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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锦包容着温妮一切的任性与软弱,她还小,他这样告诉自己;下意识地,他将她护得滴水不漏,她不喜欢,他自然不让她看到。对于唐锦来说,只要达到消灭对手的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可以接受。血腥与杀戮,那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常态,但是,这些,并不需要妮妮来面对。
可是,就是现在,这个平日他护得十分严实的宝贝,正伸手仔细抚摸、感受着那血淋淋的人体内脏……转头看着钱森似担忧又似欣喜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没有一丝表情闭着眼的温妮,唐锦眉间的纹痕再次加深,这样冰冷得只剩下理智的妮妮,他十分不习惯。
当第五具尸体抬进这个医帐时,温妮睁开了眼,从空间里掏出几种草药,“这几种合在一起,能有用。”
钱森从温妮手中接过草药,把每一株药草都看了一遍:“炙烤?”
“是。”
“是沈冰林他们在沼泽里采的?”钱森十分清楚自己每指着一种草药给小师妹解说一遍,她就会指使几个追随者趁隙多采一些回来带在身上的习惯,没想到,这么草药这么快就用上了。
“是。”
钱森脑中快速地将几种草药合在一起会发生的互相作用的药理过了一遍,而后一拍掌,叫了几个军医过来:“抬几个中毒时间过长的,单独放入帐中,找这几种草药,切碎炙烤。”
大师之所以为大师,自然因其能力的高强,以及对药材药理的深入研究以明晰,有大师称号又仍然活着的,目前国内医药界,仅仅十几人,他们个个天姿卓越,知识广博,经验丰富,他们是医药界所有人爱戴、敬仰、追逐的对象,而钱森,就是这样一位大师级的人物,他的话,自然很容易被接受,此时,被点到的那几位军医就动作迅速地跑了出去,束手无策的他们,任何一种理论上可行的办法都愿意尝试,何况,这是来自大师的治疗方法。
军医们觉得这几种药草的配伍从所未见,但是,分开来,每一种他们都知道,有几味具有清心润肺之效,另有两种则是解毒化瘀的,只是,唯独有一种草药,他们从没想到要加入其中——那是一株毒草!
眼见就要没命了,军医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医帐中的温妮再一次将手放在发黑的肺上,此时,她无思无虑,无从无道,神思静止,澄静空灵,只有从手上源源传来的阴冷之气让她全心体味——原本是聚集湿气的生物,要让它化为乌有,唯有相克的火属性药物,那株热毒之物,可以中和,而其它几味,可以在两种药物攻伐之时护着受伤的肺不至于炸了。
没有情感的目光再次落到钱森身上:“熏炙十分钟,吸进肺部那些微小的孢子就会被杀灭。”
她找到了让病人不会立即死亡的办法,肺部的修复、清理、收拾善后,那是师兄的事。
钱森的目光仔细在小师妹脸上游移,眉头慢慢挑起,这样冷静理智得不带一点情感的小师妹,让他十分意外。转头看着唐锦,这样的小师妹,他知道吗?
就在此时,旁边的医帐中传来一阵欢呼,不用说,妮妮的方法奏效了!
唐锦从旁边拿过一条毛巾,将温妮已收回的手慢慢擦拭干净,握入掌中,而后,将她环入怀中,轻声低唤:“妮妮!”
看着温妮的目光慢慢被七情六欲所浸染,唐锦低头亲了亲她带着丝凉意的唇,目光对上她的眼,翘起了唇角,“宝贝,干得漂亮!”
男人的目光让温妮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然后,紧绷的身体因为放松,骤然失力,虚软地往下滑,唐锦一把捞起自家的女人抱出了医帐。
钱森冲着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转头走到解剖台上前,伸手拨弄着血淋淋的内脏再次仔细翻看,他能看出问题,也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只是,时间上绝对没有小师妹快,果然,师傅的偏爱完全有道理,小师真的是天赋异禀,有着远超常人的感知力,她的诊断法,不可复制却异常准确,只是……想着温妮方才那种将感情抽离的方式,钱森无奈地摇头,这明明是作弊嘛,她根本不曾从心理上克服对鲜血的厌恶与恐惧。
突然想起上面的四位师兄师姐逼着他成长的过去,钱森破天荒地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着原谅他们曾经的“恶行”,因为,他今天也当了一回坏人啊,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可是,如今就他跟在小师妹身边,督促鞭策的责任,也就只有他来完成了,唉,当师兄的人,真是苦命啊!
