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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儿四下看看,此时铺子里外只有她俩,抿紧唇摇摇头,然后把嘴附在小娥耳边悄悄给她讲后来的事。
小娥扑哧一声笑起来,“真有你的,亏你想得出,头痛病,还麻火头戳几下就没事了?”
面儿自己都觉得好笑,“那欧阳二公子倒是个好人。”
小娥撇撇嘴,四下看看,总觉得这事还不够稳当,看摊板上剩的面不多,想赶快把面卖了回去,只要过了今夜无事,这事才真的没事,连忙高声吆喝,“美味面,铁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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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欧阳真本来奉大哥之命来博古堂取个瓶子,不料一出铺子就给面儿撞上,摔碎了瓶子。
他背着手边往城西外走,边思付,这个青山云雨瓶可是得来不易,是半年前高姨娘她爹高员外,花三千两银在下河镇从个土财主手上收购来的,据说这个瓶子白瓷底身,腹肚上烧有一幅青山云雨图,每到梅花将开的时节,瓶上的云雨会象真的真的下雨一样沥沥地下个不停,看着很是飘渺仙逸。到这时注入半瓶清水,折条梅枝插进瓶里,那梅枝在瓶里能结苞开放,直到次年二月,瓶上的云雨停了,花才会枯萎。
这瓶子一直未送回青州城,怕青州城的达官显贵们知道,都想要那瓶子,因此一直收藏在博古堂里。
五月时,高员外听说这瓶子本有一对,另一只瓶也找到了,一个月前他赶往下河镇,不料一到下河镇便被人劫了,后来有人在在河边发现了他的尸体。至于另一只瓶子事,自然也是子虚乌有,不过是行凶者的喙头。
高姨娘是他爹的宠妾,高员外遇难,高姨娘悲痛万分,说要看看那要人命的青山云雨瓶。他爹便让他们此次来青河县时,顺道把那只瓶子带回去。
这瓶子收成三千银,到底值多少钱,他也不得知,有可能这瓶子根本就不值钱,除非那瓶上的画到冬天时,真的能云雨渺渺。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极小。高员外在外说是帮欧阳家到处寻珍品,不过是个幌子,找着理由帮欧阳家办事,大把地剐油水而已。
是真是假,需拿回家,经大哥鉴定一番才得知。
可是现在瓶子碎了,没法鉴定了!欧阳真揉下鼻子,怎么跟大哥交待呢?
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
刚才事情来得急,糊涂了,连忙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到博古堂,欧阳能和欧阳干抱着一包碎瓷,愁眉苦脸地追上来。
欧阳真冲他们明媚阳光地一笑,欧阳能背上一麻,每当二公子冲他们这样温暖地笑时,准没好事。
“你们跟我来。”欧阳真向他们招招手,带着他们出了西门。
欧阳能和欧阳干心里七上八下地跟着他,往西北面的蝴蝶山方向走去。从一座青石桥过了磨子沟,往前一里至蝴蝶山都是是欧家的地盘,欧家的地盘的路有两条,一条大道供主人出入,一条小道弯来绕去地供佃户们通行。因此除了远处的田里有些佃户在干活,一路上几乎没有别人过路。
14 越碎越好
磨子沟往蝴蝶山二里处有一片松林,林边拴着几匹马,马儿在树下甩着尾巴,啃着林间的青草。
欧阳真坐在树林里一块石头上,让欧阳能把那包碎瓷摊开,纤长的玉指拈起一片碎瓷,对着树隙透过的阳光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仔细检查一番,这瓶子摔得颇碎,他拼了一会,那幅青山云雨图早已无法完整,就是粘补都不可能,除非重造一只。
欧阳干小心看着四周,他怕突然有欧家的人经过,发现他们在这里。
“包上给我用力砸,把它们砸得越碎越好。”
欧阳能包好碎片,看着欧阳干。
欧阳干不敢动手,这可是老爷要的青山云雨瓶,若是砸粉碎了,粘都没法粘。
“废物。”欧阳真剜他一眼,从他手上夺过剑鞘,对着一包碎瓷片,噼噼啪啪砸了一通,看得欧阳能和欧阳干的脸色青黑交闪,三千两银啊,就这么给粉碎了。
欧阳真感觉砸得够粉碎了,这才把剑扔给欧阳干,“你们抱好它,跟我回去。”
“二公子,要是大公子责怪,怎么办?”欧阳能的脸苦成一块黄莲了。
二公子若是有事,大公子就总按着他们这帮下人恶打。
欧阳真耸肩一笑,冲他可爱一笑,“你们不就是挨几板子嘛?挨不住?那往后别再跟着本爷。”
欧阳干抱着一包碎片,咬着牙,闷粗粗地在后面打,“挨就挨!”
