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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柳陌低下头,牙咬着唇,“小姐,我先出去,我……我去看看宁朗。”说着,目光怯怯的看着兰七。
“嗯。”秋横波点点头,也看了一眼兰七。
兰七自顾转着手中茶杯。
柳陌离开后,宇文洛目光看向秋横波。
秋横波摇摇头,“世兄尽管说,若有未尽之处,横波知道的也补充一下。”
“嗯。”宇文洛点点头,“那一番极刑下来,无不是胆颤心惊肉跳的,有些胆小的当场便哭出声来或是晕倒过去,无需再动刑,便又有一些屈服了。那一段日子,每天都是施刑,除去女人,皇朝每一个人都被架上刑架,毒打火烧无所不用,那样的痛苦,真的是愿意死去也不愿承受。”搁在桌上的双手又紧紧扣在一起,他没有说自己,但只从那双手上那深刻的伤疤便可看出其曾遭受过什么。
明二无言的拍拍他的肩膀。
宇文洛回他一个淡笑,道:“若我不是宇文世家的人,若我只是宇文洛,那我一定早早就臣服了,真的很痛很痛,痛得我受不了。”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根手指的指尖上都有一个疤,那里曾经被钉入十颗铁钉。“可是我是宇文家的宇文洛。”
这话说出,兰七碧眸中涌一点淡淡的笑意,明二微笑的再拍拍他的肩膀,便是秋横波眼中也未有轻视,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似乎现在才开始认识这个人。
“极刑过后,一些屈服了,余下的便都是些骨头硬的家伙,云无涯没有再用刑,将我们重关起来,并给我们用药治伤。差不多过了半月左右,我们的伤都结疤愈合了,云无涯又来了,这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九个红衣红裤的娃娃,一个个都生得十分可爱,一脸的喜气甜笑,令得人看着便欢喜。”
明二、兰七闻得此言不由相视一眼,这九个娃娃想来就是那一夜围击他们的福喜娃娃罢。
“云无涯要我们与那九个娃娃比武,只要有胜过者,他就放那人自由,而败者,若不臣服,便勿要怪他手段无情。那时我们都想,那样的酷刑都用上了难道还不够无情,那样的极刑我们都挺过来了难道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不成。再则,看着那些个头年纪都很小的娃娃,谁都会生出一份轻视之心的。”
明二、兰七闻言暗想,难怪你们败了。他们都被那九个娃娃迫得狼狈至极,最后惨烈一搏也是九死一生,那九人的武功高到何种地步他们是最清楚的。
“九个娃娃,可以单独挑战他们其中一个,也可以九个人联手挑战九个娃娃,肉掌相拼可以,比斗兵器也可以。而交手之前,云无涯会让那个人服下一枚药丸,那样可以恢复功力一个时辰。先有一批单独挑战九个娃娃的,却不想一个个竟是一招半式就败下阵来。那刻,所有人才知道这九个娃娃非凡寻常。然后宸夜楼的童楼主与其中一个娃娃比试剑术,十招之后剑折而败。接着短刀帮辛帮主、艾无影艾大侠、申谷主、花清和大哥……一个个上去,一个个败落,后来我大哥,我爹,秋前辈,南前辈,他们都出手了,可是……都败下来了。”
说至此,宇文洛由不得长长叹一口气,无比感概道:“这些人,平日里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得令我只能伸长脖子仰视着,可那一日,无一能幸免,一个个都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败于那九个小小的红衣娃娃之手,而且都是堂堂正正的一招一式的比划,他们没有使一丝卑劣的手段。东溟岛人的武功,真的不比我们皇朝武林差。”
“嗯。”明二点头,“那九人的武功从内力到招式都是实实在在练出来的,没有走一丝歪路,也没有一丝花招。”
“嗯?”闻得此言,宇文洛与秋横波不由得都看向了明二。
“我们也与那九人交过手了,乃是至今为止遇到的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明二淡然一笑道,目光望向兰七把玩着茶杯的手。
宇文洛、秋横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着了兰七右掌皮肉纠结着的伤疤,纤长白皙的手上,掌心掌背各一道寸长的疤,约莫也知那是洞穿整个手掌才可能留下的,顿时心头都是一紧。
见三人目光都望着自己的右手,兰七也不藏掖着,伸长手,懒洋洋的道:“本少手明明如玉似雪美不可言,偏留下了这么个疤,天妒呀,不行,等本少回皇朝后,要将这疤削掉,重上不留疤的药才行。”
明二淡淡看她一眼没说话。
宇文洛、秋横波闻言先是觉得好笑,接着却是心头打了个突。削去疤,那又是怎样的一种痛?这一刻,两人竟然不怀疑兰七口中的话。
“不过呢……”兰七右掌轻轻合拢,碧眸淡淡扫一眼宇文洛、秋横波,“他们在本少手上留下一个疤,本少却将他们的性命留下了。”
蓦然,寒意浸骨。
宇文洛、秋横波同时移眸看向明二,得到一抹淡笑,那是默认。
那九个娃娃……那打败他们所有人的九个娃娃竟然死在了他们两人手中?!
