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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萱只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还与往常一般行了礼,“祖母。”
朱老夫人睁开眼,见到膝下最疼爱的孙女换了妆扮,脸上不由自主便浮现出笑容来,她拉过明萱的手,笑着说,“萱姐儿穿这样衣裳真漂亮,发髻也梳得好,这簪子是去岁岚娘赐下的吧?这样一套搭着,真真好看。”
她转头对着绯桃说道,“上两月东平太妃送过来的云锦料子,挑几匹颜色艳嫩的包了,送到金针坊去,让绣娘们拿七小姐的身量再做几套衣裳。顺便再取些南珠来交给雪素,我前儿看到芳姐儿和荷姐儿的鞋尖上都缀了那么一颗,想来如今盛京正行这个。”
东平太妃与朱老夫人是嫡亲的堂姐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密,东平王府得了什么好东西,老太妃总想着要给朱老夫人匀一份。
云锦衣料产自蜀南,因工艺考究,一年只得千匹,皆上供给周朝皇室,很是难得;南珠产自极南之海,因路途遥远,售价甚巨,品相好圆润又大颗的南珠是千金也买不到的。
明萱想要推辞,“祖母疼惜,是孙女儿的福气,可南珠珍贵,您留着串成佛珠不是更好?或者用云锦做一幅抹额,用金线绣个福寿如山,再镶上南珠,别提有多好看了。祖母若是不嫌弃孙女儿的绣技,不如就由孙女儿做吧。”
平素里,祖母对她多几分关照,多赐几件珍钗首饰,已经惹了其他姐妹许多不满,若这回再拿了云锦和南珠,怕是要惊动几位伯母了。
她如今只盼自保,实在是不想再生事端。
朱老夫人见明萱苦着一张脸,哪里还不懂她心里所想?便只好依了她,“那萱姐儿可要着紧了做。等十八那天,祖母就戴了萱姐儿亲手做的抹额,也好给各家的夫人太太们瞧瞧,咱们家萱姐儿不只品性好,手也巧。”
明萱心中一动,望向朱老夫人的眸光里便闪动着期盼希翼。
朱老夫人朝她轻轻颔首,“云锦和南珠都是东平太妃所赐,,老太妃素来喜欢你,这三年你有孝在身不能出门,但每回老太妃见着我,总是要惦记起你来。萱姐儿,若是赶得及,你再给老太妃也做一个,也算是咱们借花献佛了。”
明萱忙不迭点头,“来得及,来得及的。”
祖母的意思,不仅仅是要戴着她做的抹额过生辰,还会想办法令东平老太妃也如此,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和宠爱啊!各家夫人纵然还忌讳着三房的往事,但看在东平王府和辅国公府的面上,门第稍次一些的人家说不定就会对她有所打算。
建安伯夫人一天不曾咽气,侯夫人就一天不会明着提起继嫁的事,只要在这之前找到户清白的人家嫁出去,她就不必再担心嫁给施虐狂了。
她不必嫁给公卿侯府的,对方是不是继承人都无关紧要,没有本事也无所谓的,但却绝不能是虐杀女人的残暴凶徒。这年代婚嫁不由自己,她明白的,也早就做好了盲婚哑嫁的准备,丈夫的宠爱是奢望,她从不祈求,她只要下半生平安地过日子罢了。
如今,眼前有这样一个机会,她怎会容许错失?
第3章 横生波折
更新时间2012…10…21 0:48:03 字数:3427
第3章
朱老夫人望向明萱带着欣喜的眸子,不知怎得便就心酸起来。
萱姐儿从前那样活泼恣意的性子,生生被逼得沉静寡言,小心翼翼地待人接物,对长辈恭谨敬重到极处,便是蔷姐儿芜姐儿这几个庶出的妹妹,她也要处处谦忍退让。这三年她捡起了从前不屑一顾的针黹女红,弃了曾得过书法圣手梅翰林赞叹的那手洒脱放旷的飞白,改写起正隶。
这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活着,所求的不过平安顺遂。她知道萱姐儿的情况再难寻到匹配的世家公子,但往门第稍差一些的去找,还是能择一个身家清白才貌相当的年轻人,她多给萱姐儿些私房体己,将来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的。
可没想到打算得满满的事,临到头来竟又横生波折。
朱老夫人脑海中闪过昨夜大儿媳跪在她跟前的哭诉,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她嫁到永宁侯府有四十五年了,经历过侯府几次生死存亡,见识自然远非寻常内宅妇人可比,有些话,大儿媳不需要说得太多,她便能看透其中的关节。
大儿媳说,贵妃娘娘在宫里日子难过。
自古后/宫争宠关系着朝堂的权势角逐,贵妃娘娘怀了龙嗣,虽为永宁侯府顾家添了荣宠,可这背后却又潜伏着无限危机。
当今皇后出自镇国公府裴家,镇国公裴固三朝元老,官至丞宰,对今上有拥立之功,裴家子侄遍布朝野,把持着朝中各处枢密关节,可谓权倾天下,裴相行事狠辣,野心甚笃,所图绝非一朝荣华。可如今裴皇后无子,顾贵妃却先怀了龙嗣,裴家如何能容得下?
