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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要活着……”终于这一声大喊出口,这一喊,孟妩猛地张开了双眼……她挣脱着醒了过来。
熟悉的床幔,熟悉的石屋,终究没有成功地逃脱,又回到了赵府中。
胸中的痛还在隐隐地痛着,不过她的心更痛。
瞪大眼睛紧紧地瞅着屋顶,一切她都明了了,明了了这身躯的前主人为何死去……
同样是被公子穿一箭射杀而死,难怪以前为何她第一次见着公子穿的脸便惶惶不安,原来那张屡次在梦魇中出现的俊美的脸是公子穿的。
孟妩惨淡一笑,这公子穿原本就是杀过她的仇人,可悲的是,她偏偏又爱上了这个杀身仇人。
这冥冥中乃老天刻意捉弄,让她狗血悲摧地爱上了一个仇人。
“咳咳咳”胸口的那点隐痛让孟妩虚弱地咳了几句。
咳喇声顿时惊醒了靠在床沿睡着的那个人。
“阿妩,你醒了。”
满脸青茬,憔悴无比的公子穿抬起头惊喜地看着那个让他担忧了数十个日日夜夜的妇人。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她要死了,如野兽的嚎叫着,他发狂地几乎要杀死自己,若不是子汝和狐釜赶来将他劈晕,他的命就要还给这中箭倒地的妇人了。
“噫!阿妩,阿妩……”公子穿欣喜万分地捉着妇人的手再也不肯放开。
孟妩转了转眼珠,费劲地侧着头看向公子穿,面容却无悲无喜。
“公子,放开手吧!”孟妩似是请求似是自语:“在这世上我再也爱不起,其实从一开始便就不该奢望不该有的。”
“公子不要再言爱阿妩了,妩想明白了,你能与我一世一双人吗?你能舍弃这赵国江山吗?你能如庶民般只求安居乐业,再无他求了吗?不能吧!你乃公子,赵国公子,有着众多追随你的贤士们,你有你的责任、你的理想和野心,不能为了我这么个区区一妇人而辜负所有这些忠心不愉、不悔不怨始终追随着你的人们,不能不去做你应该做的这一切,所以你注定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上我这个想着独占你一人的阿妩……”
孟妩顿了顿,咬了咬唇,双眸眸底映显出的是无比的坚定和决绝,只听她无奈而又坚定地道:“何况你于我有杀父之仇、杀身之仇,阿妩不想恨公子,但不得不恨,且更不想委身一位杀父仇人,曾对我两次一箭穿胸的男人。”孟妩说毕这话,立即垂下眼帘,不敢再看着公子穿了,虽然她一心求离,却心里仍有着不舍,想着原谅他,又生怕被眼光锐利的公子穿看穿她伪装的坚强。
公子穿的脸刹那间惨白,闻此言,他心中一阵颓然,他慢慢地松开那被他捂着的小手,又慢慢地站起来,一个踉跄,却退了开来,与那残忍无情的妇人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瞅着她,瞅着她,柔和地淡淡地道:“皆忆了起来!?”
“嗯!”妇人残忍地点了点头,如在心里狠狠地刮了一刀,公子穿那原本柔和的脸变得异常清冷。
“那么你要离开我!?”
“请君成全。”妇人挣扎着起来,朝公子穿歪歪斜斜的一福,而这一福偏又让他忆起当年小儿初换女装那不情不愿的也是如此歪歪斜斜的一福。
“那么你便走吧!”公子穿突然大吼一声,猛然一甩袖,转身便走了几步,刚到门口,顿了顿,侧脸回头,凤眸轻睨,清清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走了便别再让我遇见你了。”
“谢君成全。”那垂着眸,瘦瘦弱弱的妇人又歪歪斜斜福了一福。
袍角一转,公子穿再也不回头,笔直地大步地走了出去……此时没有人能看见公子穿的眼角已然滑下了一滴泪,是一滴流在嘴里异常苦涩的泪。
一直一直瞅着那渐离渐远的背影完全地消失了,孟妩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向后踉跄几下,跌倒在床榻上,静静地躺着躺着,就这样躺着,仿佛只有这样躺着,一切便如回到当初刚穿过来她一般,心思那般的单纯那般的乐观。
就这样静静地躺了几天,胸口的那点伤渐渐地好了,只是那种中箭之痛如附骨之蛆一般总是揪着的痛。
公子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也好,省得痛着见着了便会想着去恨,她真的不知是恨更多还是爱更多。
养伤其间除了子汝和狐釜来过,所有曾经在一起一路逃亡过的人们,均不曾问候过一句,孟妩知道他们都在厌着她了,她这个不知好歹的狂悖妇人。
是她该走了……
秋风乍起,若还不走,在秦地等着第一场小雪下了,那天气开始冷得刺骨,大雪便接踵而来。届时大雪封路,到哪儿都去不成了。
赵府朱门。
一位姜黄面容的瘦弱少年身着麻衣,肩挎革袋,慢慢地从朱门口走了出来。
“阿妩。”子汝从门内追了出来。
瘦弱少年回头一看,见是子汝便停了下来,“阿兄,何事?”
