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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庆儿姑娘啊!”
“刚刚是庆儿姑娘在王爷房间里?”
“王爷差人拿胭脂水粉,是给庆儿姑娘用?”
“庆儿姑娘不是跟王爷……”
一个婢女大半夜进了王爷房间,待了许久,还换了衣裳,然后主子叫人拿妆容用具进去……能不往暧昧处想?
几人虽在询问,却明显也已经确定了。
谁都不是,居然是这个庆儿姑娘!王爷好这一类型的?
这大半夜的,偷偷摸摸过来洗个澡容易么,哪知道会有几个婢子在门口堵着?
云菀沁一时有些措手不及,糟糕,还是得解释,传出去,万一挖出自己身份不好办,摇手:“你们瞎想个什么——”
几个婢女哪里会信,面上笑得意味深长。
正在此时,有细碎脚步匆匆过来,伴着声音:“庆儿姑娘怎么走这么快,等等我。”
众人回头,只见吕七儿似是也刚从院子里出来。
吕七儿见到几人,一疑:“大半晚怎么都聚齐了?”
一个婢子怀疑:“你也在里面?”
“嗯,我跟庆儿姑娘在里头伺候王爷睡前洗漱,庆儿姑娘不小心打翻盆子,弄湿了衣裳,我刚回去给她拿了件衣裳。这会儿刚伺候完,准备一块儿回屋,庆儿姑娘走得快,我都跟不上了。”吕七儿道。
几个婢子心里猜疑一释,摇摇头,散去了。
云菀沁稍松一口气,回头望着吕七儿:“多谢帮我澄清误会。”
吕七儿低头,轻道:“我回了屋,本说叫庆儿姑娘去浴房,没见着人,想必是王爷找你伺候去了,便过来等你出来说一声,没料却听见这几个长嘴多事儿的在嘀咕,只是顺手的事儿罢了。”说着,拘了个礼,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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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旧是派粮日,告示天光一亮就张贴了出去,近了正午,云菀沁同吴婆子等人去了知府衙门。
昨夜整理出来的物资摆放在衙门阶下的长桌上,官兵在四周把守,维持治安,防止灾民哄抢或者有人假冒领取。
跟前几日一样,灾民排好几列纵队,行辕内的女眷们对照着灾民清单,按照人头地派发起来。
因为有了魏王余下一半的赈粮,今天派发起来十分宽松,不像平时那样紧紧张张,一个馒头都得掰两半儿发。
平均每户能领上五斤大米,五斤白面,还有些昨晚上提前被官府厨房做好的熟食,像窝窝头,花卷,包子之类的干粮。
过冬物事也充沛多了,每家按两人能派上一床棉花里子床上套件和御寒的棉袄里衬等衣物。
也有官兵开始在陆续帮灾民修葺冲垮的房屋了。
受灾百姓一边领粮,一边谢着恩,早些日子对朝廷的憎怨早就烟消云散,个个感恩不绝。
有几个老弱妇孺领了东西,甚至还牵儿拉女跪下来磕头,口里呼着:“皇上万岁,秦王千岁!”老百姓也不过是图个三餐温饱,小日子顺遂罢了,有头发谁想做秃子,吕八原本亮堂堂的汉子,若不是逼得不行,哪里会走到这一步,只可惜朝廷里总有蛀虫,这次要不是魏王死活不放粮,恐怕也没这乱子,许多人也不会无端丧生。
云菀沁想着,跟吕七儿带着几个婢子走出去,将几个抱着婴孩的妇人搀了起来。
其中一个妇人被个婢子一扶,抬头一看,咦了一声:“这不是吕家的幺妹么?”
