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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我视线里,我心里隐隐察觉到不安,连忙爬起来跟上去。
傅钰并没有让人跟在身边,两个人申请严肃,似乎有什么很大的事情要发生。他们脚步很快,出了桐花台,又穿过御花园,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来回穿梭着。
因为傅钰有功夫傍身,我唯恐他发现,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周围的景致越来越荒凉,我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最后他们消失在一座看起来很旧的院子里。
院子外杂草丛生,杳无人烟。我打量了一番后,屏住呼吸靠近了那个院子。
院子里是一座宫殿,不过门庭破落,到处都是灰尘与蜘蛛网。
门四敞大开着,我左右瞧了一番,确定没其他可入这宫殿的门,便抬脚进了去。
殿内也很乱,多少年没被收拾过的样子,我找了许久,才在一排书架旁边发现了脚印,想来他俩是进了这里面。
想也没想,我转动镶嵌在墙上的一盏灯,那书架缓缓移开,后面果然别有洞天。
不同于外面的破落,这里面的台阶是白玉铺成,墙壁涂了厚厚一层椒,头顶的夜明珠灿灿生辉,犹如置身与星空之中。
台阶是通往地下的。
我拽着裙子,踮着脚尖轻轻往下走。走过这很长很长的一条甬道,慢慢地便听到密室深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正是傅钰与夏半生。我连忙屏住了呼吸。
再往前走,他们的声音愈大,已经能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夏半生在笑,笑里饱含了嘲讽以及其他一丝类似于嫉妒的情绪:“你倒是保存地好。”
傅钰的声音相当沉重:“事关与她,我如何会保存不好。”
“若非有魅生抽去了她的执念,八年前你是不是就用柳毅钧的性命来逼迫拂姬帮你复活了阿衡?”
“是。”
夏半生轻笑:“皇家的人,果然无情。”
他说完这句话,我已经移到了甬道的出口处。
原来甬道的另一端,连着的居然是一座宫殿。宫殿内的奢华程度让人瞠目结舌,地面是整块的白玉铺成,屋顶镶嵌着雕刻成星星月亮形状的夜明珠,仿照着做出了一片夜空,而房间里的摆设,全是用翡翠玛瑙玉石等雕刻成的桌椅、茶盏、盆景……如此大的手笔,里面只住着一位死人。
这个死人躺在水晶棺材里,长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58第二十九章(2)
我倒吸一口凉气;刹那间,傅钰忽然回头怒道:“谁在那里!”
只见一道黑影落下;眼前忽然出现傅钰那张,带着浓浓杀气的脸。他见到是我;杀气立即收敛;比变脸的戏法还要快,笑道:“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醒了也不好好在房间里休息。”
他说的话我并没有仔细听,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水晶棺材里的人。能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尸身,我觉得自己也是天下独一份了吧?心里的惊涛骇浪真真是滚了一遭又一遭。
夏半生动了动身子;便将那棺材挡在了身后,遮住了我的视线。他冲我微微一笑,略有些抱怨地道:“当日客栈一别;没想到今日才又见到,玉儿,你可知我对你的相思入骨?”
我抖了抖,连忙收回目光,指着那棺材的方向问:“里面是谁?”
“是请一个魅生帮你做的新身体。”夏半生抢着回答,“我说过你中毒颇深,恐怕时日无多,需换个身体。”
傅钰意味深长地瞥了夏半生一眼,顺着他的话道:“是照着你原来的模样做的。”他忽然倾了身子侧到我耳边道,“你不是想洞房么,等你换了身子,我没了阴影,咱俩就洞房。”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夏半生听到。
我羞愤欲死,也忘了细细想这番话里的疑点,此事便这样过去了。
也不知夏半生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了思春的女子,总是挑着时候来找我聊天,很隐晦地谈一些关于“纵欲影响身体健康”话题。
某一次我恼羞成怒,拍案而起:“那涟沐男女通吃,天天在这方面下功夫,怎得也不见他身体出个毛病!”
