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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就到了八月十日。
这天夜里,我如同往常那般练完字转身去收拾床铺,然后脱了外衫随手搭在了一旁的屏风上,转身熄了灯就要上床睡觉,刚刚掀开被子,眼角忽然瞄到窗户开了一丝,外面的风呼呼灌进来,似有暴风雨的预兆。
于是再起身去关窗子,恍惚中似乎看到这屋子里有个黑影,我揉揉眼睛,没错,确实是个黑影。
难道遇上了采花贼?哪只贼会这么想不开啊?我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摇走,仔细盯着那黑影瞧了一会儿,他居然就那么施施然坐着,一动不动。
大着胆子移到烛台旁,一边注意着黑影的动作,一边将那蜡烛点起来。光芒乍现那一瞬间,我被刺地晃了眼睛,居然瞧见了那本应该半年后才会出现的傅钰,正摇着一把十二骨折扇,似笑非笑地将我望着。
多少年都没做梦了,唔,这一做就做个噩梦,果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唰地一下子阖上了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一双桃花眼稍稍眯了眯:“玉儿,你果然想我想的厉害,连梦里都要来与我相会。”
我抖了一抖,拍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呵呵笑了两声,而后语调一转:“我回来是来送贺礼的,听说你要嫁给夏半生了。”
警铃立即敲响,我倒退了两步很是防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低下头把玩着那把扇子,说话慢悠悠的:“哦,是上官婉兮给我递了口信,飞鸽传书,听说过没有?”
您老当我是傻子么?忍不住翻个白眼,随即暗诽婉兮姑娘你等着点。
“你也别怪她,她甚为我的下属自然要替我办事的。”顿了顿又道,“其实你若是一直安安分分的不弄出这么多的幺蛾子,我也不需要这般冒着风雨回来替你处理这些麻烦事。”
我难以置信地反问:“我还得谢你不成?”
傅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你不喜欢穿红色,我自然是不愿让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
跟着傅钰这段时间衣食住行自然全是他负责,最初他给我准备了五件裙子,里面有三件都是红色的,我便只捡了另外两件替换着穿,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地这般仔细,可这也不足以构成他拦住我嫁人的理由吧?
定然是吃醋了。
有了先前两次经验,我肯定不会再用这句话去打趣这个脸皮厚的,电光火花这么一闪,忽然就想起来那日傅钰临行前与夏半生的一段谈话。
便问:“你要如何让夏半生取消这场婚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么?”
傅钰道:“我不能见夏半生。”他中指扣着桌面,懒洋洋地瞥着我道,“上次你偷听我和夏半生的谈话,我没有出声你就真当我没发现么?”
好吧,您武功高强耳力高强,可您既然决定假装没发现了干嘛还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事情忘了不是很好么么么么么!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那您的意思是?”
“左右不过是娶个媳妇来安慰老母亲,婉兮比你合适多了,八月十五我看着她嫁了人便离开,这几日可就得委屈你给我送饭,并与我同床共枕了。”
惊堂木拍下,傅钰便如此武断地给这场嫁娶下了结论。
我本想垂死挣扎一下为真心喜欢他的婉兮打抱不平,可想到平日里婉兮对他百依百顺的样子,还是决定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爱心泛滥的事情了。
窗外刮起了大风,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这一夜的光风暴雨后,第二日又是个好天气。
小厨房里做好了早饭,我偷偷摸摸地跑进去准备给傅钰偷点粮食,可这夏府里别地方的丫鬟小厮不多,厨房却是重地,大抵是夏半生比较重视吃食的缘故,尤其是梨花的药膳更是亲自在小厨房里守着,因此偷食物就成了难事。
好在有婉兮的帮忙,我这边同夏半生聊天拉住他的注意力,婉兮则动手偷吃食。
夏半生一边往小砂锅里放草药,一边分了心思问我:“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么,除了练字。”
我摇摇头:“练字其实就是打发时间而已,也不是喜欢做的事情。”
他略有些诧异地瞧我一眼:“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么?比如游山玩水,比如逛青楼?”
我心思都在婉兮的动作上,只见她飞快地端了小菜盛了碗粥放在那打开的窗台上,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小厨房。
“这还需要想么?”
