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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的一阵倒退。
“爷爷!汪爷爷!”见状我赶紧叫住他。
他闻声满脸惊惶地朝我看了两眼,随即呆了呆:“你……是小艾?”
汪老爷子家和十几年前我见到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老旧的家具老旧的书,满满塞了一房间,令整个屋子散发着股陈旧的油墨香。他说人老了就不大能接受变化了,一切都不想改变,让它们保持一种不变的样子守候在自己身边,维持着一个老人一段老式但完整的记忆。
唯一起了变化的是他自己,倒并不是因为他日益增多的白发和皱纹,而是因为他病了。
身体一向硬朗的汪老爷子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大约已经快两年了,这种无法治愈的病症令他独自一人的生活变得异样艰难,因为他随时会让自己处在一些危机的边缘而不自知,比如今天的状况。
他说他记得自己是烧了水的,但一放下后人走开,就什么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但我实在看不出他生了这种病的样子。他看起来很健康,并且精神抖擞。在之前的事故给他带来的惊吓过后,他很快恢复了过来,拄着拐杖乐呵呵地给我泡了麦乳精,又乐呵呵地看我把这一大杯东西都喝了下去。
他说他始终记得我小时候每次到他家喝上一杯麦乳精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会有多满足。那个小孩子吃杯麦乳精都会感到幸福的年代,我很意外他对这样琐碎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
所以,当他微笑着说出自己的病情时,我是很不敢置信的。
“它是个记忆的剽窃者,总是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偷偷抽走你的记忆,或者你的感觉,而你对此一无所知。”靠到藤椅上后,汪老爷子微笑着这么对我道,灯光照着他的脸,他的脸有一种孩童般得安详和快乐。
然后他问:“那么,老艾他近来身体怎么样?”
我呆了呆。半晌后呐呐回了一句:“爸爸已经去世了。”
“去世……”这回答让老人脸上的笑容一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起来,片刻后叹了口气,把茶杯放到一边:“这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没回答,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爸爸去世后的葬礼是他主持的,而现在,他却连我爸爸早已离开人世这段记忆都忘记了,于是终于明白这病的可怕所在,于是我只能沉默。
“怎么会突然想到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片刻后他又问我。
我一边把路上买的水果放到桌子上,一边道:“难得回趟国,无论如何是要过来看看您老人家的。”
他笑笑。“其次呢?”
“其次……”我朝这老人看了一眼:“其次想跟您打听件事。”
“什么事?”
“还记得我爸爸当年带队去挖掘的那座西汉轪侯夫人墓么,汪爷爷?”
“西汉疑塚?”老人反应得很快。
“是的。”
“当然记得。”
“那座墓里出土过一幅战国时期的锦帛,他们叫它云锦的,不知道您对那块东西还有没有印象?”
“云锦?”他眼睛闭了闭,片刻后睁开,点点头:“记得,那块东西……我当然记得。”
“那您知道它现在在哪儿吗?”
听我这么问,他朝我看了眼:“在哪儿?什么意思。”
“它可能不在国内了。”
用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我把小钱跟我说的那些东西挑了重点跟汪老爷子简单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他听得很仔细,只是快说完的时候,不知怎的他忽然颇感兴趣地将视线投到了斐特拉曼身上,对我后面那些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整件事就是这样,所以汪爷爷,我想以前您和爸爸一起工作过,那么他是不是曾经对你提到过那块帛的下落?”于是草草结束了我的讲述,我问他。
他没有回答,目光依旧停在斐特拉曼身上,片刻后朝他伸出一只手,道:“能不能把你手里那样东西给我看看,小伙子?”
斐特拉曼收回投在窗外的视线,朝他看了一眼。
过了会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手一伸,将手里捻着的那样东西递到他面前。原来令老人感兴趣的不是斐特拉曼本身,而是他手里那枚轪侯夫人墓里陪葬的古玉。
接过古玉后老人拿起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架到鼻梁上戴了戴正,仔仔细细看了几眼,之后推了推镜架,轻轻说了一句:“将军玦……”
我留意到他叫这块玉为“将军玦”,而不是“将军佩”。这么看来,他一定对这东西是有所了解的。“您以前见过它么,汪爷爷?”