眼前这境况看似花团锦簇,泼天的富贵荣华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但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顾贵妃在宫中夙夜睡不安稳,永宁侯便要替女儿和肚子里的龙嗣未雨绸缪。
建安伯梁琨在女色上头确实名声不好,可他却是今上最信任的臣子。
今上生母不过是个出身微贱的宫婢,偶得先帝宠信结下龙胎,排行第九,但先帝子嗣繁多,并不大重视。若不是建安伯幼时无意中与九皇子成了挚交,又时常在先帝面前替他说好话,九皇子纵有裴相一力扶持,没有先帝最后关头的认可,他不可能位登九五的。
若建安伯的子嗣都是顾氏女所出,建安伯的心便就能向着永宁侯府,可若他将来继娶了别人家的女儿,那就不好说了。这便是永宁侯仍要攀着建安伯结亲的缘由。
朱老夫人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大儿媳将话说得那样明白,是在告诉自己和建安伯的这门亲是不可能断的,这不仅关系到宫里贵妃娘娘和龙嗣的安危,更干系着永宁侯府将来的前程,不是蔷姐儿,就是萱姐儿芜姐儿,总要有一个顾家女嫁过去的。
萱姐儿是孙女,宫里贵妃娘娘也是孙女,她不好再明着护住萱姐儿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为萱姐儿指条明路,至于怎么做,成不成,能不能得到东平太妃的庇护,皆要看萱姐儿自个的造化了。
明萱劝着朱老夫人用了些米粥,见祖母神色间颇显乏倦,便服侍着她歇下。
然后跟着绯桃进了库房,挑了几匹花色稳重的云锦裁了一些,又取了些颗粒小却又莹白润泽的南珠,配了合心意的丝线。
绯桃送她和雪素出去,在四下无人处悄声说,“侯夫人昨夜在老夫人屋里呆到丑正才走,侯夫人走了,老夫人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后来我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听到老夫人说……”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手心手背都是肉。”
明萱心头一动,笑着捏了捏绯桃的手,“多谢你了。”
绯桃瞧了雪素一眼,撇了撇嘴,“不值当什么。”
她和雪素是嫡亲的两姨姐妹,雪素的娘去得早,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多照应着点。老夫人既然已经将雪素给了七小姐,那七小姐的荣辱则便关系着雪素的将来,只有七小姐好,雪素才会过得好,她递两句消息倘若能帮到七小姐,那也便是帮到了雪素。
回到漱玉阁,明萱联系祖母前后态度的变化,又仔细琢磨着那句“手心手背都是肉”,心里约莫猜测到了些缘由,是啊,宫里贵妃娘娘有孕了,若是能得男胎,可是皇长子……
祖母安于后宅,管不到朝堂的事,可后宅女人的命运,却与朝堂分不开,祖母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想着绝不能嫁给暴力狂,也不可以辜负祖母这份保护,便对手中这两块抹额越发费心思起来。
明宣前世也曾玩过简单的十字绣,但传统针法却不知要比十字绣难上多少,她初来乍到时晓得处境不好,想着多学一些针黹女红总是好的,因此于这上头颇用了几分心思,又有幸得过巧针夫人的指教,苦练三年,绣技终是有些小成。
但要技惊四座,总还是要想个法子推陈出新才好。
明萱抬头瞥见墙壁上悬挂的簪花仕女图,那是前朝画圣唐伯安的真迹,唐伯安擅长点睛,所作的人物有个妙处,无论站在哪个角度看画,总能与画中人双目相对,眼神交融。
她脑中忽得起了一个念头,倘若将这点睛的妙法用在绣品上,只要有三五成水准,便也称得上是绣品界的一个创举了,深宅妇人于针黹上头最是讲究,假若她真的能绣出这效果来,必能给来赴祖母寿宴的夫人们一个好印象。
这点睛技法甚难,但顾明萱却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