夏半生露出一副“你果然思春”的表情。我捶胸扼腕,决定三天不见他。
我三天没见他,他便在傅钰身边呆了三日,害得我相见傅钰都没办法。有时候真的怀疑这夏半生生出来就是专门给我搞破坏的。
于是便用这三天时间陪着我娘亲,娘亲知道我同傅钰在一起后,很是欣慰,她说傅钰会将我照顾地很好。
她话里话外都透着赠遗言的味道,想来也察觉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每每这时我心中都会异常酸楚,她说什么,我便听什么。
有时候娘亲会留我吃饭,我便推辞了说傅钰在桐花台等我。主要是不想让娘亲看到我死在她前面,傅钰也很能理解我的孝心,每到吃饭的时候都推辞了公务到桐花台候着。
这一天我正与傅钰吃饭,婉兮忽然冲了进来。她被傅钰禁了两天的足,今天刚刚被放出来就如此莽撞,也难怪傅钰的脸色不太好看。
待她凑到傅钰耳边说完话,傅钰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他冲冲扔下了碗筷,一个招呼未和我打便出了桐花台。
我想赶上去,可他们都是用了功夫,只追了两步就看不到他俩的身影了。
望了阴暗空当的天空好一会儿,才略有些失落地回房间。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天太皇太后薨了,我的娘亲,也殁了。
其实娘亲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将死,她只是找到了刺杀太皇太后的契机,知道自己回不来了,才与我说那些交代后事的话。
只是我当时未在意。
听说娘亲是和太皇太后同归于尽的,整个瑞慈宫,烧了三天三夜。
母亲的骨灰我也没能找到,风一吹,这地上的灰便全散了。
我站在残址的这头,傅钰站在残址的那头,天光寂灭,漫天飞雪,风打着呼哨,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黑色的残地很快被大雪覆盖,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落在宫墙上的厚厚雪簌簌落下,一两丝红墙绿瓦若隐若现。
雪打在脸上并不觉得凉,可骨头里却沁着层层寒气。
后来天色渐暗,傅钰身形一动,走到了我身边,他牵起了我的手,眉宇仍是拧着的,可话里却是旧日里缱绻的语调:“瞧,站了这么久,手都冻凉了。”
他的手比我更凉。
见我沉默,他莞尔:“好了,别伤心了,死者已矣,我们还要好好活下去。”
我再次将目光落在那片雪地上:“老天爷终于做了件好事,替我们将我母亲,与你的祖母埋葬。”
后来几日,傅钰一直忙于替太皇太后准备衣冠冢,我则百无聊赖,唤来了夏半生陪我说话打发时间。
桐花台里有一个小亭子,因冬天的缘故,少有人去那里坐着。不过因为前两天下了场雪,白雪映着红梅,美不胜收。
不知道夏半生从哪里听说了此景,非穿了厚厚的衣服拉着我出来赏雪,于是桐花小亭里,他裹着厚重的大氅一边搓手一边喊冷,我穿得单薄,坐在一边冷冷地说着风凉话。
“陛下都知道让自己的祖母入土为安,为何你母亲亡故了,你却无动于衷?”夏半生忽然问我。
我怔了怔,莞尔一笑:“我一个死人,替死人送葬不吉利。”
他扬眉:“这理由冠冕堂皇地很啊。”
我无所谓地耸肩,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他发扬了不依不饶的良好品质:“不过是看淡了生死离别,不需要遮遮掩掩。”
我诧异地扭头看他。
他风淡云轻地一笑:“我和你一样,看淡了生死,没有接触过死亡的人自然会惧怕死亡,可死过的人却知道,有时候活在这世上受苦,倒不如死了痛快。”
我伸过手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我是看惯了生离死别,可去世的那一位是我的母亲,我不会无动于衷的。咱们不一样夏半生,我只是想,母亲选择这种方式,化成了灰随风而去,定然是去寻找父亲的转世了吧,她必定能够找到,然后与父亲再结一段良缘。”我收回了手合十,低声喃喃,“希望母亲来世,不要再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儿。”
夏半生听了只道:“其实有你这样的女儿,是你父母的幸运。”语毕似乎也发觉这句话安慰意义太重,随即笑了笑转换了话题,“玉儿,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我抬了抬眼皮。
“我们来玩个游戏,证明他并不爱你。”
☆、59第三十章
我颤了颤;捂着肚子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笑:“你开什么玩笑?”
夏半生一直面无表情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