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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最后睡着了。我很难过,哭得很大声想吵醒它。娘就说小花死了。”
采蘩讨厌小孩子,因为他们精力不得了,说话唠叨又词不达意,大人怎么教,仍是我行我素,这让她很烦,烦到头疼。但今天,她心很静,还有让她不想承认的,微酸。
“所以我一点都不想爹死。小花很乖,但它不像爹那样疼我。爹以前身体好的时候,常给我买好吃的,漂亮的花绳,还有教我写字。爹写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昨晚我听爹跟娘说,要是能在蚕茧纸上画画,他立刻就可以下床研墨。原来有了蚕茧纸,爹的病就好了。我就跑到纸铺子问,还好蚕茧纸有好多张。可是,筝儿没钱,娘也没钱,爹的药都停了好几日,铺子里的人不肯卖给我。”
苦水里浸着的孩子,跟她一样。采蘩动容。
“可以赊账。”她开口时,心平气和。
“赊账是什么?”女娃不懂。
“就是我先把纸给你,你过几天再把钱给我。”不是不要钱。
女娃娃歪着头嘟着嘴,好似在动脑筋去明白,然后眼睛睁大,“可以赊账吗?真得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过两日有钱付清。”音色一再轻柔。
“能付清的。今早上七婶到我家来,跟我娘说她干活的大户人家小姐要找个像我这么大的小丫头。因为不是本地的,娘舍不得我,所以说要想想,请七婶两日后再来。七婶说了,只要同意卖我,就马上能给二十两银子,可以给爹买药,妹妹也能吃饱,而且将来每月都有月钱拿,还能寄回家里。”小小的娃,目光越来越坚毅,“姐姐,我会求娘答应的,保证两日后一定来付纸钱。”
杏枝听得眼泪汪汪,“我以为自己够可怜的,想不到这孩子比我还可怜。至少我爹娘还在,每个月都能见上一两日。我要是小姐,就把纸送给她了。”
“绝对不能送。送了,小姐就通不过这题。”桃枝眼睛红红,但细想又怀疑上了,“说起来,我怎么不知道这娃娃客是真的还是扮的?要是扮的,那得小心骗子。”
杏枝难得顶她一句,“跟你一起干活这么久,才知道你心肠坏。”
桃枝气结,“这铺子是假的,刚才两个客人也是假的,谁知道这个是不是假的?难道小姐通不过,你也没关系?你才心肠不好。”
两人悄悄里拌上了嘴,就在这时,听到采蘩的声音。
“那就写欠条吧。你大名是什么?要买大中小哪一种纸?”
小女娃稚气回答,“秦皇汉武的秦,秦筝。大幅。大幅的,我爹可能会好得更快一些。”
颜辉乌漆抹黑的眼珠子转了两转,也跟姬钥说悄悄话,“你确定你娘喜欢这样的姑娘当你姐姐?你娘那颗心跟菩萨差不多了,而她那颗完全就是石头地啊。”
姬钥跟他仍赌气,不肯理会。
“你俩像。”童老爷加入私语阵营,“我跟你大姐对你掏心掏肺,你呢,没心没肺。”
童夫人只一眼,立刻让这内部离心离德的阵营瓦解了。
纸是现成的,笔墨由管事送来,采蘩写了一行字,递给筝儿,“你识字吗?”
筝儿大声念道,“秦筝今向童颜居主人——”
“赊。”这孩子的爹应该是落魄读书人吧。
“赊蚕茧纸十枚,两日后必还白银二两。”只有一字不识,不过现在识了。“姐姐的字真好看。”
采蘩微微一笑,笔照递过去,“你在年月日之前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女娃用笔也很端正,写完还吹气,果然是习过字的。
采蘩叫了管事来,“你数十枚卷蚕,派个人帮筝儿送回家。”
筝儿又跪,拜大礼,“姐姐好心肠,筝儿拜谢。”眼睛张望,再找到颜辉,“笑脸叔叔,也谢谢你。”拜个几乎匍匐。
管事叫两个小厮抱了纸,和兴高采烈的筝儿下去了。
采蘩又站到堂中。
香,烬。
都海跨前,“老爷夫人,结果已显,采蘩姑娘两个不通。”
采蘩已冷,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朝颜辉道,“你刚允我可改一条规则。现在,我将半柱香改为两日。”
都海哼一声,“你不会把那个女娃娃的话当真吧?可笑之极。不过是一场考验罢了,舅老爷找了个机灵丫头来扮可怜,你却送她蚕茧纸。一个送二两,十个送二十两,由你管帐,家里还不坐吃山空。”
不通定了。
第79章 谁等,谁傻。谁傻呢?