“阿妩,你意欲何处?”子汝担忧地看着瘦弱少年,如此瘦弱,真的不知这一路艰辛,他如何承受得了。
瘦弱少年面色一凛,将肩上革袋紧了紧,便道:“四海为家,条条乃归途。”
“主公并未曾想要射杀你……”子汝欲言又止。
“阿兄,这又如何!杀了便杀了!没有所谓的想与不想。”孟妩轻叹了口气。
“阿兄,妩走了,好自保重。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凡事一切要慎重,莫上小人的当。”对这个便宜阿兄,孟妩还是有着一定的好感,这一句就当她临别时好心好意的提醒吧。
子汝心头一暖,此时看着这作小儿装扮的妇人,竟有着看着自家小妹的感觉了,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以前为什么没有对阿妹好些。
“阿兄知晓。”子汝眼眶泛酸,低哑着声音承诺道:“待阿兄有了家后,便会接着阿妩归家。”
尔后,他从袖口摸出一片竹片递给孟妩,千叮万嘱:“阿妩,今日有街头东市一大商队准备从咸阳前往燕都,若阿妩欲前往燕都,可执此名谒面见此商队总执事,即可。”
孟妩笑了笑,接过名谒,随即朝他挥了挥手,故作洒脱地道别:“送君千里,终需一别。阿兄,止步,日后有缘还能再见。”
孟妩一转身,便大踏步地向前走着,使劲地走着,几乎是一路小跑。
看着她一路疾行的背影,子汝竟有错觉,这阿妩又是在逃一般。
弯上这条岔路,这背后的赵府便要完完全全的瞧不见了。孟妩忍不住回了最后一次头,依稀还见着站在赵府门前的子汝,子汝见她回头,朝她挥了挥手,孟妩高举着手又挥了挥,心里的苦涩一阵阵泛滥。
一转弯,子汝和赵府彻底的不见了。
然,孟妩并不知道,就在此时,公子穿正从赵府朱门内慢慢地转了出来,眼眸一直注视着她已然消失的背影,良久、良久……
公孙子推也随着出来,口中嘀咕着:“这个无情无义的妇人,走了也好,走了也好……累得主公返赵国之期一推再推。”
“啊啾!啊啾!”走在大路上的孟妩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又是谁在背后骂我!?”孟妩揉了揉鼻子,疑惑地嘀咕。
嘀咕刚完。
“是我,我在骂你。”马上便有人从前方拐角处跳了出来,大刺刺地拦住她的去路。
将低头专心走路的孟妩吓了一大跳,忙抬头一瞧。
“切!”原来是那只烂桃花……
“阿妩,为何不告而别。” 烂桃花很委屈地眨着那双勾魂桃花电眼,“莫非我在你心中毫无重要可言。”
“没有。”孟妩闷声否定。
“没有便好,不枉我前来送行一番。” 狐釜的桃花眼亮晶晶,伸出一只手掌来,“那个,交出来。”
孟妩一怔,“交出何物?”
狐釜抚抚额,“子汝赠你之物。”
“没有哇。”孟妩以为这厮想搜刮她的钱财,于是摊着手缩缩了肩表示她没有。
“那只名谒,拿来。” 狐釜恶狠狠,一副你不给,我便不让走的样子。
“噢!”不过一名谒,又不是钱财,犯不着与这个狠人执拗,孟妩忙从口袋里掏出,捧出献上。
狐釜一把夺过这名谒,双掌一夹,麻利地将名谒毁尸灭迹,然后随手一抛扔到臭水沟里。
“用此物,到前方右转一天狼镖行,届时自会有人安顿你。” 狐釜丢了子汝给的名谒,反掏出另一张玉质名谒,强塞入孟妩的小手中。
“一定要去,记住否?”狐釜挑挑眉,双手环在胸前,呲着白牙,桃花眼斜睨着孟妩,眨了眨,眸光嗳昧,“若不去,当心今夜我来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