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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为他满口胡言,一直以为他在骗自己害自己,一直以为都是假的……却原来,她当做真的的其实是假的,她当做的假的的,竟是真的……
他说,我想解释,可惜你早已不会信我。
而她总是说,你就是个骗子,我自然再也不会信你。
后来他就再也不说了,他再也不解释了,也再也不问她——你可还会信我。
直到死前,他才问了最后一次。
可是她,说地依旧是——我再也不会信你。
不知道那一刻,那颗已经快要停止的心,可还会觉得疼痛呢?
第二十六章 冥冥归去无人管
女子在第二日就下了山,慧隐说阮苏白与佛有缘,便要将他葬在寺中,高珺沂没有觉得不妥,于是只身下山,离开了普安寺。
慧隐劝她早早离开大理,她既知当年之事,对于皇帝来说是个天大的丑闻,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自然会派人追杀,除了离开这里,她已别无选择。
高珺沂深谙,自己不走,终是一死而已,她也想要趁早离开,但是一入城中,她又突然控制不住地就想去阮苏白的家里看看。
或许,那一死真是假象,他现在早已回到家中?
女子心中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自己也不知是如何冒出来的。
终于走到阮苏白的家,小院之中静悄悄的,地上满是枯枝残叶,已是两天无人打扫,门口那临时搭建的马厩还在,甚至还有一些没有吃完的草料,她记得她的“玉兔儿”曾经在这里过一段时日,她还记得他说,他很喜欢它……
只是如今,马儿不在,人也不在了。
唯一不变的,是这萧条的四壁,冰冷灰暗,毫无生气。
女子缓步走上台阶,“咿呀”推开房门,屋内收拾整齐,被褥叠的方正,桌上半壶清茶,已是凉透。
她在屋内走了一圈,转眼又见到那个书架,架上一半曲谱,一半佛经。
她忽然想到慧隐说阮苏白精通佛法,这算是继承先帝秉性吗?
她看了一会,自桌边坐下,愣愣地望着窗外发呆。
她一度以为他是一个坏人,结果有人告诉她,他并不是那么坏,甚至……他还有些好……
慧隐的话,要她全部相信,那也不尽然;要说全部怀疑,那更不可能。
如果慧隐说地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阮苏白,他只是个有些执着的傻瓜而已。
他曾说她是个执着而单纯的傻瓜,果真……是一样的人呵。
她又突然想到他送她发簪,他跳下戏台救她,他拉着她的手说……我想陪你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唱歌……
她还记得他那样温柔的眼神,那眼角细细的笑。
女子想着眨了眨眼睛,窗外正巧有几朵飞花飘过,她唇边泛起暖暖的笑意,那个如花般的男子,他的眼神、他的笑,竟是从来没有变过。
真的是从未变过。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真是到死,都没有变过。
只可惜,自己直到他死,才真正察觉。
女子又突然心头一疼,到底最可悲的是谁呢?最孤独的又是谁呢?
那个人死了,不用再费尽心机,不用再为世事发愁,更是不必再为谁伤痛。
可是自己还活着。
他终究还是一个坏人不是吗?他还是骗过她,不止三次……根本不止三次。
他答应自己会上相国府提亲,但是他没有。
这才是他最大的谎言。
他的承诺,竟然一个也没有兑现!他终究还是一个大骗子!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哭,可是眼泪一掉下来,她又十分想笑。
视线慢慢地变得模糊,心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不悲伤,但也不欢愉……只是觉得很空,好像整个心都不存在,一瞬间,她竟觉得如此迷茫。
她的恨亦或者爱,无论刻骨也好,铭心也好,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仿佛所有的寄托都不在了。想恨,无人可恨;想爱,无人可爱……世上还有什么比在更令人觉得孤单吗?
