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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安澜捡魏太妃让她带的话说了一遍。无非是挂念皇帝的身体,让他不要过于操劳之类的……废话。
其实魏太妃逼着魏安澜来翠屏山也是为了让她多在皇帝面前晃一晃,好提醒皇帝,你答应要帮她找婆家的,现在还没个声响,别是忙着陪老婆陪忘了个溜干净了。
秦潇哪里知道李睿答应过魏太妃什么?不过他是知道太妃曾有意将魏安澜弄进宫里当妃嫔的。
所以他也提着十二分小心。
如今李睿满心满眼的只有皇后一人,可别在他不在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惹出什么风流事故来。
到时候不用皇后发飙,皇帝都能先将他给撕碎了。
心不在焉地听魏安澜说了一堆废话,然后三人大眼瞪小眼,半山亭突然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就,这些?”裴宜眨巴了两下眼睛,上下打量魏安澜。
山上凉风阵阵,魏安澜却额上渗出细汗来。
没办法,裴侯的压迫力太大,她这样神经纤细的女孩子,着实有些承受不来。
她好想退出去找皇后娘娘打麻将啊,魏安澜在心中哭喊,面上却还是镇定得很。
搜肠刮肚再想话说,可是宫里头那些琐碎之极的东西又怎么能入了对面这两位的耳?
魏安澜突然想起来一事,面色也郑重起来。
“太妃叮嘱的就是这些,不过民女出京的路上,发现有些事情不大对劲,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宜觉得这女人神烦,絮絮叨叨一堆废话,说完了怎么还不快点滚蛋?便挥了挥手说:“既觉得不当讲那还有什么好讲,退下去吧。”
魏安澜可是鼓足了勇气要说八卦的,被冠军侯这么一杵,话都杵回嗓子眼儿了。
不过裴侯发话让她走,也正合了她心意,正要起身施礼离开,突然听见上首一直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的皇帝开了口。
“有什么不对劲?”
裴宜瞪了秦潇一眼,秦潇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说吧……”
正喜滋滋起身要告退的魏安澜重又无奈地坐下,暗恨自己这张嘴惹事生非。
“就是……就是……”她不敢看裴宜凌厉过度的眼神,只好把自己的目光转向皇帝。
皇帝的脸还是那张,可是……魏安澜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
是皇帝那过于柔软的神情,还是太过温和的目光?
魏安澜的疑惑只是一闪而过,毕竟她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大胆到敢假冒帝王。
“民女出京城时,见到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言及是打从南方过来的灾民,想进京讨生活。”
裴宜“唰”地将身体坐直:“你说什么?”
魏安澜没理他,只自顾自地说:“民女知道南方大旱,可是官家赈灾的钱粮都拨下去了,照理不会有那么多流民出来。而且即便有流民,他们为何不向东边富庶的金陵、淮水一地走,而要千里拔涉到京里来?天子脚下,这么多流民,要怎么讨生活?”
魏安澜本来也没在意这事,不过是当个话题跟这两位位高权重的男人说一说。
可是随着自己这话说出口,她就越来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害怕,不自觉之间,脸上的神情也染上了忧虑之色。
“细想想,这些流民有些不大妥当。”
秦潇也坐直了身体,听她这样一说,忙问:“有何不妥?”
“衣衫是褴褛,脸上手上也全是脏污,可是……”魏安澜蹙着眉尖说,“可是流民不应该是拖家带口,有老有少的吗?可是我见着,那些流民中,壮丁也未免太多了些。那些老人妇孺倒是一脸菜色,形销骨立,可是那些男人看着精壮有力,并不像是忍饥挨饿的样子……”她突然抬起头,微张着嘴,一脸的惊恐,“皇上,侯爷,若京中涌入大量的流民,九门提督和五城兵马司会不会将此事上报?您二位可有听说?”
裴宜脸色微变,秦潇目光闪了闪,笑着对魏安澜说:“你无需担心,自会有人去安置他们。”
说毕端起茶来,魏安澜见状知道皇帝这是让她退下,忙施了个礼,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半山亭。
见魏安澜的身影消失于山路转脚,秦潇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
“裴侯,这里头怕是有什么事。”
裴宜点头:“五城兵马司是我的属下,可为什么这样的事我没有听到分毫?”
