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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彩燕察觉到她的反常,轻轻抚上了她的肩膀。沅宛茫然的回过神来,正听见太医在禀报那孩子的状况。
“请皇上恕罪,孩子全身上下都瞧不出任何异常,唯一的解释之法,大概是因为全贵人身子太弱,或许孩子在母腹中已殇,这也是有可能的……”
道光面容异常的沉静,打断了太医的话,“朕知道了。”他侧身对太后道:“皇额娘,前朝还有政务,朕就先回养心殿了。”
他脚步匆匆的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跪在地上的崔嬷嬷懵了一般望着道光远去的背影,她的主子如今人事不省,皇上竟没有丝毫的怜惜吗?
众人散去,承乾宫的正殿重新陷入寂静。静贵人站在大殿中央,居高临下的瞧着崔嬷嬷。半响,崔嬷嬷忽然开口道:“是你害了他。”
静贵人弹了弹身上的褶皱,淡淡的笑道:“狗奴才,说话要当心了,皇上的圣断你已经听到了。本宫曾听说你被皇后送到慎刑司过一次,看来你并没有学乖。若是以为仗着全贵人的势便可以这样无法无天,再进去一次是迟早的事。”
她瞧着木然的崔嬷嬷,轻笑道:“其实你也知道,你主子这一胎不会安安稳稳的,就算皇上再看重又如何?天命如此呢!”
她的最后一句话被躲在暗处的瑾贵人听得清清楚楚,略一思索,便隐约琢磨出了所谓的真相。瑾贵人在宫墙下站了站,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她的靠山、如今怀着身孕的皇后娘娘,于是便急匆匆的往储秀宫走去。
好巧不巧,在储秀宫宫门外,和静贵人碰了个正着。
按着规矩,同为贵人位份,两人见面只需行平礼即可。静贵人却端端正正的福了一福,笑道:“妹妹给姐姐请安。”
“使不得”,若论做戏,后宫的女人都是个中高手。瑾贵人眼疾手快的扶住静贵人,掩口笑道:“静妹妹这是做什么呢。”
“姐姐进宫早,论理妹妹该早早的去拜会姐姐。奈何妹妹初入宫便招惹了一桩又一桩的事,还望姐姐勿怪。”
“妹妹说哪里话,妹妹这几日连番沾惹晦气事,本宫也为妹妹悬着心呢”,瑾贵人亲亲热热的拉着静贵人,又问道:“静妹妹来找皇后娘娘,可是有事?”
“不瞒姐姐……”静贵人脸上恰到好处的显出犹豫之色,瑾贵人摆手笑道:“妹妹既然不方便说,本宫也没有强问的道理。但是”,她私下里瞧了瞧,忽而郑重道:“承乾宫的事刚刚才了结,妹妹便来储秀宫拜见皇后娘娘,难道不怕。。。。。。”
静贵人一愣,略一思忖,便明白了瑾贵人话中深意。
那方精致的砚台不是俗物,连太后看了几乎都以为是御赐之物。若是论起来,这样的好东西若不是皇上所有,也该是皇后所有,但它偏偏就到了彤贵人的手里,虽然彤贵人说“皇上难道不记得了,这方砚台是皇上亲自赐给臣妾的,当日还曾为臣妾题了一首诗,皇上难道您忘了吗?”,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动了手脚的人是道光,他是皇上,不会去害自己的孩子。
但若是有人在暗中偷梁换柱……毕竟彤贵人和全贵人并无私仇,皇后和全贵人却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两只相互仇视的老虎。大家又都知道,一山容不得二虎。
无论如何,静贵人此时来储秀宫,都不是明智之举。
她想清楚了利害关系,登时变了脸色。“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疏忽了。”
她又施了一礼,带着彩凌离开了储秀宫。瑾贵人站在宫门下,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来。
沅宛坐在西窗下的贵妃榻上,听了小桂子的话后皱起了眉头,“不见,这两日无论她来多少次,本宫都不见。”
☆、第七十九章
全贵人是在三日后的黄昏醒了过来,据说睁开眼睛的时候十分平静;听到心腹崔嬷嬷告诉她小阿哥已殇的消息时很平静;听到道光处置彤贵人的旨意也很平静——太过于平静;唬的崔嬷嬷急急忙忙的传太医;又遣人去养心殿回道光。那个小宫女来去匆匆;带回来的消息是:“养心殿的公公说;皇上在储秀宫。”
病床上刚清醒不久的全贵人听得这一句;忽然开口;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不要去打扰了。”
崔嬷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知道她主子素来的脾气,只能心疼的望着病榻上的全贵人。才几天的功夫,全贵人已经消瘦了好几圈,原本俏丽的瓜子脸变得尖尖的,双目无神,整个人憔悴的仿佛秋天的树叶,被风轻轻一吹便会消失不见。
全贵人无神的双目碰上她的目光,一怔,慢慢的露出一个笑容来,“不必担心,我很好。”
怎么可能会好呢?孩子意外殇逝,身为丈夫的皇上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这几日来,甚至没有踏入承乾宫过。砚台的事更是处理的不明不白,那样一方尚好的端砚,又是那样精巧的心思,怎么看怎么觉得和当日祈福大典将台阶偷梁换柱的法子是一路的。没错,她怀疑幕后的人是皇后,静贵人不过是替她做事罢了。崔嬷嬷恨恨的想,这样浅显的道理她不信皇上看不出来,可是这个时候,在她的主子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他竟然在陪皇后!
