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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儿子?”沈迟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随即又摇头道:“那曾文鑫也是个粗心的,心里想着要儿子好好念书,却总是在他耳边贬低读书人。”
“这我倒不意外,他要是细心,也不会把瑞士军刀那样危险的物品给一个孩子。”林小乖叹气道。
“说起来那曾文鑫也是一员猛将,当初越南战场上,我其实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那回我们作为救援部队去营救他所在的作战部队,当时他们总共才剩下不到一百人,敌军却有好几百。我们去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曾文鑫,你猜是为什么?”沈迟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为什么?”林小乖配合地问道。
“那会一边是友军一边是敌军,结果就他一个友军闯进了敌军队伍。他那时全身上下都绑满了炸药包,完全足够将那几百敌军都炸死。人都怕死,敌军生怕子弹打到炸药包上,做什么都畏手畏脚,他反倒子弹不要钱一样杀了个尽兴。他一个人牵绊住了几百个人,要不是如此,他后面的战友也活不下那么多。”
“敌人会这么容易被牵制?”林小乖闻言有些狐疑。
“当然没什么容易。”沈迟笑了笑道:“当时曾文鑫身上的炸药包其实都是假的,威力大概就和鞭炮差不多大,若是敌人朝着炸药包开枪,受伤的只会是他本人。这件事当初所有友军都知道,但却只有曾文鑫一个人站出来愿意去当这个诱饵的角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倘或一直都没有子弹打到炸药包上,诱饵或许能安然无恙,但一旦被识破,诱饵就是个活靶子。”
“那曾文鑫后来……”
“炸药包的猫腻被敌军发现了,他立刻就被打了个马蜂窝。好在他浑身上下都绑满了炸药包,一定程度避免了子弹打到体内,虽然被炸药炸得体无完肤,但好歹捡回来一条命。你没发现吗?曾文鑫脸上其实有很多疤,只是比较浅,就是那一次受的伤,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肉。”
“部队里传言,他媳妇就是受不了他这点才跑了的。”说到最后,沈迟微微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林小乖也有些感叹。
“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把我儿子推出去挡刀的人?”沈迟淡淡道:“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到首都军区后在档案文件中看到他的名字,还特意调出了他的履历资料查看。那老小子的战斗能力是真不错,连我看了都要赞。当初我有过把他调到我手下的念头,但对方很念旧,不肯离开老上司,我也就没有强求。”
林小乖有些黑线,他怎么忘了,沈迟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或许不会对个孩子出手,但绝对不介意收拾孩子的家长。
至于文杰,他家里本来就艰难得快过活不下去了,沈迟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因为儿子受了伤把人家给逼死。
不过……
“你居然会主动放弃?”林小乖有些意外。
“我也不想放弃,但……”沈迟有些无奈道:“曾文鑫那样的人死心眼,心机手段在他身上没用,我不想把事情闹大。部队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我犯不着揪着不放。”
林小乖摇了摇头,这人总知道对什么人该用什么手段。唯一的一次失手,大概就是上辈子对自己吧,不过那也是造化弄人。
说实话,上辈子自己若是顺利生下小年糕,还真会和他过下去。没有那么深刻的痛苦,观念保守的她如何也不会提出离婚,和他闹到那般地步的。
林小乖突然一愣,似乎,心里平静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能这般平静地回忆起那些曾让她痛彻心扉的过往了吗?
