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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大氅,青衫广袖,于大雪之中分外虚渺。一次简单的送别,他还是来了,于是她驱散落寞,竟满意了。
?
这场雪下得很大,已是今年第四场。
郁流霜近日以来终于松了口气,各方耳目显示,江远祯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乌山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吩咐完下次的任务部署,她便在床沿坐下将要就寝。夜很静,没有人知道半阙楼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雪积在屋顶,白茫茫一片。青梧穿了一身白色窄袖短衣,蒙上面纱,耳语问景枭道:“现在就分头行动?”
景枭老道地观察了各方哨口,点头,压低声音:“右方第三间屋子就是郁流霜的居所,我且去书房盗约函了。得手之后在此回合!”
郁流霜刚盖好被子,便听门被打开。声音很细微,但凭她的耳力却听得很清楚。她坐起来,刚想开口喝问是谁,迎面便袭来一阵劲风,逼得床幔飞起。
“来者何人,竟讲这偷袭的手段。”
偷袭,总比杀人取财有道得多。青梧不语,接连飞出几掌,势头强劲叫人心惊胆战,令郁流霜开口唤人之心也无。
遭此突袭,卧于床上施展不开,郁流霜将手一探,摸到枕头之下的匕首。猛然拔出,霎时青光乍现,晃在来人脸上。
那清雅的眉目竟似故人到来。
“纪影!”她瞪大了眼,躲闪着,手里的匕首迟迟没有刺出去,“纪影……是你吗?”就在这危急时刻,她心中却是千回百转。
不对,那女子虽眉目与之相似,却不尽相同。那一瞬之后,她很快察觉出来——来人并非陆纪影。却是眉尾那颗朱砂痣,让她惊愕得差点说不出话。
“……阿梧!”
青梧听得“纪影”二字,忽而想到梧桐树上的刻字,心中已有所疑虑。待听见这声“阿梧”,硬生生收回一掌。
她怎会知道自己是谁?
未待她问,郁流霜已首先抢话道:“你是谁,是不是阿梧?”
见她神色激动,嘴角微颤,青梧强装镇定,未答却反问道:“纪影是谁?你又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一听这样的疑问,郁流霜心中大动,急切道:“如果你是阿梧,那么纪影就是你娘——你可有玉佩?刻了一个‘梧’字的。”她说罢,见青梧愣住,复又心颤几分,“你有,是不是!”
玉佩,关乎身世。
青梧的手已不受控制地拉出藏在衣间的玉佩,指尖在颤抖,以致差点握不住小小一块翠绿。
这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谁,纪影又是谁。是否如郁流霜所说,多年不曾有音讯的娘亲就是陆纪影?
单单一块玉佩,似乎已经能够证明很多。
郁流霜看见她拉出的玉佩,正是有着一个“梧”字的,一如当年翠绿。她还记得见到那两块玉佩的那天,所有痛苦的回忆,就源于那时。
“就是这个玉佩,‘梧桐’,你的是‘梧’,你哥哥的是‘桐’。”
作者有话要说:修一下bug……
☆、前尘(番外)
郁流霜第一次如此细致地去回忆,那牵绊了她半生的过去。
十八年前,某个冬天远去的日子。
山间,清溪开始潺潺流动,漫山桃花始晚开,香风拂面,翠鸣幽静。四处一派好景,叫人忘记一路而来的疲惫。
她带着沉重的包袱,走在山间勉强看得出痕迹的小道上。虽天气尚凉,她的额上依旧渗出微汗,到底是走了许久,乏了。可是,当看见那间熟悉的木屋之时,她没有松下一口气,反倒加快了脚步。
屋前的梧桐树枝干伸展,一半覆于屋顶之上。严冬才刚过去,它已抽出新芽,大有亭亭如盖之势。
站在树下擦了擦汗,理顺耷拉在额前的头发,郁流霜这才轻轻敲响木门。“砰砰砰——”,却是过了很久那门才打开。
“流霜!你来的可真快。”陆纪影披散着头发,裹了一件素色袄子站在门口,一见是她,顿时笑开了迎上来。
“快回去躺着,坐月子吹不得冷风”郁流霜没她那兴奋劲儿,推她进屋,赶紧关上门,正色道,“怎么你来开门,叶大哥呢?”
