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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嘉见屋里人都是王氏身边亲近的,她走了过去拿着梳子给她梳头。
“昨儿嫂子来瞧我,有件事还要母亲拿个主意。”
王氏头转过来,孟玉嘉的手滑了滑。王氏拿着孟玉嘉坐到一旁的绣墩上,说道:“你来说说,她找你说了什么?”
丫环们继续给王氏梳头,孟玉嘉也就让她们去了,在绣墩上做好,道:“二嫂子说担忧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印象,想找我给母亲说说情。”
王氏笑道:“没要那管家权?不许说好听的。”
孟玉嘉这次根本不会说好听圆滑的,于是她将昨晚上两人说的前半部分一字一句的说了。
王氏笑道:“你的意思是?”
孟玉嘉道:“母亲抬爱,女儿已经学到了很多,现在是该静下心来待嫁了。”
王氏思忖了一会儿,道:“你可知道昨晚上你嫂子也来过我这儿?”
孟玉嘉疑惑的问道:“莫不是嫂子不愿管家?”
王氏摸了摸孟玉嘉的碎发,道:“昨儿晚上,你嫂子过来说她还年轻不懂事,幸好得你的宽慰,为了你和玉悠以后能好,所以她想多劳累你们两个。”
孟玉嘉不得不叹息王兰的大方,她还罢了,三个月后就离开了孟家。可是玉悠,至少还有三年。作为三房唯一的少夫人,她能三年不沾染权柄,可见是个懂得取舍的人。
“母亲答应了?”
王氏轻笑,道:“让你们姊妹练手也好,用不着三年,只等你嫂子生下咱们三房的长孙,我就彻底放心了。”
孟玉嘉一怔,母亲想抱养王兰的孩子?
王氏搂过孟玉嘉,轻声在她耳畔道:“儿子,孙子,才是咱们妇人最重要的依靠,至于丈夫……玉嘉别太放到心上。”
孟玉嘉面色一僵,王氏松开,装作无事人一般。
“谢母亲教诲。”孟玉嘉反应过来,
王氏这时候也梳好了发髻,她挥手让众人退下去。
“玉嘉你一向懂事,这也导致你思虑过多,你这样的性子,一旦动了感情就容易陷入不复之地,这样对你没好处。”
孟玉嘉惊骇到了极点,面色隐隐发白。
王氏见状生出爱怜之色,道:“母亲也只是给你提个醒,若是你的夫婿爱怜你胜过其他,前面的话当母亲没说过。若是像你父亲一般,或者如其他不成器的,你必须切记。”
孟玉嘉知道王氏在教导她,竟然告诫的话,若不是王氏将她当做了亲生女儿,必然不会如此慎重。
“女儿知道了,一定会谨记在心。”
王氏眼中有过伤怀,早年时她出嫁前不也是少女情怀,经历了这么多,少女的梦已经破碎。说来,她还是幸运的,她和丈夫说不上恩爱两不疑,但是也相互敬重,那些个通房妾室也爬不到她的头上来。
“至于孟玉妍,你且放心。她既然想进宫,我就让她进宫,等到她二十五岁出宫,看她可能找到好人家?”
孟玉嘉张大嘴,二十五岁出宫?莫不是做女官?
本朝后宫规定,女官若无得到宫内娘娘赐婚,需得二十五岁出宫,宫女便是三十。宫女是采买或者平民之女,而女官,一般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大都数女官会在十□岁被宫内主子赐婚,大都数嫁与宗室和皇亲国戚,端得比之本身要来得荣耀。当然也有被皇帝宠幸成为妃嫔,以及到了二十五岁出宫待嫁的。
母亲竟然有门路让孟玉妍成为一个女官,并且能有把握让孟玉妍在二十五岁前一直在宫内服侍人?