重生后,她一直想要忘记那些仇恨,原以为很难,却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做到了啊。
原来,她每次想起四位兄长心里总会有隐痛和淡淡的恨意,但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那不是消失,甚至也不是淡化。
常说此消彼长,大概人的幸福多的时候,一切负面感情都会渐渐被抵消吧。
她看向沈迟,心里不知是叹息还是释然。
到底,这个男人还是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
罢了,就当是还他那一次吧。
不由的,那段一直被自己下意识遗忘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
第33章 沈秀的委屈
要说林小乖容貌之美,哪怕在城里也是少见。
上辈子和沈迟离婚后,她不愿意要沈迟给的钱,手头多年的积蓄也不够买一处像样的房子,便租了杂志社附近了房子住,上下班走几步就能到,很是方便。
八九十年代,人心还是较为淳朴的,但凡事没有绝对,难免出现一两个例外。
林小乖的容貌不仅引来了他人的仰慕追求,也引来了居心叵测的人。
她有些记不清那个男人的具体样子了,只记得不是特别高,中等身材,长相也只能算的上端正,可惜一双轻浮的眼睛成了败笔。
只对方的身份却至今难忘,魔都纪委书记家的公子,祖父和叔伯在中央当官,别说是当时全靠着自身努力升上大校的沈迟,便是警备区的司令员也要给三分薄面。
事情的过程她并不想去细致回忆,唯有一个场景印象深刻。
昏暗的夜色中,在那个男人再没有耐心和她周旋,打算直接把她拉上车用强的时候,是沈迟出现在了她面前,将那个男人狠揍了一顿。
而前一刻,她漫不经心的目光还落在马路中正行驶而过的车辆,打算将自己的生命结束在这里。
那天晚上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她没有道谢,沈迟也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送她回租住的房子。
在那之后,她刻意回避对方的消息,却终有一天在新闻播报中得知他曾经命悬一线,起因是和纪委书记家的公子起了争执,后被对方恶意开车撞击。他好运地活了下来。那位纪委书记却被儿子牵连,平调到了清水衙门。
她曾想过去医院探望,但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甚至,她都没有勇气去了解事情的过程,害怕会把自己陷进去。
她和他之前。恩仇难辨,她无心去报复他,也无力去回报他。
“怎么了?”见她突然发呆,沈迟疑惑道。
“没什么,想到了以前的事。”林小乖淡淡笑道。
沈迟立刻不问了,尽管如今他和她已经算得上夫妻和睦。但他总是没用勇气提起过去,生怕让她想起他的不好。
这大概是他唯一的胆怯。
沈迟这次伤得虽然不轻,但他的恢复力好,又有林小乖各种好药用下去,不到一个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让医院里的医生啧啧称奇。
出院后,那些摄于军医院规矩不能去探病的亲友也开始登门探病。
林小乖正忙着倒茶待客,突然接到了门卫上的电话。
“秀儿你怎么来了?”
匆匆跑到门卫室,看到抱着小外甥风尘仆仆的沈秀,林小乖忍不住惊讶地问道。
“舅妈好。”程田田乖巧地喊道。
“哎,来,舅妈抱。”林小乖赶忙把外甥抱到怀里。
沈秀一脸疲惫道:“嫂子,能先回去吗?”
林小乖神色一顿。“好吧,你跟我来。”
她也有两年没见到秀儿了,去年她怀孕没能回去。前年沈迟出任务不在家,秀儿在医院的工作也忙,大家放假他们却只能调休。
只是这回这孩子事先连个电话也没打,就这么带着孩子过来,工作怎么办,还有家里怎么样了。妹夫知不知道她过来了?
林小乖一肚子话要问,但看沈秀一脸意兴阑珊。也只好按捺下不提。
到了家,家里还有几个来探病的几个下属没有走。罗玉芳赶忙迎了上来,对着沈秀数落道:“咋回事,好好的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了?”
“阿婆,你能先别说吗?我很累,想要先休息。”沈秀低声道。
罗玉芳一噎,发现孙女的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对林小乖道:“我带秀娃去休息,婉婉你去招待客人。”
沈秀也没在意她口中的客人,跟着罗玉芳去了楼上。
等到家里,没了外人,一家子倒是想把沈秀拉下来问个清楚,但她正睡着,他们便把目标对向了程田田。
“田田,妈妈怎么带你过来了?”沈敏成率先问道。
“弟弟、妹妹。”
“爸爸知道吗?”
“奶奶、不要。”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