另两个妇人循了声儿望过来,目光落在吕七儿身上,窃窃私语起来:“是啊,就是吕八的妹子,将官兵带着,亲手捉了哥哥。”
“啧啧,亏那吕八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长大,不比爹娘的心血少,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什么白眼狼,白眼狼只是忘恩负义罢了,她这可是把亲哥哥活活害死了啊。”
“是啊,要我可是做不出的,虽说那吕八是有错,但也总轮不着她个当妹妹的来下手啊。”
被人戳着脊梁骨的心思不好受。吕七儿缩回手,呆呆退到案台后面,继续派发,一张脸已是僵硬了,除了惨白,什么表情都没有。
一个妇人性子似是城里有名的泼辣,竟还上前两步,一口涎水唾到了吕七儿的面上,顿时引得派粮的婢女们一声惊呼。
吕七儿一震,用袖口揩干净面,并没还击,也没哭,似是绝望大于心死,依旧低着头做着手头活儿。
云菀沁见状,过去道:“算了,你先回行辕吧,我跟吴妈妈说一声。”
吕七儿眼泪这才掉了下来:“嗯,谢谢庆儿姑娘。”说着远离人群,匆匆朝新官方向走去。
背影孤寂凄清。
衙门口,吕七儿一走,又恢复了秩序,继续领粮、派粮。
时辰一晃,已过了正午。
云菀沁抹了一把汗,施遥安过来,跟前几日一样,低声提醒:“该休息了。”
云菀沁禁不住他唠叨,正要进衙门去喝口水,有几个行辕的下人匆匆忙忙跑来,对着吴婆子道:“不好了,那个吕七儿,一回去就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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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剥蟹喂妻,郊迎风波
云菀沁一惊,放下手头活计,和吴婆子和几个下人回了行辕。
施遥安见云菀沁离开了,也跟在了后面。
进了厢房,炕床上,吕七儿笔挺挺地躺着,双目紧阖,面色发紫,脖子上有勒痕,地上还有个踢翻了的板凳和一卷绳子。
云菀沁上前伸出手指试了试她的呼吸,虽然微弱,却还是有,拇指掐住她的人中处摁压下去。
吕七儿悠悠醒转,看见几人围在身边,眼眶红肿,哽咽起来,又望着云菀沁:“庆儿姑娘,难道人做错一件事,就再也不能重头再来了吗……”
云菀沁胸中仿似被什么敲打一下。
自己能够得重生的机缘,才能坐在这里,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样的机遇。
重生以来,她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弟弟过得好,让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今生也能有个好前程,自扫门前雪就够了,可若不是吕八,她这辈子的这条新命,恐怕等不及做这些事了,没被山鹰弄死,这会儿也成了肉票。
吕八临终前唯一的托付,她不能当做耳边风。
她生来不喜欢欠人,就像容不得别人践踏自己。
云菀沁望着几乎奄奄一息的吕七儿:“你真的想重头来?”也知道是废话,她这几天处处讨好帮忙,不就是想找条出路。
不管她是为了换一份生活,还是想要投奔富贵。
为了吕八恩情,便给她一次机会。
还了那份情,她再不欠吕七儿。
吕七儿被问得一愣,裹着的两泡泪儿落了下来:“我还能有机会吗?”
云菀沁看她一眼,起身了。
吕七儿意识到什么,上次自己主动恳请,她直接拒绝了,这次既然这么问,应该是答应了,不顾脖子上的酸痛,踉跄下床,啪声跪下,泪如雨下:“谢庆儿姑娘的再造之恩!”
平心而论,云菀沁对吕七儿仍然没什么太大好感,就算她这几天过得惨淡不似人形,又埋头做事博取欢心,更还暗中帮自己解围,仍喜欢不起来,倒也不是她曾经与自己争风过,只能说人跟人的缘分是有限的,有的人一见面也许就能互相倾慕,例如红胭,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怎的就放心将生意交给她。
可有的人,便是长期相处都很难一条心。
见她捂脸哭着,云菀沁将她拉起,顺便一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不用谢我,谢谢你哥哥吧,我欠他的人情,没法子还给他,便只有还给你了,你不喜欢被人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我也不想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顿了一顿,“不过我所做的,也就仅此而已,我为你争取的,也就这么一个机会,再没有其他。”
最后一句话,充满了警示意味。
吕七儿怔然,苦笑:“我哪里又还敢求庆儿姑娘别的什么?就这一个,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云菀沁裙袂一飞,转身离开厢房。
施遥安跟在后面,也听到了她在屋子里和吕七儿的对话,道:“奴才等会儿就去跟三爷说一声。”
云菀沁点点头。
屋内这边,吴婆子望吕七儿一眼,脸色较平日少了几分瞧不起,多了几许奉承:“你这条命倒是不坏啊,遇到了贵人。庆儿姑娘开了口,你啊,想必十之*能跟着回京了,若是混得富贵,可别忘了咱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