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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绝对可以认为,即使自己离开帝也能好好活下去。
现在的去留只凭我爹的一句话。
我不觉得离开将军府就是世界末日。但是,对于我娘来说,可能就等同于世界末日。我娘她是心思简单、柴米油盐的小妇人,她前半生是绵延荒山的岩石中的一朵小野菊,她后半生却成为了种植在漂亮院子的大黄菊花。
大黄菊重新回到岩石中,不一定能活。
我的娘,虽然当年曾经有同我爹一夜风流的风骚,本质上,她是从一而终的小女人啊。她这一生就不允许有第二个男人。
我突然觉得这一次实在是太错了。
我后悔了。
我的错,不是因为将要被南宫将军惩罚,而是我已经连累我娘。
我狠狠地掐了手心。
要不要出去自首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样才不愧对我姓南宫啊。
思考至此,那边司徒夫人突然也跪了下来,拉着我娘,哭得声嘶力竭:“不行!大姐,小透不能同你离开帝都!我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好蛮横的语气!
我不得不仔细观察这位司徒家的大美人。
帝都的名门中有一句荤话:雪北冰凌盛,江水逼司徒。雪北国的盛家和江南的司徒家是美人专业户,他们家族专出美人。盛家的封地在雪北,绝望长城以南,盛家的女孩子历来都会入后宫为后为妃,她们拥有无可匹敌的美貌,晶莹如同高山之雪,连骨子仿佛都是冰雪做的;江南司徒家的女孩子相貌可人清甜如同丽江之水,自有一股江南温柔娟秀的气质,是大贵族正房夫人之首选。
平常我同我爹唱反调,我同我娘对吼,但是我偏偏对司徒夫人轻声细气到温柔的地步。面对着司徒夫人这种娇柔的水仙,大声说话会吓到她的。
不过,现在司徒大美人居然能发出这样的大叫。
我甚为惶恐啊。
但是,我爹实在是太生气了:“你就当做她死了吧!”
“相公,不可以!”司徒夫人突然压抑着声音,“大姐不要离开这里。该离开的是我,我才是应该离开南宫府!如果要走,也是我带着小透走!”
☆、第034章 大少爷醒了
为什么司徒夫人这样说呢?
她带我走?
她又不是我亲娘,她为什么要带我走?
我挠破了脑袋都没有明白。
我爹那张俊脸都已经扭曲了,太阳穴的青筋都突出,握剑的手紧了又紧。我爹胸怀一直宽大,能气成这个样子,确实不多见。儿女不乖,爱妻护私,这账我爹找谁要呢?他看看哭得残花一样的司徒恩恩,又看看我那吓坏的娘,似乎都不是错的一方,错就错在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女儿而已。我爹正要发脾气,南宫将军府管家维叔叔抱着他的大肚子一步三摇晃地跑出来:“老爷,老爷,大夫人,二夫人,大少爷醒了!”
那是一道万事万灵的除妖灵符!
我爹听了立刻回去。
司徒夫人和我娘拖着长裙,跟着后面。
维叔叔往花坛看了一眼,笑得像只活泼可爱的招财猫,也跟着去了。
那胖子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何时身上已经一层凉凉的汗。
那天从早到晚,我娘回去屋子应该也找不到我的,我躲在花坛中,躲了一整天。
不过,南宫府也没有人缉拿我。
趁着天黑,我从花坛里面出来,跑到南宫澈那边的院子。
南宫澈醒过来之后,家人都散了。
他的房间静悄悄的,连灯都没有点,昏昏沉暗,里面点着熏笼的宁神清香,绕绕让人昏昏入睡。南宫澈最喜欢的胖猫舍舍在架子床边安静窝着,它那双发光的眼睛一看到我,就立刻抖动四肢,跳到床上,躲到南宫澈的床里面,只是探出圆滚滚的脑袋。我走过来,南宫澈裹着被子,平躺着。
胭脂色是烧出来的酡红,眉心浓郁是褶皱的好山好水。
暗晕中还清晰黑亮的眼睫毛两扇合并,不停抖着。
睡得不是很安稳。
仿佛在做噩梦。
我害他变成这样的。
南宫澈被舍舍压着,呼吸明显急促了。
南宫澈很喜欢猫,他就把舍舍当做蚕宝宝来喂养,一天十顿,比人还要矜贵,养得舍舍骄纵傲气,身上的肥肉比一头小猪还要多。
我想让他舒服一点,就把舍舍那只肥猫儿拿出来。
舍舍挥动着爪子,死也不肯出来。
我是哈着腰过去的,抓不住舍舍,就啪啦砸到南宫澈的身上。
南宫澈哼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
此刻,我耳边听见我爹的脚步声。我爹的脚步声很好认,四平八稳、矫健有力,仿佛一步就能顶人家三步。
爹回来了!
