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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恢聪恪
秦老夫人一见到可爱的道升便笑得皱纹铺满面,全无平日里“内务府”掌权人的威仪,当场赠送了不少贵重的金石玩意,礼重情义更重,伊春德吓得花容失色,只一味的婉拒,却忘记了替道升说些感谢老祖母的场面话,多亏殷妈妈在一旁微笑着柔声提醒,这才避免了伊春德的失礼之处。
秦老夫人对举止得体的殷妈妈很是关心,她和颜悦色问道:“殷妈妈辛苦了。妈妈是哪里人氏?”
殷妈妈平静回答说:“回老夫人,奴婢是山越人。”
秦老夫人稍稍一滞,慢慢说道:“难怪听你的口音不似荆楚口音。不知殷妈妈曾在宫中担任什么差事?”看来她对殷妈妈的过去也略有耳闻的。
殷妈妈的态度更加恭敬:“回老夫人,奴婢曾在宫中服侍宣王殿下。”
秦老夫人听后,微微点头,便不再问,却赏了殷妈妈一串檀木珠串。
殷妈妈所说的宣王殿下是当今天子的胞弟,病死于十几年的迁都途中。当时的陆相勃然大怒,下令将宣王身边的所有宫人都活埋,多亏当时年幼的离帝出言劝阻,后来,只赐死了几名太监,其余的宫人则半途遣散,任其自生自灭。殷妈妈,应该就是当时被遣散的宫婢之一,只是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流转到了荆州。
伏波堂是祥和安静之地,不适合小孩子玩耍嬉戏,所以兰歆夫人她们上好香,大家便各自回院。沁园中没有空院子可供使用,秦老夫人让兰歆夫人暂时住到月波斋,伊春德本来想约我到露香院中小坐,可我一想到屋里那位似乎正在对我连消带打,忙婉言谢绝。
回到双清苑,我发现勤劳的夫君大人已经在书房里整理淘来的书籍,面露不快,我忙笑着将他推到长案前,然后挽起袖子,开始贤惠的干活。编写书目时,我发现淘书里居然有佚名者编写的盗墓指南:《发丘笔谈》上中下三册。
我大致浏览了一下,呵呵,无名氏大人说得还头头是道,从风水地理,到历史人文,洋洋洒洒,有理有据,颇有大家风范,盗墓果然是个古老的行当,天才人才歪才辈出,令人叹为观止,我一目十行,将要点牢记于心。
秦桓之见我看得认真,颇为大惊小怪:“夫人,觉得此书值得一看?”
我暗暗鄙视他的套话小伎俩,心想:不值得看,你捡回来干什么?可这书也太脏了,是从人家坟头上捡来的吧,我捂住鼻子,假装抱怨道:“这书都脏死了,夫君是从哪里拾来的?”
鉴赏宝物的眼光遭到质疑,任谁都不会高兴,秦桓之将我的手挪开,悻悻地说:“拾来的!是你夫君我,花了十两黄金买来的!比落霞公子的经书还贵呢。”
十两黄金!如雷贯耳。
我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落霞公子师从名门大儒,《盘陀涅槃经》是失传已久的古代经文,这几本破书,不过是无名氏胡编乱造,内容枯燥无味不说,还毫无指导意义,怎么花了这么多钱。夫君,你太浪费了!”
我还以为当年的孙静林已经够黑心的了,哪里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毛刺激到我的都是十两黄金呢?
秦桓之稳稳坐在案前,秋水双目直愣愣地盯着我,吃惊地说道:“枯燥无味!没有指导意义!夫人难道曾有过掘墓的经历?不如说来给为夫听听,我也好替你评评道理。”他在自己为多花钱的行为找理由。
想难倒我,哼,有那么容易吗。
前世的我虽然不是《古墓丽影》里劳拉同学,也不是一天到晚挖木乃伊的伊芙莲美眉,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要知道《鬼吹灯》系列我看了不止一遍,哈里森福特的《夺宝奇兵》系列反反复复看过若干遍,杂七杂八的盗墓电影书籍就更不用说,两厢对比,《发丘笔谈》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噱头萌点,凭什么值十两黄金?