他点了下头:“见过,还对它做过一阵子的研究。你知道它是谁的东西么,丫头?”
“按照玉上面的字,应该是汉武帝赐给霍去病的。”
“那你知道汉武帝赐给霍去病,是派什么用的么?”
我一愣:“这……我不知道。”
“玦即是决。元狩五年汉武帝把这块东西赐给霍去病,为的是督促尚在病中的他做一个决定,而此后不到一年,霍去病就一命归西。至今各界对于霍去病的死因仍众说纷纭,而根据当年我跟你爸爸的研究,霍去病的死,很可能和这块玉关。”
“是么……”
“而汉武帝赐给霍去病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座轪侯夫人的墓里,你又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老人的眼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闪烁着。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着实对他所提出的那个问题深感兴趣。当下摇了摇头,一边反问:“您知道?”
他点点头:“是的,我知道。”
“原因是什么?”我追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捻起那枚古玉在灯光下照了照,然后问:“丫头,这东西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突然而来的发问令我迟疑了下:“……因为,一点意外。”
“意外?”汪老爷子微微皱了下眉:“我记得,当年老艾他们为了安全起见,把它存在了长沙博物馆的保险库里。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只保险库还是找瑞士人过来专门打造的。”
“它被炸毁了。”犹豫片刻我对老人道。
老人因为我的话而吃了一惊:“炸毁??”
“是的,当时我们就在保险库附近,这东西是唯一被我们救出来的东西。”
“那老王呢??”问得有点急,以致话一出口老人连着咳嗽了好一阵,我忙给他倒了杯水,等他渐渐平静下来,才道:“王教授死于那场爆炸。”
他拒绝了我递过去的水。喉咙里一阵痰声,他有点吃力地吸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重新又恢复过来,他靠到椅背上喃喃咕哝了两句,随后将玉递还给斐特拉曼:“把这东西拿走,我不想再看到它了。”边说边又狠狠地咳了一阵,然后用力吸了口气,轻声道:“那个做饭的女人说得没错,他们确实不应该去动那座墓的,不祥,不祥啊……”
“您也认识庄婆婆么?”听他提起娭毑,我赶紧问。
老人点点头:“那个女人跟着老艾很久了,经常在工地帮忙,还懂点医术。当时,老艾他们勘测到了那座古墓,我们所有人都很兴奋,摩拳擦掌,准备马上打开看个究竟,是她给我们泼了冷水。”
“她说了什么?”
“她说,”微皱眉头思忖了一小会儿,老人慢慢道:“那座墓坐北向南,按地形,它原本是千里来龙千里结穴,典型的上格龙风水。可惜主山脉在几千年前被地震震断了,造成正对墓门的那道山沟一入雨季就泄洪,于是形成了玄武垂头,朱雀悲哭的凶相。按理说懂风水的都会将它弃了,不知为什么还会坚持使用。”
“是不是有破解风水的法子?”
“没有,龙脉被震断了,那么即使再高明的风水师傅也是挽救不了的,你看那地方除了那座轪侯夫人外,还有其它墓穴么?”
我摇头。
“那就对了。如果真的可以破解,那周围类似的墓葬绝不可能只此一座。”
“既然这样,墓主人为什么还会选择这地方安葬?”
“这就是庄秀英当年所提到的不祥的地方。那座墓两侧山峦明显右高于左,为白虎压青龙,暗喻此处墓穴葬的是个女人,一个权高位重的女人。这个女人身份高到能拥有千里来龙千里结穴的阴宅,却不知为什么偏偏选了那个已经被破坏了风水的地方来建,而且墓前还横着一处地下活水,水声很大,为风水里所说的“水响龙哭”,是大凶之兆。把一个身份如此之高的女人埋在这种地方,如果不是有仇,那显然是这女人生前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却又不能明着处罚,只能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