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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亭,这位是?”娜娜笑问。
“啊,忘记介绍,朝阳,这是我的同事,鲍娜。娜娜,这是我的朋友,章朝阳。”
娜娜眉尖微动,张朝阳?!仿佛不是长这个样子罢?
亭亭很想拿胳膊肘捅朝阳的腰眼,你看你看,听见你的名字,都这个反应。不过到底没有。
朝阳淡然一笑,“是立早章,不是弓长张。”
娜娜的眉梢一挑,她说呢。
“既然你有朋友来接,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台里见。”说完,袅娜转身,上电梯,往地下一层去了。
朝阳看着娜娜袅娜娉婷的背影,仿佛记忆里那个白色决绝而去的女子,笑一笑,这么要强,姿态如此之高,亭亭只怕不是对手呢。
见娜娜进了电梯,电梯门左右合拢,这才松出一口气,垮下肩膀,今天娜娜真奇怪。
朝阳推一推眼镜,掩去眼睛里的深思颜色,问两颊红扑扑,眼睛却粲然得如同钻石的亭亭,“这里的菜色好不好吃?”
亭亭回想一下,“好吃,就是太贵,半个月薪水不见。”
朝阳听得笑容加深。
“朝阳,你也来吃饭?”亭亭忽然想起来,如果不是这么巧遇见朝阳,她只怕还找不到借口逃不出娜娜的“魔爪”。
“他们的总厨是我的朋友,我今天过来找他叙旧。”朝阳等电梯从地下一层上楼,再回到大堂,牵着亭亭走进去,下到地下一层,取了自己的标致二零七,送亭亭回家。
“其实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亭亭觉得抱歉,“反正娜娜走了,我——”
“你一个女孩子喝了酒,一个人回家的确不安全,身为朋友,理应送你回家。”朝阳截断亭亭,“你的小翠放在这边很安全,有空过来拿就好。”
亭亭暗暗想,有车就是好,娜娜只要说,晚上要开车回家,便可以挡去所有敬酒,整晚滴酒未沾。可怜她赵亭亭,因为骑一辆小电驴,就不得不应酬老同学,架不住劝,喝了酒。如果她也有车——亭亭悲从中来,她一定要买车车车……
声音在心里回响,红晕爬满脸颊,两眼熠熠生辉。
朝阳边开车,边分心看了不做声的亭亭一眼,心知她是酒意上了头。
“亭亭!亭亭!先把你家地址告诉我!”趁她还没有彻底被酒精征服以前,朝阳赶紧问地址。
地址?对,地址!亭亭摇一摇头,想把浮在脑袋里的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地址报出来,可惜,酒精先一步接管了她的大脑,整串文字与数字组成的地址,仿佛飞虫般飘来飘去,无法捕捉。
朝阳只听见“哐”地一声,瞥眼望去,亭亭的脑袋已经磕在玻璃窗上,整个人处于一种昏昏然的状态。
朝阳太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没来得及问地址。
朝阳放慢车速,靠马路边停在一个出租车扬站点,解开自己身上的保险带,倾身越过排挡,伸手到亭亭的小脑袋与冰冷的玻璃窗之间,垫住她的头,一点点用力,往自己方向推带。
亭亭大抵觉得不适,动了动脖子,然后在朝阳的掌心蹭了蹭脸颊,找到最舒适的位置,闭上眼,鼻子里已经带了一点点小呼噜。
感受着掌心那丝丝柔顺头发与酒精上头而导致热得发烫的皮肤温度,朝阳有些无奈。
怎么会有如此天真毫无戒心的女孩子?
他们才认识多久?她就这样放心醉酒睡在自己的车里?
朝阳的心却因为亭亭鼻息间那细细的小呼噜,而顷刻柔软下来,慢慢将她的头拨到自己一侧,轻轻压在肩头。
忽然听见有人敲车窗。
隔着玻璃,朝阳看见闪烁的警灯,还有站在车窗外一脸严肃的交通警察,不由得苦笑起来。
交通警察在车外敬了个礼,然后示意朝阳摇下车窗。朝阳看一眼靠在他肩膀上,小猪似轻轻打鼾的亭亭,轻轻摇下一点车窗。
“同志,请把车窗全部摇下来。”警察叔叔说。
朝阳一只手捂住亭亭滚烫的脑门,一只手按下车窗。
“请问你喝过酒了吗?”交警同志压低身体,探头进车内闻了闻,又仔细观察朝阳的神色,然后看了看靠在朝阳肩膀上的亭亭。
“没有。”朝阳说。
交警蹙了蹙眉,车厢里这么大股酒味儿,还说没有?取出酒精测试仪,交警请朝阳下车。
朝阳肩膀上的亭亭动了动,大约是被冷风吹到了,“……妈,把窗关上……”
朝阳注意到警察同志嘴角抽了抽,然后把酒精测试仪递进车里。
朝阳对着吹嘴吹了一口气,过了没有多久,仪器得出结果,一切均在正常值,警察同志再次敬礼,示意系上保险带以后,朝阳就可以走了。
朝阳重新开车,肩膀上赵小猪的脑袋看上去不大,可是失去意识以后,沉得出奇,不多一会儿朝阳半个膀子已经发麻。
朝阳蓦然笑了起来,低低沉沉,“我开车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被警察拦住,亭亭,你知道吗?”