心惊过后,孟玉嘉强自平复起自己的情绪。
“你嫂子的兄长娶的是宫里胡昭仪的侄女,已经打过招呼了。”王氏竟然将过程告诉了孟玉嘉。
孟玉嘉沉重的点了点头,她不会透露,也不会想着以自己之力改变这个事实。
王氏叹了一声:“望燕县那边的宅子也差不多修好了,若是你和姑爷过得如意,那宅院就给你当个别院,若是他们真的欺负你,那院子里我安排好些家丁奴仆,配上在县里置办的八家铺子里面的伙计,怎么也能护着你。”
孟玉嘉心中微酸,这一片子真心说来是她谋划而来,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付出来过。
“谢谢娘!”孟玉嘉已经改了口,没有称呼母亲了。
王氏只是笑了笑,说道:“趁着还有些日子,你今日去宝楼挑挑你喜欢的式样,再去云霞楼扯几批你喜欢的料子做新衣。”
孟玉嘉点点头,心中思忖着选几样,自己亲手给爹娘做些衣服鞋袜。
☆、两次让路
轿子出了府门,除了轿旁跟着的凝秋,还有祥婆子也跟来了,加上抬轿和护卫,这一行人已经有了十数人。
一路畅通无阻地朝着东南而去,京城的东南角上是京中繁华的地段。
这地段或许不是最贵重的地方,但是却是商业最繁荣之地。
宝楼和云霞楼便是这片繁荣之地中很有口碑的铺子,不少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里面挑选合心意的东西。
进了东南小城门,人也多了起来。
偶尔也有和孟玉嘉一般乘轿而来的大家闺秀或妇人。
这时候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轿子的小窗口拉开了一个小角,外边的人看不到里边的情形。
“姑娘,岔道上来了一轿子,看车轿上显示的是承恩公傅家的。”
孟玉嘉回想了一下,方才想到承恩公傅家。
今上的原配皇后不就是出身傅家?不过当时还不是承恩公。后来圣上登基,按照惯例,晋升国丈为一等承恩公。
想着华阳公主,孟玉嘉道:“避开吧。”
凝秋点点头,虽然傅家没有实权,当时爵位还是大的。
轿子慢慢向后退去,这时,城门口突然传来十几骑奔驰的声音,孟玉嘉脸色微变。
凝秋眼见当先的一骑就要踏上前面开路的护卫,不由的惊呼一声。
好在,那一军汉及时拉住了马,身后的十几个军汉也停了下来。
“突那轿子,走的好好的,为何要后退?”凝秋连涨红,分明是被气红的。
祥婆子望向那凶恶的军汉,心中也发悚,可是现在她也不能让姑娘的贴身侍女去交涉,否则回了府夫人要怪罪了。
叫上几个护卫,祥婆子鼓起勇气走到轿队前边。
黑马打了个响鼻,祥婆子又被吓了一跳。
凝秋看不过眼,她本来就不是个胆小的,从灾荒中过来,连为了点吃的都见过打死人的事,怎么可能在有靠山的层面上害怕?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横冲直撞,差点撞了我家姑娘的轿子。这京城地儿,还未见过这么你这么生事的爷儿们!”
军汉一听,心气顿时有些不顺当,他本来也就想说说,可是听到这么个丫环责难,他牛脾气上来,顿时不服气。
后面的军汉见状,就有一人伸出手,道:“虎哥,找将军要紧。”
周勤虎瞪了那丫环一眼,就准备驱马离开。
凝秋道:“慢着,冒犯了人,连句话也不说说?”
周勤虎推开拦着他的兄弟,他是个粗人,加上有那么点家世,从小就霸道惯了。
“我不道歉又怎么着?”
凝秋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今儿出府代表的是定述侯府的面子,真被几个粗鲁的军汉折了面子,也是叫人笑话的。所以,凝秋才这般不依不饶。
大齐立国多年,也渐渐形成文官为主的体系,武官和文官的差距也越拉越大,本来想着这军汉的甲胄不怎么的地,他定然也是个好说话的。只要赔过一场,也算两清,谁知道她竟然遇上这么一个蛮横的人。
凝秋皱起了眉头,带出来的护卫怎么可能是那十几个军汉的对手。
祥婆子见那军汉生气要冲撞过来,立刻急声道:“放肆,我们是定述侯府的家眷,你那军汉竟敢冒犯!”
周勤虎挑了挑眉,定述侯府?他好怕啊!
孟玉嘉敲了敲轿子,凝秋一怔,连忙吩咐轿夫将轿子放下来。
凝秋微微掀开轿帘,孟玉嘉对她轻声说了几句。
“道不道歉全在于你的德行,听你的口音是打北边来的,我家姑娘说了,你们这些前线勇士的拼搏才换得北边的安宁,所以今天就让你们先走!”
周勤虎一愣,他没想到那丫头从轿子出来就这么快改变了态度。
开始听到关于“德行”的暗讽,他的脸还有些黑,不过后边听到她称呼他为勇士,并且还准备让位,周勤虎生出一种知足的感觉。他脱离家族从军,甚至还去北边从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保家卫国。
这浅浅的一句,就有着感激和敬重,周勤虎恼火的心立刻被安抚下来。可是他也不想道歉,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