“啊?”我连忙回神干笑,“其实也没什么是想要做的,随缘嘛,执念太多若是得不到岂不是会伤心难过?魅生其实就是化不开的执念形成的,这生不生死不死的日子,我想没几个人……哎,你先忙着吧,我先走了哈。”我见婉兮从外面伸进手来将窗台上的东西拿走,也赶紧地撤离现场,出了门拍拍胸脯,顺下一口气后才皱起了眉,我刚刚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夏半生虽然奇怪我为什么每顿饭都要往厨房跑,却也不多问,任凭我将话题从东扯到北,再从北扯到南,我美名其曰这是婚前培养感情,又在心里愧疚同意傅钰的鬼主意欺骗这小百花似地清俊公子。
因此便决定这几日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可这人偏偏啥要求都没有,掏心思地对我好,给我做些小玩意逗我笑,又或者给我讲些笑话,相比于傅钰那张愈来愈黑的脸,我真心地以为和夏半生呆在一起心有愧疚的时光要更加美好些,于是同他越走越近。
白天对着夏半生愧疚,晚上忍受着傅钰的强大的冷空气袭击,不得不感慨我的心理素质真是非一般的强大。
好在八月十四终于来临,这一晚傅钰终于允许婉兮重新睡回我的身边,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我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大笑。
据说,临街的狗也因为这笑声叫了整整一夜。我却觉得,它们叫完全是为十五这个好日子提前庆祝。
似醒非醒间,朦胧中感觉到了刺眼的光,睁开眼睛,便看到站在烛台处拿着剪子剪烛芯的婉兮,她的神情专注,平日里不怎么出彩的五官这时候被暖暖的黄色光芒笼罩,说不出的美好与美丽。
我唤了她一声,她似乎被惊了一下,手一抖,烛光便晃了晃。转过头来问我:“吵到你睡觉了么?”
她难的用这样柔和的口吻与我说话,我知道头一次做新嫁娘必定是十分紧张的,便笑着劝慰她:“若是真的嫁人,你还不得紧张地一夜都睡不着。”
她扯了扯嘴角,道:“我这辈子怕只有这一次穿上嫁衣的机会。”
“你是担心名声受损么,有傅钰在,定能帮你寻个好人家的,你且放心好了。”
她走到我身边取了膝坐在我身边,下巴枕在手上用膝盖托着,问我:“你知道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么?”不等我回答,她继续道,“当年他从马车底下救了我,我便一直跟在他身后要追随于他,他被缠得烦了,便对我说,若是跟随与他就一生一世不得背叛,不得生出异心,做一辈子的下属。”她忽然顿住,目光变得深远,声音也飘渺起来,“一辈子的意思就是直到死,我都只能是他的下属。他让我嫁人我就嫁人,他让我杀人我就杀人。”她说杀人二字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凌厉。
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婉兮伸出手触到我额前的碎发,一点点勾画着我的五官,仿佛陷入了什么迷境中,神情迷离话里带着恨意:“他究竟看上你哪里了?是这张脸么?我明明记得,他当初对这张脸厌恶到不愿再看第二眼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宁愿奔波七日七夜赶回来阻止你可笑的假嫁人的游戏,却无视我的真心,让我穿上那件嫁衣?玉骨,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下一刻她或许就会把指甲掐到我肉里去,毁了我的容以解心头之恨,我觉得这姑娘已经这么可怜了万不能再伤了她的手指甲,所以好心地躲了躲,捏着自己脸皮提醒她:“这不是真的肉啊,这是寒冰做成的,别挫伤了你手指头。”
婉兮一副吃了苍蝇似地表情,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劝我不要听公子的话,不用我替你嫁给夏半生么。”
我看白痴似地看着她,撇撇嘴道:“你都说了你家公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劝你你听么?明知道你不听我还说这废话做什么。”
她喉咙处动了动,翻身下床时道:“你的心果然是茅坑里的石头,时辰到了,过来给我梳头!”
“一梳梳到尾。”
“二梳共齐眉。”
“三梳儿孙满。”
“四梳五福临。”
哪一年也是这样的一幕,脑海中忽然出现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