病榻上的全贵人忽然轻咳起来,打断崔嬷嬷的心思。她赶紧走上前两步,一面问着全贵人一面给她倒些热茶。拿起青花瓷壶时她才发现,茶壶竟然是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崔嬷嬷低声吼着在殿里的小宫女,往常这个时候,小宫女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没想到今日她竟然拎起茶壶,嘟嘟囔囔的往外走,“谁知道主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就算备着热茶,这会儿子也早凉了。”
崔嬷嬷气的手发抖,待要训斥她几句,又怕扰了主子的清静。自小阿哥殇逝后,皇上再也没有来过承乾宫,原本伺候的宫女顷刻间像是全都变了性子一样,连洒扫的小宫女都敢排揎她几句。全贵人进宫后一直是崔嬷嬷近身服侍着,在承乾宫里算是大半个主子,何尝受过这样的气?
可是如今也少不得忍着,后宫跟红顶白、拜高踩低是常态,除了忍着,她一个奴才,没有别的办法。
“主子慢点喝,当心烫”,磨蹭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小宫女才拎进来一壶热茶。全贵人咳得厉害,崔嬷嬷顾不得和宫女理论,急急忙忙的倒了茶送到全贵人的唇边。
面色苍白的全贵人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便摇了摇头,不肯再喝。离得这样近,甚至能感觉的到她身上掩饰不住的衰败气息,那是生命在渐渐流逝的前兆。
“主子要保重身子”,崔嬷嬷低声劝着她。全贵人不语,过了半响,像是终于积攒了说话的力气一样,慢慢的说了一句,“孩子没有了,保重有什么用?”
“主子还年轻,孩子……会有的。”崔嬷嬷不敢劝,又不得不劝。
全贵人疲惫的摇摇头,“不会再有了。”
“主子千万别这么说,主子还年轻,皇上、皇上他,这几日政事忙,过几日一定会来看望主子的。”
又是一阵沉默。
崔嬷嬷不敢再劝,尴尬的沉默下,她只好借口要去盯着煎药,吩咐了另外一位从宫外带进来的宫女香宜看顾全贵人。
冒着热气的药刚刚倒入药碗,她就又听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她的主子双目紧闭,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是发热的症状,可是一个时辰前派人去请的太医并未到来。崔嬷嬷又怒又气又心疼,当下吩咐香宜去将此事回给道光,不管皇上到底还在不在意全贵人,总是要试一试的。
道光正陪着沅宛写《千字文》,大约是刚刚失了孩子的缘故,道光近几日频频出入储秀宫,每一次来都要问长问短。内容无非是“你今日觉得怎样”、“孩子有没有调皮”、“刘太医说要都休息,静养”之类的话,并且少有的和沅宛讨论了孩子的性别问题。道光问沅宛想要小阿哥还是小格格,沅宛迟疑了一下,“臣妾想要个小格格。”
“可是朕想要个小阿哥”,道光握着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沅宛不自觉的抬头,道光的目光很是专注,仿佛写下的不是字,而是另一段崭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