有了充足的时间研究,半小时后,钱森开了一个高效的方子让军医们为病倒的战士熬煮汤药,事情处理妥当,钱森打算去看看自家立了大功的小师妹,只是,刚到临时营帐,就被人挡住了:“夫人在休息,师长说,看到您她会有心理阴影,所以……”
所以,作为师兄,他被禁止与小师妹见面了?
钱森站在帐外,素来平静无波的目光中有着不容错辩的恼意,唐锦这小子,过河拆桥!……等着吧,总有他来求着爷们儿的时候。
滞留几个小时后,四师再度起行。
隔了一天,行经沼泽的三十二军一、二、三师,四分之一的战士们骤然病倒,发烧、昏迷、吸吸困难、窒息……短短几个小时,原本并不曾放在心上的微小病症转眼摧毁了将近一个师的兵力,而军中诸多能力不凡的医生却群体束手无策,就在所有人集体抓狂、惶急无措之时,四师的军医如同天使般降临了,二话不说送上了救命的办法,于是,一、二、三师的师长再次欠下了唐锦巨大的人情,就连秦勇自己的直属卫队,也因此避免了重大伤亡,唐锦的雪中送炭之谊,让这些军中的爷们儿在心里记下了重重的一笔。
与此同时,已经接近森林边沿的唐锦悠闲地坐在小猫背上被驼着前行,他怀里搂着懒洋洋睡意缠绵的温妮,唇角轻翘地看着精神抖擞行路的战士们,脑子里却在计算着,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把这送出去的人情利用起来。
111汇集
残垣断壁;城狐社鼠,野草杂生;
几百年风吹雨打,曾经的繁华都市;抵不过时间侵蚀;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世界;早已如梦消散;
这一地残骸,满目荒凉;真的是那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曾经一国的经济中心?
似乎还只是八、九个月之前;这个城市宽阔的街道上尤自充斥着喧嚣密集的人群;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闪烁的霓虹耀眼惑人,商店里摆着的商品琳琅满目,西装革覆趾高气扬的精英男士、蹬着高跟鞋步姿婀娜的白骨精在这个城市穿行,白天快节奏的工作,晚间丰富的夜生活……这一切,历历在目,就在她的眼前流动,它们鲜活、生动、声息可闻……
“妮妮?”
男人的身影,穿过梦境,走到她的面前,打破了她的迷思……
唐锦疑惑地看着温妮脸上迷离恍惚的神情,转头再度打量了一遍周围,这座曾经陷入海中、后来又被挤出海平面的废城让她想到了什么?
“曾经,这里住着几千万人口,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渡过那场大灾变的……”喃喃的轻语,带着她太多的忧惧与无从诉之于口的对那种让她跨越时间与空间力量的敬畏。
男人乍然失笑,伸手揉了揉自家女人装满善感情思的小脑袋:“宝贝,你这是在替古人担忧?”
温妮脸上神情一僵,冲着男人就想翻白眼,却被男人一把捞起放在大老虎背上:“乖,你男人我现在很忙,晚上再听你伤春悲秋。”
男人强硬的行径,打破了温妮所有的伤感追思,眼见就要在时空中迷失的神智,就那样不容置疑地被拉入现世的世界;那种让她全身发凉的空茫与无所属的战悚,瞬间被男人温热的体温击退;靠在宽阔的胸膛,伸出双臂抱住男人健壮的腰,如同滕蔓紧紧缠住磐石;被男人展臂环住,安全、温暖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入,不再惧怕,不再忧虑,不是孤魂,她被他怜惜疼爱,不是游萍,他筑就的避风港,让她安稳停驻;他将她深深禁锢,却让她如此幸福……安恬地深深呼出一口气,啊,这就是眷恋吗?
绵延看不到尽头、全副武装的行军队伍在荒草中穿行,不必再小心抵防不知会从何而来的攻击,三十二军,四个师,四万多人,在历经一个月的艰难跋涉后,终于汇集在这个昔日的海边城市,坐在小猫背上,一个小时后,行军队伍停在了海边一个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