亭亭自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她都全然没有知觉。
朝阳终于把车驶回他住的小区外头,马路上划着停车位,朝阳把车停进去,然后告一声罪,一把薅过亭亭的大包,翻了半天,摸出手机。
他不知道亭亭是否与家人同住,如果亭亭自己住,倒也罢了,可是如果是和父母同住,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不回家,家长是要担心的罢?
思来想去,朝阳翻开亭亭电话里的联系人,果然排在第一位的是家里,然后是爸爸妈妈,接下来是司机。
司机——朝阳看一眼靠在他肩膀上睡得贼死的亭亭——什么背景的人家,会配有专职司机?
再接下去,朝阳看见几个本埠赫赫有名的人物的名字,出现在联系人名单里。
朝阳的脑海里,亭亭的背景已经呼之欲出。
忽然肩膀上的亭亭叫了一声:“我要买车!”
朝阳以为亭亭醒了,然而及目望去,却还是睡得人事不知。
朝阳失笑,这姑娘,被刺激了啊。
终于还是拨打了亭亭电话里的那个住宅电话。
过了片刻,有人接起电话。“赵处长家,哪位找?”
女声上了些年纪,还带着些苏锡口音。
朝阳瞥了一眼肩膀上亭亭头顶的发旋,“我是亭亭的朋友。”
“啊——亭亭不在家。”苏锡口音的阿姨道,“你找她有事的话,打她手机好了。”
“……”朝阳笑,阿姨很谨慎呢,“亭亭在我车上,她喝醉了,我想送她回家,可是不知道地址。”
“什么,亭亭喝醉了?”阿姨的嗓音高了,背后还有男声在问,亭亭怎么了?
朝阳把自己所在小区南北路名报了一下,“方便的话,我可以送亭亭回去,或者等你们过来接她。”
男声接过电话,“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亭亭的朋友,姓章,章朝阳。”朝阳回答,直觉这把浑厚的声音,是亭亭的爸爸。
“我是亭亭爸爸,麻烦章先生把亭亭送回来罢,地址是——”赵敬国报上地址,“到门口跟警卫说,你找九号楼赵处长,他们会放行的。”
“好的,我大约半小时后到。”朝阳挂断电话。那个地址他知道,读大学的时候经常会从那边经过,早晨晚上都能听见那边的起床号与熄灯号,连着他们这些学子都养成和部队官兵一样的作息习惯。
彼时那个世界是如此神秘遥远,想不到亭亭却是从那里出来的。
夜里的高架路一路畅通,朝阳很快到了五角广场,然后驶向驻本埠空军部队大院。
门口警卫拦下他的车进行查问,朝阳按照赵爸爸交代,说着九号楼赵处长。
警卫看一眼睡在朝阳肩膀上的亭亭,并脚敬礼放行。
才进大院门,就看见一个胖胖阿姨穿着长及脚面的军大衣,一手抱着一团东西向他挥手。
朝阳驶过去,将车窗摇下一条缝。
“乃啊是章先生喔?”阿姨看见朝阳肩膀上一个毛茸茸的头顶,急得方言都出来了。
“是,我姓章,您是亭亭的家人罢?”
阿姨自动自发打开后车门坐进后座,给朝阳引路,“到前头大转弯,开到底小转弯……”
车开到一幢两层独立楼房前停了下来,阿姨帮着朝阳把亭亭扶下车,将手里的大羊毛毯摊开,把亭亭由顶至踵裹在里面,然后往屋里带。
朝阳觉得已经没自己什么事儿,便打算上车回家,不料电话里那把浑厚的男中音叫住了他。
“章先生是罢?麻烦你这么晚送亭亭回家,进来坐一坐罢。”
朝阳看见门内穿一身军装剃平顶头面目严肃的中年人,推一推眼镜,“那就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小标题想歪了的童鞋,嘿嘿,自己举下小手~~~
15。登堂
朝阳在赵处长家宽敞客厅中的红木沙发里落座,有小阿姨沏了茶送上来,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