期时间……怔怔地听着女孩最里吐出的德式英文,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又回来了……
章节40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跌坐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滩上,她欲哭无泪,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脑子里不知怎地就忽然浮起徐志摩的这首耳熟能详的《再别康桥》,三个多月的穿越生涯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嘎然而止,虽然她没有刚好回到来时的地方,可是她却准确的回到了离开的那一天,她的生活看似没有任何改变,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她和苏景之间已经多了一道十年的鸿沟,她仍然是原来的洛洛,可他还是原来的苏景么……
如果没有身上穿的这些冬装,手上也没有戴着苏景送的镯子,她会以为穿越只是一场奇怪又美好的梦;如果真的只是梦,那她便无须如此彷徨无措……眼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快些回公寓;到了家,她至少可以想办法和苏景联系;不管他变没变,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去争取,只怕会永远地失去他……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小凝他们刚好相对,一个东岸一个西岸,放弃了和朋友会合的打算,她决定先直接回家。外套里有些零钱,可惜都是十年前使用的马克。幸好在德国乘公交车不需要当场买票检票,加之今天是周末,机动查票的人也极少出没,她身无分文,就这样逃着票,换了一趟车,总算到了她和小凝合租的公寓。小凝他们还没回来,于是她借用邻居的电话,拨通了小凝的手机。
“洛洛?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啊!”刚刚才不过眨眼功夫,洛洛就不见了踪影,海面上只有她用过的气垫床孤零零的随浪漂浮着,几个朋友在气垫周围寻了好一会儿,也都吓得不轻,以为她必然凶多吉少。“你跑哪儿去了?大家都找疯了!”
“小凝,我已经到家了……”她实在没心情解释太多,也不知这回该编些什么理由出来才会令人信服,“替我跟他们说声抱歉,其他的等见面再说吧!”衣裙钱包钥匙都在岸边的帐篷里,她再心急也无用,只能耐心地等下去……
小凝答应了一声“好,马上回来”,果然没再多说什么。以珊感激地挂上电话,自己弄丢了苏景,却找回了家人和朋友,不知究竟是得还是失呢?半个小时后,小凝终于来‘接’她了。
“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阿?”一见面,这丫头就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对她一身不合时宜的奇怪打扮似乎还颇有微词。
以珊没说话,只是走上前轻轻的拥抱了一下三个月未见的好友,在那个时空里,除了苏景和欧阳,她几乎没有朋友,更别提像小凝这样的知己,如今重逢,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洛洛……”小凝眼中充满了问号,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确认她一切正常,方才煞有介事地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看你,怎么跟失恋了似的,可我怎么没听说你恋爱了阿?难不成刚才你失踪时碰到什么艳遇了?”
“行了吧你!”以珊斜了她一眼,一开口就没好话,可是……这一次还真让她猜中了一大半,欧阳和苏景算不算艳遇?而她虽然不是通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