我不走就是找死!
我啪啦啪啦要从南宫澈的身上起来。
我的手腕突然被扣住了。
南宫澈还是闭着眼睛,没有醒来,他的手却拉着我:“南宫透,不许,不许走……”
妈的,借尸还魂了!
南宫澈不肯放手,我爹脚步声越近……我真热窝蚂蚁的急。
南宫澈这人心肠毒啊!
即使回光返照,他也不忘拉着我同归于尽!
☆、第035章 我梦魇了
我手臂一甩,出来了。
南宫澈也被我拉出来,带着被子摔倒在床下踏板。
“咚”地一声,脑门正磕上去。
这声音听得我牙齿都酸了。
我爹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就要进门口了:“澈儿,怎么?”呃,我爹已经杀上来了!看来他是听见南宫澈落地的声音。
我从窗户窜了出去。
我爹果然就提脚进来:“澈儿,你怎么就起来?你的烧没有退,不要起来!你娘呢?下人呢?她们都跑到哪里去?”真是一位难得的贴心父亲啊!我爹把他扶了起来,拉好被子,发现他青丝覆盖的额头好像有一片青肿。
我从窗户外看着南宫澈。
他也看着我这边。
茫然幽色的眼睛没有聚焦。
发烧让他看起来凄切无比。
他张着嘴巴,想要说话。
我爹立刻发现了:“看着窗户有什么?谁在外面?”
槽糕了,南宫澈肯定要向我爹指证我,我爹走过来一定会看到我的!趁着我爹没有揭了我的皮之前,我哗啦啦就逃了出去,翻墙一路跑出大将军府。我喘上第一口气的时候,看到的是平安长街。平安长街是把帝都的西区划开来的。西区最出名的是贫民窟。
夜黑的天空突然滴滴答答就下起了暴雨,伴随着远处的响雷,我就是个帝都的露宿者。
下雨天人都向着家里奔跑,许多店铺都开始打烊了。
我连个屋檐都不能站。
我这样跑了出来,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
肚子饿扁了。
慢慢的,身边聚集的人也多了。
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身上还带着一股酸酸的臭味。
我才知道自己站错队。
这里是乞丐窝的门口。
我的头发衣服都湿了水,看起来同他们无比和谐,所以,在乞丐窝里,没有人多看我一眼,也没有人知道我是南宫小姐。他们睡觉的睡觉,嘀咕的嘀咕,也有十几人掏出牌九、开起赌局。我看着长夜漫漫,也挤过去看热闹。不过,看到他们跟前一钵一钵的隔夜馊饭剩菜,就是正经八百的赌注,我就完全倒胃口啊!
我稍微坐到外面透透风,看着外面沙沙啦啦的雨。
黑茫茫的天,我娘应该会担心死了吧。
她晚上有没有吃饭呢?
司徒恩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她为什么那么关心我?
我身子靠着一块薄木板,不知不觉就眯上了眼睛。一下子看到我娘那哭脸皱巴巴的,那脸越哭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坚实的核桃;一下子又是司徒恩恩抱着我爹的腿哭,哭得梨花带雨,随风飘摇的可怜;一下子又看到南宫澈,南宫澈没有哭,他掐着我的脖子,看着我,褐茶色的眼睛里面渗出的是血……
我梦魇了。
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
我醒了。
我朦胧的双眼,看到乞丐窝的乞丐都往那边屋檐跑。
难道乞丐窝着火啦?
☆、第036章 你已经废了
肮脏残缺的窝,淡黑如纱,没有着火。
乞丐们也不见慌张,每人拖着不同颜色的脚板挪到屋檐那边聚集,伸出一双双手,居然是洗干净的——姑且不论他们洗手的水是雨水、还是口水——就好像一只只挂在烤炉里面等到着火炭烧烤的无毛鸭子。人堆里面也有人挤出来,不同年份的破碗居然还盖着两个冒着热气的馒头。他们捧着馒头就找到干爽的地方开始吃起来,吃完继续看着那边的人,哈达子拉得长长的,眼神闪烁,但是却一直安安静静的蹲在,没敢上去再讨。
乞丐咋变得如此斯文?
我仰着脖子,往里面看。
屋檐滴着雨,天快亮。
我最先看到一把无缝油纸伞,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