“有大批流民入京,此等大事,九门提督不可能不向中书省提报,事情没有传到玉泉山庄,就说明,要不是中书省觉得此事无关紧事,就是有人将此事给压下了。”
秦潇捏着手指头,目光阴沉。
“听着魏姑娘所言,这些流民的确相当可疑。一个姑娘家都能看出不妥来,守门的门将和负责城防的兵马司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将他们放进京城?”
“京中有变!”秦潇和裴宜一起站了起来,对视一眼,飞快离开半山亭。
“快,着人请荣王过来!”
第93章 有山雨欲来
93 【有山雨欲来】三大巨头的推演+垂头丧气的魏姑娘+真可怜!
玉泉山庄建在翠屏山山腹;占了大半个山腰,靠山临水;风景秀宜,更是易守难攻之处。
楼阁轩宇;飞角垂檐掩在浓荫山影之中;层层叠叠,巍巍而立。
这只是表相。
玉泉山庄里有前朝皇帝挖出来的暗道,可藏兵万余。这条暗道几乎将翠屏山的山腹掏空了;里头屯着许多军器物资;算是皇家私用军械库。
自然,这条暗道是历代帝王亲掌;外人不得其门而入。
裴宜、李恪和秦潇,此时就坐在这条暗道的入口,月岚阁深处的一间暗室之中。
外头天高云阔,内里昏冥无边。
四根牛油大蜡闪动着明亮的烛光,只偶尔听着烛花迸现时的“哔剥”声,三人环坐于桌旁,皆是凝眉肃目,不发一言。
得到了魏安澜的疑惑言语,裴宜速速叫来荣王李恪。三人就钻在这小黑屋子里头商议了半天。
如果魏安澜没有看错,那么就是京城里有了变故。
五城兵马司的职权掌在裴宜的手中,兵马司里的将官多是宗室子弟或是勋贵嫡系,是年轻人的天下,这些小生瓜蛋子从小听着裴战神的事迹长大,对裴宜向是敬慕,他们是京中守卫的中坚力量,若说他们叛变了,裴宜完全不敢想像。
可若这里头,有宗室或是大世家暗中作祟,压制了家中的小辈,投奔了京中某一股势力,故意要将此事瞒下,却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能做到将中书省、兵马司和提督府都掌握在手中的人,到底是谁?
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和权柄,让这么多人都选择闭口不言,视而不见?
“这时机抓得未免也太巧了些。”裴宜拿手指头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喃喃道,“若这些人真是南方来的灾民,那么以他们的速度,上京的路怕要走上两个多月,甚至更久。这么多人,沿途官府就没有举措,没有消息,如此放任自流?”
荣王抱着双臂,浓眉皱在一处,烛火在他湛蓝的双瞳中跳跃,将他的眼瞳染上一抹血色。
“这一路要经过十余州府,除非这些府官州长全都瞎了眼睛、聋了耳朵。”
裴宜点头道:“皇上来信时说过,南方有数州已被郭孝通收卖或降服,但还有大半的州府是信得过的官员执掌,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秦潇接着说:“那么如此看来,这些人有可能是在接近京城时方改换的装束,此前或是扮做走卒,或是扮做商队。”
裴宜敛眉冷笑:“也说不定是哪里的兵马!”
秦潇闻言一震:“兵马怎么可能宣召入京?”
“不一定是入京,年中有换防,若有人将换防军悄悄换了,直接借着换防走动,再悄悄潜入京畿附近,既快速又隐蔽,不会为人怀疑。”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啊!”秦潇震惊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都想着要造反了,这点事算个什么?”荣王冷笑一声,“只是京中有十六卫,都是忠于皇上的,就这些人混进京中能做什么?想做什么?”
“十六卫如今有三明卫两暗卫在外,皇上微服出京的事,只有龙牙、青虎两暗卫及少数宫中近侍知道。我担心的是,这里头怕是混了奸细,将皇上的行踪泄露了出去。”裴宜垂着双目,面上无甚表情,“皇上悄悄离开京城,此事瞒着后宫,瞒着前朝,对有心人来说,真是绝佳的机会。”
荣王想了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