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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的地方,他们是这样,宫中的那个她也是这般。
徐增寿叹了口气,他暗暗摇了摇头,似乎要将心中的那个倩影晃去,过了半饷方才客客气气道:“我是来拜见你们母亲的。”说完便安静的等待,过了良久,马维琪仍挡在路中,看上去毫无让路的打算,徐增寿微微一笑,也不与他计较,绕过他往尽头的厢房走去。
马维琪双手捂住幼弟的耳朵,气急败坏道:“徐增寿,将我们扣为人质是想让爹爹和姐夫屈服,你这是痴心妄想,我爹爹他们是不会向你屈服的,我姐姐也永远不会原谅你。”直到最后一句话时,徐增寿的脚步方才微微顿了顿,转瞬又继续朝厢房走去。
宋氏在堂屋客气而疏离的接待了徐增寿,既不邀请他坐下,也不为他上茶,自顾自闭目转动着手上的念珠。徐增寿也不以为忤,他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温润的笑道:“夫人,大明帝国的皇太孙殿下已经弃城而逃了,不但丢下了他的妻子,还丢下了未出生的孩子。”
宋氏毫不所动,继续转动默数着手上的念珠。徐增寿抿唇一笑,突然转了话题:“夫人,认识您的时候,我才不过七八岁,还记得大姐当年跟您极为投缘。”宋氏念珠微停,她睁开眼睛,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你大姐……可还好?”话音刚落,宋氏自失的笑了笑:“她本就与我不同,她是贵女,志向抱负岂可同日而语。”
徐增寿见宋氏对徐王妃的反应,心中一动,他笑着试探道:“夫人,徐马两家本就无大仇大怨,徐家的大门永远为马家大敞。不知夫人是否愿意替我们做说客?只要您能说服马侍郎,别说您和令公子,就是宫中的婉儿,我也是能一应保下的。”
宋氏微微一愣,旋即已是恢复了冷清神色,淡然道:“小妇人不懂君臣忠孝大义,只知道作为女子,既嫁即从夫,天命不可逃,夫命不可违,夫君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哪有相劝之理?徐四爷,这样的话切莫再说。”徐增寿一时语塞,已不知该如何劝下去。就在这时,随身小厮竟是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徐增寿眉头紧蹙,正要喝叱,却听那小厮满头大汗道:“四爷,宫中三爷那边来消息了,说,说……”那小厮偷眼瞥了瞥宋氏,又看了眼徐增寿,心一横却是脱口而出:“太孙妃殿下,不知因为何事,气急攻心,竟是有……有小产迹象。”
宋氏和徐增寿同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徐增寿看了眼宋氏,抬脚就往外走。宋氏脸色苍白,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叫住了徐增寿:“徐四爷,你们男人做大事不假,但祸不及妻儿。求您,求您救救她。”徐增寿抬眸看了看已是满脸泪痕的宋氏,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出了厢房。
婉儿在嘤嘤的哭声中醒来,醒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还好还好,宝宝尚且在,她长舒了口气,抬起头却是见到哭的如同泪人般的张嬷嬷和依云。婉儿大喜,一把拉着张嬷嬷的手,压低了嗓子又哭又笑道:“嬷嬷,你没事儿,太好了,太好了!”
张嬷嬷见婉儿醒来亦是喜出望外,她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道:“殿下,他们那是故意吓你的,为了我这么个半截身子骨都快进棺材的人,你又何苦呢,万一有个好歹,我到了地下,如何有脸见先皇先皇后啊?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大明未来的储君啊,关系着江山社稷啊!”
婉儿脸上已是一片黯然:“如今只是阶下囚。”她轻柔的摩挲着自己的小腹,母子俩却是心有灵犀,腹中的胎儿竟是轻轻蹬了她一脚。在那刹那,婉儿只觉心中柔软的快要化掉,眼泪竟是夺眶而出,她拍了拍小腹,轻声道:“宝宝乖,你放心,妈妈一定会带你逃出去,我们逃出去找你父亲。”
婉儿做了几个深呼吸,闭上眼半饷,心中已是隐隐形成逃离计划的雏形。她看了看门外,对依云吩咐道:“依云,你去告诉他们,我腹痛的厉害,有小产的迹象,我需要几个医婆,要向他们强调是医婆,不是太医。他们若拒绝,你就这般告诉他们。”婉儿又细细的叮嘱了几句,张嬷嬷和依云对视一眼,已是隐隐猜到婉儿的意思。
徐膺绪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依云,皱着眉头道:“太医院就有现成的太医,为何非要那劳什子医婆?”这个太孙妃的贴身侍女显然有些怕这个杀起人来眼也不眨的徐膺绪,她避开其眼神,声音微微发抖道:“妊娠之事,自然是男女有别,医婆是精通方脉之人,相较太医当然要方便的多。”
徐膺绪虽已信了几分,却是不耐烦的冷哼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摆什么太孙妃的架子,不知避的哪门子嫌?”依云抬起头,鼓足勇气回道:“殿下的身份何等尊贵,由医婆照顾宫中孕妇,这历来都是宫中的规矩。再说了,殿下每日都由医婆进宫调理,如今徒生变故,医婆未得传召,还不知会在外面传些什么瞎话呢?”