陆纪影一边拉着她在床沿坐下,一边说道:“他呀,出门打野味去了,打算炖只山鸡,给我补补身子。”
“说到补身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郁流霜一脸笑,打开包袱,将一堆东西晾了出来,“想必山里药草倒是多,就是难找补品。”
“瞧你,走得又急,还抗了这么多东西。我陆纪影有你们两个在意着,真是此生无憾,老天眷顾。”
“那是!咱俩一见有缘,没几个能比得了。至于叶大哥,嘿嘿……我可不能和他比,负责不了你下半辈子。”
流霜说着,在摇篮旁边蹲下,瞅着两个粉嫩嫩的婴孩,脸上不自觉地加深了笑容:“好可爱的小宝宝!你信里说是龙凤胎,快指给我看看,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妹妹?”
“爱咬手指的是哥哥,喏,就是这个小家伙了。眉尾有朱砂痣的是妹妹,手指被哥哥含在嘴里都不知道,睡得可沉了。”
流霜喜欢女孩子,听她说完,就伸手捏了捏妹妹的脸。孩子的脸滑嫩嫩的,还没长开就有她母亲的模样。
都说女儿像爹,儿子像母,怎生这兄妹俩长反了。
“咦,这是什么?”余光瞥见一根红线,流霜拉出一看,才见是一枚玉佩。这东西不算上好质地,也无什么花纹,只刻了一个“梧”字。
“这是伯游做给兄妹两的,希望他们能像屋前那棵梧桐树一样,长得壮壮的,什么风吹雨打都不怕。”陆纪影柔声说着,从哥哥身上拉出另一枚玉佩,哭笑不得道,“本来论长幼,‘梧’字该给哥哥,没想到妹妹拽着就不肯撒手,只好给她了。”
纪影说到这里,两个孩子睡够了,竟同时睁开了眼。
这默契,真不愧是龙凤胎。两个小家伙对一切都还好奇,竟没因为见到生人大哭,两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郁流霜咧嘴咯咯笑。
“哈哈,醒了醒了!这么小就知道抢哥哥东西。”流霜早就等不及了,抱起妹妹,在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忽转头问道,“对了,取名字了没?”
“还没呢,等满月了再定名字。现在就按玉佩上的字,一个叫阿梧,一个叫阿桐,当做乳名好了。”
“叶大哥不知道有多疼小孩子,取名字自然得慎重。”流霜说笑间,逗起孩子,“我呢,等着他们长大,叫我霜姨,跟着我满世界疯跑,到时候你这当娘的可别舍不得。”
“只怕你到时候照顾自己孩子都忙不过来呢,哈哈哈……”
“别逗趣我,月老哪有那个功夫管我。咱俩可是说好的,我再不提起那事儿,你也不催我嫁人,你的叶大哥,十个我也抢不走——哎呀,哎……哈哈,我抱妹妹,哥哥不高兴了。”
两个女人在屋里有说有笑,各自抱了个孩子,逗得兄妹两咯咯直笑。孩子不怕生,若能说话,定早扑上来叫霜姨了。
流霜偶尔会想,那恐怕是纪影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分。相夫教子,其乐融融,比江湖刀尖上的生活安稳得多。
如果时间愿意停留在这一刻,哪怕一瞬,所有的幸福在这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陆纪影正说得畅快,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嘘……听,门外好像有个人。”
流霜警觉起来,放下孩子凑到窗前,一看之下,顿时倒抽一口气。窗外来人何止一个,晃眼一看,少说也有十来个。
那走在正前方,一身紫黑镶边袍子的男子,面上神色叫人浑身发颤,不敢正视。不必细看她便知来人是谁,寻到深山老林的,除了平陵伽邺还能是谁。
“纪影!”流霜奔回床边,急切道,“怎么办,是平陵伽邺,他带了螺月门的人来了。”
虽说有心理准备,但纪影还是陡然背脊一凉,伴随着心中苦味顿起。没想到和叶伯游躲到这里来,日日小心谨慎还是逃不脱他的搜寻。
时间不容细想,就在这仓促间,她突然做下决定,俯身抱起两个孩子塞给郁流霜:“你快带着孩子从后门走!”
“可是,你……”
“不要管我……我身为螺月门的弟子,悔了和他的婚约,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我。是我对不起他,失约在先,逼他太甚。我现在只求孩子平安无事,况且来日方长,说不定还有再见之日。”
“我怎么能不管你……”
郁流霜两手抱着孩子,踟蹰着想和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