“既然如此,老爷,恐怕采蘩——”童夫人想说没通过。
“大姐,第三题是我出的,是否该由我说话?”颜辉打断童夫人的话。
童夫人挑眉,“难得见你要出风头。”
颜辉学她挑眉,又正经起来,问采蘩,“你改了半柱香为两日,莫非有把握小女娃会来付钱?”
都海讥嘲,“所以说采蘩姑娘没通过。明知这是假扮的,故弄玄虚说什么改规则。”
“谁说这是假的?”颜辉扔出一句,“都海,你也别硬逞强。换了你,欠条都不打,直接送那可怜的小姑娘了。”
“不是假的,还是真的吗?”都海大吃一惊。
不但是他,堂里十有**都是在可怜那孩子的同时,又在心里提醒自己只是一题的设定而已。
“千真万确就有这么凄惨的娃娃,爹快不行了,自己要被卖了,几日后离乡背井,与家人可能此生再也见不着。”颜辉早问清楚那孩子,“我半路上看到她跪在一家纸铺子外面,本来没想管,谁知回来就遇上你们在考采蘩,就有了这主意。”
童夫人微斥,“胡闹!”
童老爷却在此时头一回持不同与他夫人的意思,“小舅子,好法子啊。近来我也在想这三题的考验该改改了。真客人,真铺子,真难题,今后就该如此来晋级用人。”
颜辉得意笑笑。又问采蘩,“我想知道,你从何得知此客是真?”
“纸。”采蘩答道,“您放了真的蚕茧纸。若不是真客,何须如此?”
颜辉晃起脑袋,“**狡黠,先辨设定,再断真假,赊账有字据,送纸知去处。真是算计得滴水不漏。看似善也善,其实恶也恶,可我不得不赞你一声。”
采蘩听他的话,神情不变。他在赞她?她看不出来,也用不着。其实她想说彼此彼此,因为他可以从那个跪着的女娃面前经过而不伸援手,觉着有好戏瞧才把人带进来。笑佛脸。不做恶,也不慈悲。
“不过,你凭什么能断定女娃两日后回来补二两银子呢?”颜辉问。
“我不能断定,但白纸黑字说好两日,等等何妨。”采蘩真不关心能不能过,也不关心童氏的陪嫁自己能不能接管,姬钥那小子既然非要她留下。总不会让她饿肚子。而她奴婢出身。苦一点富一点游刃有余。
“那就两日后再说这第三题的结果吧。”颜辉耸耸肩,回头对童老爷说,“姐夫,你看呢?”
“应该如此。”童老爷同意,看看神情莫测的夫人,“夫人——”
“颜辉刚到,我知你跟他定要好好聊上几日,就推迟半个月再返杭州吧。我先让人回去给方儿舒儿报个信。以免他们担心。”童夫人是贤妻良母。
童老爷高兴极了,当下站起,“姬老,同去一品茶楼,听我家小舅子说见闻,如何?你莫看他笑嘻嘻没正经,讲起奇闻轶事却极是吸引人,比说书的还好。”
姬老太爷本和童家不太往来,但今日有些兴致,就道好。
三人走了之后,姬老夫人也说要回府。
童夫人留她晚膳,但她说有些乏累,只好作罢,却道,“老夫人,我想留采蘩住一晚,问些芷娘认她为义女的事。”
姬钥急急抢道,“外祖母问采蘩却还不如问我。”
“女人家聊话,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姬老夫人牵牢孙子的手,转而对童夫人说,“既然要两日后才有结果,我们还得再来,不如让采蘩陪你住到那会儿,省得她两边走,怪累的。”
“采蘩你觉得呢?”童夫人问本人的意思,再加一句,“要是不会觉着不自在的话。”
“听说新杭会里有些好去处,夫人不介意我叨扰的话,住两日还嫌少。”采蘩心想,能怎么样,她若说不好,就成这位夫人给她不自在了。但同时也真想游一游这块宝地,待在姬府无趣。
姬钥也想住,但国学馆离姬府近,而他才开始恢复去国学上课,课业之前落了一大截,还没赶上,心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