这两人的武功……非高强,而是可怖!
“难怪。”宇文洛喃喃道,“难怪宁朗对你们那么有信心。”
“嗯?”这次轮到明二、兰七疑惑了。
“童楼主、申谷主、我爹、秋前辈他们都败下来了,而他们的武功,皇朝武林都知深浅,所以无人再上前去,因为知道去了也是白白受侮。在大家都不敢再战之时,在云无涯说败者便该臣服之时,宁朗却站出来了。”
宇文洛脸上有着敬佩的笑又有着深切的痛,“想当然的他也不是对手,不过他却坚持了七招才落败,以他的年纪,已很是难得了。却不想他对那个与他比试的娃娃道‘这次是比的拳法,我输了,现在我们比试掌法’。这话说出,不但我们吃惊,想来云无涯他们也没想到,不过云无涯却同意了。于是又比试掌法,这次坚持了九招才落败。那一掌打得宁朗口吐鲜血,可他却依然站得直直的,诚恳的认真的看着他的对手说‘我们再来比试刀法’。”
明二往兰七看去,面上淡然,可手指扣住了杯身。
宇文洛吸一口气,舒缓喉间的哽塞,才继续道:“比完了刀法,又比试枪法……眼见着宁朗一次比一次顽强,而那人一次比一次要用更多招数才能打败宁朗,到最后比试剑法时,宁朗竟可支撑到十八招了,那一刻,我看着宁朗负伤累累却依可挥剑自如,我几乎以为他要胜了……可是,那人一招削断宁朗长剑的同时也一掌印在了宁朗胸口,于是……宁朗便再也没能起身挑战。”
“果然……”兰七捧起茶,却没饮,看着茶杯,杯中映着她自己的碧眸,“傻子。”
宇文洛看着她,片刻后微微一叹,道:“是啊,这个傻子总是做一些傻事。可是,那一日,我们却因为这个傻子战到了最后,每一个都上前挑战,也有的趁着恢复功力想逃去,却无一成功,到最后,我们全都败了,败得痛苦,也败得痛快。”
说到这,宇文洛停了下来,几人都端起各自的茶杯,饮一口杯中微凉带苦的茶水。
喝过茶,宇文洛继续说,只是脸上微微带着苦涩。“比试完后,当然也不会有人肯臣服,云无涯便将我们全带至那个山峰下,将我们分别关了起来。在那漆黑的石屋里,我们才算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折磨,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比起那一切,那些极刑倒是轻松的。”
明二、兰七想起峰腰那腥臭熏天的石屋,暗自点头。
“他把我们这些出身世家名门的全关在一个石屋里。石槽里那发着霉的酸臭不可辩的东西便是我们的饭食,地坑里又腥又脏又臭的水便是我们渴到极至时不得不饮的,那个大石缸便是我们拉撒的地方……呵呵,我们这些平日锦衣玉食挥金如土讲究得不得了的大侠少侠公子少爷们,那一段日子却吃喝拉撒一室,用着猪狗都不闻的东西。吃着吐,吐着吃,生病的,拉肚子的,咒骂的,怨恨的……四壁石墙,暗无天日中,我们完全不知道外界,不知时日过去多久,就那样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过着……忍着忍着,一直到最后再也忍受不住了,有的疯了,有的自杀,还有的屈服了。”宇文洛暗暗咬紧牙根,“那一段日子,绝对是一生的恶梦!”
听着宇文洛的话,兰七只是淡淡一挑眉,明二则眉头轻轻一皱。
“在我们都受不了的时候,我们都宁愿死的时候,宁朗却说……”宇文洛目光望向明二、兰七,脸上神情奇异,似哭似笑,“他却说‘七少和二公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有人受不了要向东溟屈服,他便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