以前不知爱恨的时候,她觉得孤单,但是不那么孤单;现如今知晓了爱恨,却没有可以爱恨之人,蓦然间孤寂之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仿佛整个世界分崩离析,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个人曾经存在过,曾经站在一株红梅之下,对着自己凝眉而笑,宛如画中之人……她不知这个人在冰冷的深夜可曾被可怕的噩梦惊醒,她只知道,当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便是那样一个温雅秀丽的男子……他会温柔地和自己说话,会在自己板着脸发脾气的时候,依旧笑地清朗端丽,让她心头一暖。
往事如烟,她竟依然记得那么深刻。
然而深刻又如何,那人已经不在了……
女子在房中坐了一会儿,猛然想到,自己不能回家,也不能留在此处,那是该去哪里呢?
离开大理,逃到北宋,甚至再远一些?
一人亡命天涯,那……岂不是很奇怪?
但是除此之外,她又能怎样?
或许一个人远远的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当日,千缘峰,扶风崖。
群山之巅,云端深处,慧隐一把火烧了阮苏白的尸身。
山风吹过,烟尘飘散,最终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生于红尘,长于红尘,死于红尘,自然是什么都不会留下。
慧隐一身袈裟,负手站在危崖之上,疾风猎猎,他衣袂飘飘,身前是万丈悬崖,一个不甚,跌落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山风凛冽如刀,时而增强,发出阵阵怪声。
一旁小沙弥心中焦急地不敢离开半步,一直看着站在崖边的师父,不敢上前,亦是不敢说话。
慧隐在崖边站了许久了,山风掠身而过,身前冰川云海,狂风之中,他双手合十,闭目而立,衣袍在风中几欲碎裂,然而他没有上来的意思。
小沙弥又等了一会,心中觉得不妥,便踏前一步,想要叫师父下来,然而他就踏了一步,突然狂风扑面而来,他竟站之不稳,差点跌倒,连忙向后又退了几步,这才站稳。小沙弥惊魂甫定,心道这山风非比寻常,一不留神,随时都可能被吹下山崖,师父在这等危险的地方站着,到底在想什么呢?
小沙弥犹自奇怪,突然只听慧隐悠然开口:“悟心,你说这石头可有佛性?”
名叫“悟心”的小沙弥愣了一愣,沉吟道:“万事万物,皆有佛性。”
慧隐淡淡地又问:“那杀生可算破戒?”
悟心脱口道:“自然算是破戒。”
慧隐笑了笑:“那我把这石头敲碎,磨成粉末,让它灰飞烟灭,又可算破戒?”
悟心想了想,又想了想,含糊着说:“应该……不算……石头没有生命,不算杀生。”
“可是你方才说石头它有佛性。”慧隐微笑着道,“石头有佛性,人也有佛性,石头和人又有何区别?又怎么不算杀生,怎么不算破戒?”
“这……”悟心哑口。
“那如果这石头压在一个人身上,搬又搬不开,如果不敲碎它,这个人就会死。”慧隐道,“那么敲碎石头,救了人,可算破戒?”
悟心思索了一会儿,犹豫着说:“不算。”
慧隐继续问:“那如果一个人活着,会害了千千万万的人,杀了他,就是救了千千万万的人,又可算破戒呢?”
悟心道:“算……”
慧隐转过头来:“为何?”
悟心答:“我佛慈悲,为何不点化那人,使其不要害人呢?”
“万法不可死板,佛法世法皆是如此。”慧隐平静地道,“但是无论如何,只要莫脱离这……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十二字,杀人便不算破戒。”
“可是师父,每一条戒律都有开缘,决定在众生利益之下。”悟心低声说,“那叫做开戒,不叫作破戒,玄隐大师生前所言,开戒不同于破戒,开戒是为利益众生,是为感动一切,是令一切众生觉悟……”
闻言慧隐愣了片刻,摇头而叹,突然悲恸而哭,长叹道:“原来是我一直错了。”
悟心茫然看着自己的师父,并不理解他为何会哭。
只听慧隐哭了一会,喃喃自语:“我以为你之死,可令全寺平安,却不想这世人心中情字之重……”
悟心不禁问道:“何人之死?”
慧隐极平淡地说:“玄隐。”
悟心吃了一惊,慧隐继续低声道:“华府屡次威胁,也便罢了,却不想风声竟走漏到皇上耳朵里,我若不杀他,便会害了全寺之人。”
悟心惊愕万分:“玄隐师父是师父杀的?那……那华家的……”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