可我能告诉他这些吗?不能啊!会露陷的。我讪笑道:“我是信口胡说的,只是不服气这书卖得如此贵罢了,夫君,要不你补偿我差额,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被追债的秦桓之沉默了,盯着我的脸好一阵子,最后嘴角一勾,埋头看书懒得理我。唉,男人啊,关键时刻就会装聋作哑。
晚上在月波斋用过晚膳后,俩人移步庭中赏桂,丹桂还在老地方,花开得非常茂盛,香气浓郁芬芳。从秦桓之的嘴里得知,这株珍稀的丹桂是宁氏当年的陪嫁之一,原来花花草草也能当嫁妆,我算是长见识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距离上次见到这株丹桂已经五年了,那时,我和秦桓之还是头一次见面,斗草时他输了,不高兴;而我赢了,嫌奖品不值钱,也不高兴,往事如烟,我扭了头,见他眼中满是柔情似水,不禁心生甜蜜。
千载难逢的红月亮升到半空,晴空万里,正是花好月圆,灵慧轩内早已铺好了拜毡锦褥,点起了精美的羊角宫灯,摆好了烛台香炉,一张圆桌上陈设着彩色的瓜果糕点,在这个时代月饼还没有发明呢。红色的蜡烛烛光摇曳,炉中的檀香青烟袅袅,将宽敞的灵慧轩衬托得氤氲晶莹。
秦老夫人率先跪倒在锦褥上,她双手合十,闭目祈祷,虔诚膜拜,完了自有武平侯夫人吴氏和贴身的丫鬟上前搀扶伺候。
接着是秦家众人一起跪拜,武平侯和吴氏跪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人的后面是秦桓之和秦建之兄弟,再后面一排是宁氏,兰歆夫人,最后面一排是我,小春,和任氏。
任氏发现自己和两个二等妯娌并排跪拜,心里明显很不高兴,丫鬟扶着她跪下来时,她一脸的不情愿,我怕她找茬,趁没人注意,偷偷将膝下的锦褥往旁边挪出好大一片,所以我们这一排很滑稽,我和小春挤得很近,几乎是肩并肩,任氏则孤零零在远处。边上有人想笑,任氏在磕头时,扭头狠狠地给我一记白眼,我装作没看见,心无旁骛地跟随着唱拜的节奏,磕头,磕头再磕头。
膜拜月亮的仪式结束,进入赏月环节。秦家人果然通脱,不拘小节,男女共坐一大桌,桌子是椭圆形的,秦老夫人今天是主角,她坐在上面居中的位置,武平侯夫妇分列两侧,然后左手一排是男丁,也只有秦桓之和秦建之而已,而右边一排则乌拉拉的坐了六个人,左右严重不对称,结果是宁氏被安排坐到左边一排的第一个位置,这样一来场面就很微妙,她的旁边,分别是武平侯和秦桓之。
他们三人在一起有一种神奇的和谐感,很像温馨的三口之家,武平侯看着宁夫人时,满脸都是喜悦,秦桓之也对她毕恭毕敬,如此一来倒显出秦建之像个边缘人,只能看着对面的任氏发愣。宁夫人刚坐下时局促不安,她连连起身道谢,武平侯温言制止,秦老夫人好声相劝,她才安稳地坐下来,竟似是百感交集,感想良多。
轩外的烤架上正在烤羊肉,香味扑鼻诱人,沁园现在出了秦桓之这样的高级吃货,在饮食方面比以前要讲究一些,所以这次的烤羊肉洒上了许多古怪的香料,不像秦彰之大婚时的那样,连简单的孜然都没有,我对这项所谓的厨房改良是心知肚明,便对着斜对面的古代蔡澜先生嫣然一笑。
既然是赏月作乐,又怎么能少得了音律呢?武平侯饮完一杯桂花酒,雅兴大发,他命人取来一支碧玉箫,起身离了席,走到轩前的水中曲廊之上,对着天上的明月吹奏起来,轩内的众人放下酒杯,凝神倾听,只觉得音韵雅致,脱俗出尘,与清风朗月相得益彰,令人沉溺其中。字如其人,声如其品,武平侯年轻时一定也是个俱负雅望的人物,恐怕是秦桓之兄弟所不能及。
武平侯一曲终了,却没有回到席间,他朗声问道:“中则,今夜月明星稀,良辰美景,你为为夫唱一曲如何?”
宁夫人清声答应了一声,起身给秦老夫人福了福,提裙走到武平侯身边,两人的身影交错着倒影在水中,武平侯吹了一曲《折柳调》,宁夫人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她的声音十分圆润,吐词却有点软糯糯的,我听得不大齐全,依稀可辨是诗经里的《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皎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这首诗明明是相思若渴,可《折柳调》去一点也不悲伤,却有几分孤傲恬然,怎么说呢,就像现代人说的,我爱你,与你无关一样,把相思当成是精神上的一种享受。
以前就听说过宁氏和吴氏都不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