“这……”在未得到北边的消息前,京师自是以稳为重,这般说辞自是有些道理,徐膺绪开始犹疑起来。李景隆呵呵一声冷笑,走至徐膺绪跟前意味深长的低声道:“天明,那位殿下腹中的可是皇嗣,太孙的血脉。他若安然生下来,咱们是供着好呢,还是不供着好呢?你也不怕燕王爷到时为难吗?”徐膺绪身子一震,抬头看了看李景隆,未再多想,就要摇头拒绝。
“替太孙妃殿下去司礼监传医婆入宫。”李景隆和徐膺绪一惊,循声看去,来人正是徐增寿。“老四!”徐膺绪与其感情向来交好,也知四弟在姐夫那里比自己受宠,就连此次京师的所有计划也全由徐增寿一手策划。他皱了皱眉头,虽是有些异议,却是没再多言。
李景隆斜睨了徐增寿一眼,嘿嘿一笑道:“哟呵,我说妹夫啊,莫非你是旧情难了?”话音未落,已是被徐增寿淡淡的扫了一眼,眼神不怒自威,李景隆愣了愣,讪讪的闭了嘴。徐增寿看也不看两人,径直指着依云道:“带路,我去探探殿下。”
徐增寿跟在依云身后进了厢房,婉儿在见到他的瞬间,心中涌起股慌乱,她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这个男人,只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徐增寿对张嬷嬷和依云朝门外努了努嘴,示意两人出去。见两人一副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无奈的笑道:“现在莫说紫禁城,就连整个南京城都在我们的掌控中,我要是真要做个什么,你俩还能挡得住不成。”
待厢房内只剩他们两人,徐增寿定定的看着久未谋面的婉儿,踌躇了半饷方才道:“丫头,你……可还好?”声音竟是带着些微颤抖。婉儿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与他四目相对。对这个一次次将自己置于险地,又一次次放过自己的男人,她心情颇有些复杂,怨恨交织中又有些酸酸软软。
徐增寿见婉儿对他不再那般排斥,大喜过望,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婉儿的手,口中喃喃道:“丫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或多或少是有我的。”婉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抽出自己的手,幽幽道:“小兽,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我也不求你放我走,你替我请来医婆和稳婆吧,我的孩子,肚中的孩子不能有事儿。”
徐增寿直直的盯着婉儿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浓浓的痛苦之色:“丫头,这都是命,这都是命,我好恨自己不是大哥,若早知如此,当年在父亲面前我绝不会,绝不会做那样的选择。”徐增寿嘴里边嘟囔着婉儿听不太懂的话,边用手狠狠揪着自己的鬓发。
自言自语大半饷,却再也等不来女子丝毫的回应,徐增寿无奈的凄凉一笑,他走到婉儿跟前,俯下头在她额角轻轻吻下:“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医婆过会儿就入宫了,下次相见,或许就是战场上了。丫头,你好生保重自己。”这句有些蹊跷的话让婉儿心中大惊,她急忙看向徐增寿,却被他眼中可疑的亮光分了神。
婉儿心中一酸,“你……你也保重!”她极为吃力的说出这句诀别的话,眼中突然涌出股温热,她急忙转过头去,过了半饷,直到情绪重新平复转回头来时,徐增寿却早已离开了厢房。婉儿静静的对着空气发呆,直到医婆入宫后方才回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慧婉儿金蝉脱壳
按照洪武年间的惯例,民间女子不能随意入宫,而唯一能时常进出宫闱的,莫过于三婆,分别是奶婆、医婆和稳婆。宫妃有妊后,司礼监将依制向全国征召三婆,以作备用。而掌管司礼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