欧阳真回头研媚一笑,点点头,“这才是我的乖乖。”
欧阳能苦着脸,挺挺胸,“哼,干弟不怕,我也不怕。大不了就是屁股开花。”
“哈哈哈。”松林里撒下一欧阳真一串动听的长笑,他解下一匹马,翻身上马,往幽月山庄的大道飞驰而去。
半刻钟后,欧阳真到了幽月山庄。
这是一座占地十亩的大山庄,山庄围墙高二丈,若非在高处,平地望去,仅能看到围墙内高大参天的树木而已。里面有八座三层四角顶的大建筑,均是屋顶青碧,虎纹石砌墙。
四开的朱漆大门明亮得象四扇大镜子,中间两扇紧闭,只侧边两道和角门洞开。大门两边各蹲着只五尺高的白玉石狮。
大门外六米处是一排云冈石的影壁,壁上雕着麒麟、孔雀、老虎、云雀等各类生动的瑞兽,壁顶盖着好看的双层红椽黄璃项。影壁两边是茂密整齐的香樟树,未进山庄便先闻到一股清香。
两个蓝色锦衣护院,上前牵走二公子的马,欧阳真背着手悠游地走进大门,在内阶上站着,看了看气势弘传、门廊高大的前堂处,前堂两端显露着几幢深院的一角。
幽月山庄修得不只气派,里面水脉山石、花木曲廊集天下自然幽景为一体,可谓恢弘不失幽雅,大器并无浮华。
欧阳真还没走进大门内的庭院,管家欧阳正已从前堂后方跑过来,看他空着两手,略怔,“二公子,大公子在孔雀林里等你呢。”
“哦。”
大哥已下山,在孔雀林里逗鸟了?欧阳真往后面的孔雀林走去。
欧阳正走到大门处,欧阳能和欧阳干刚刚下马,见他们手只抱着个布包,眉头一皱,“欧阳能,瓶子呢?”
欧阳干毛着胆子把个布包一举,“在这儿。”
欧阳正一愣,反应过来,瓶子碎了。快步跑进大门,追上二公子,脸色更阴,“二公子,瓶子怎么回事?”
欧阳真很不喜欢这个管家,整天阴着张脸,只会对大哥和老爷笑,别的人全都欠他的帐一般。
欧阳干抱着一包东西,跟着跑进来,不敢说话。
欧阳真转过身,从他手上抱过布包,冲欧阳正翻个白眼,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呀?本公子就不归你管。哼!他昂首挺胸地往孔雀林走去。
山庄太大,半刻钟后,欧阳真才绕过几座房子,穿过三片园林和两道水景,来到专门伺养孔雀的楠竹林。
林子里摆着一套楠竹编的精巧桌椅,欧阳庆半躺在一张逍遥椅上,看着一身花衣的俏丽丫环春花,对着两只孔雀不时抖着方鲜艳的手帕,惹得孔雀张开五色金翠钱纹的尾屏,与她比美,旁边另有三四个美貌的丫环,蹲在欧阳庆身边,捶的捶腿,捏的捍胳膊,还有一个他最喜欢的丫头蝶儿正用嘴在喂他吃葡萄。
欧阳庆远远地看到一道粉蓝的影子来了,坐起身,微笑着向弟弟招手,欧阳真嘴儿翘得老高,象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慢吞吞地走过去。
欧阳庆性情阴恶,对他弟弟却有一丝温情,看弟弟闷闷不乐地,笑着问,“你小子今天怎么呢?该不是上街看上哪家姑娘了吧?”
欧阳庆总觉得弟弟有问题,从他十五岁起,家里给他配了无数美貌的丫环,可是他总是无动于衷,家里要给他纳妾,他也不要,说要是纳了妾,他就出家。
所以欧阳家的人巴不得欧阳真快点看上哪家姑娘,只要有他说声要,就是抢都要给他抢回来。
可是,欧阳真在这个问题上不是一般的不争气,不是一般的令人失望。只要一谈到这个问题,欧阳真就会发脾气,甚至绝食,自闭。
欧阳把一团布包递到他面前,“给,瓶子。”
欧阳庆背上一麻,不是瓶子让它发麻,而是弟弟这表情怎么跟个傻瓜似的?
“谁欺负了你?”欧阳庆豁地一下站起来,高大的身躯象一座山,要为他弟弟挡住一切烦恼。
欧阳真摇摇头,把布包扔到草坪上,一屁股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