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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嘴上说着佩服,他的表情却极尽咬牙切齿。
耶律隆绪眯起黑眸,淡淡地冷笑:“你以为,我的内力是吃素的?你的铁棒对我来说,与烧火棍子无异。”
他勾起唇,笑得更轻蔑和开心:“先前,我一丝一毫都不曾挣扎,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耶律隆绪的嘴上挂着笑,黑眸中却闪动着极端的冰冷:“那是因为,你的折磨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
一直以来,因为牵挂赵如烟的安危,他的一颗心颠颠倒倒、反反复复,有如遭受火焚。
这样的滋味,他真的是尝够了。此刻,他渴望着用仇人的鲜血,来慰藉他这几天焦躁不安的心灵。
“这辈子,本太子还不曾被谁这么对待过,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啊!你说,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哼!”为首男人手中持剑,一声冷哼。
看到耶律隆绪,紧紧地护卫着他深深爱着的女人,这让他胸口的感觉更痛。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女人,让他愿意为她付出所有所有的一切,哪怕是今生再加上来世的生命。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今生今世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孩,他们的情意,永远都只能被用来悼念用来回忆。
想到此,男人的脸变得更邪恶,转瞬之间,立时化为疯狂的愤怒。
“我要你死!”他吼道,化怒意为极其凶狠的剑招,向耶律隆绪冲去。
耶律隆绪嘴角扭曲成讽刺的笑,冷凝的目光看着攻来的男人,他不慌不忙,就地取材,运足内力缓缓扯动身边的铁链,沉重的铁链很快地凌空飞起,笔直地往男人身上射出去,在大家眼花缭乱之间,蛇形的铁链已经缠上男人的剑。
一股强劲的力量汹涌而来,男人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松手。可为时略晚,他的虎口已被铁链的强大力量震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狂涌。
狠招制胜的辽国皇太子,依旧呼吸平缓,气定神闲,耶律隆绪嗤笑一声:“既然你认定,本太子是个卑鄙小人,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的心胸并不宽大。”
冰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铁链在他的手里,如同握着最轻的绳索,晃动起来却是呼呼作响,像是等候着那夺人性命的挥舞,已经等得迫不及待。
“你胆敢伤害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这笔账,你说我应该如何奉还?”
男人咬紧牙关,虽然技不如人,让他有些狼狈,但却并不因为耶律隆绪的话而慌乱。
“耶律隆绪,你以为,你真的逃得掉吗?就算你现在是自由的,你的全身都伤痕累累,这毕竟是不争的事实。”
口中吐出内力被震伤涌出的鲜血,男人的嘴角又一次浮现冷笑,恼羞成怒地狂吼着。“还有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就是你最大的拖累,所以,就算你垂死挣扎,也是一样的结果,死路一条!”
“是吗?”
来自于第三方的冷冷的问话陡然响起,距离尚远,却响若洪钟,震得在场的人们双耳麻木。
“死路一条的人,真的是他吗?”冷若冰霜的声音,如同恶鬼的召唤。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踏着稳健的步伐,缓缓地向人们踱过来,冰冷的黑眸充满了愤怒的火焰,矫健的身影宛如天将。
为首男人的表情一片木然,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个人竟然是——耶律烈!
倏地,在场的人们还来不及眨眼,无数道银光从他们的后方闪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近,所有碰触到那些银光的人全都在一瞬间倒下,非死即伤地躺卧在血泊中。
眨眼间,辽人士兵,已是漫山遍野,将这里团团围困。他们骁勇善战,残厉无情。
如同见到了世界末日,为首男人顿时脸色煞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大势已去,刹那间,濒死的恐惧扑天盖地向他袭来。
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仅在片刻之间,被围拢过来的辽国战士们缴了武器。
耶律烈的黑眸眯起,俊美的五官充满让人恐惧的邪气,他此时的脸上鲜明地写着,对待仇人的绝不宽恕。
看着耶律隆绪身边那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人,正是他全心担忧着的赵如烟,尽管已单薄得摇摇欲坠却还用力支撑着,只剩一双眼睛依然如碧水般清澈。
耶律烈的全身一震,黑眸中首度失去了冷静,心中浮现最可怕的狂怒,任何胆敢伤害她的人,他都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军医!快!”
他带来了他的专属御医,立即焦急的喊道。
相比之下,老军医此刻竟然显得比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王耶律烈更为冷静。他迅速靠上前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清水,让赵如烟喝下。
干净的水滑入口中,滋润了干燥得快要焚烧的喉咙,像是最甜美的甘霖。
“喝慢点,你别急,还有很多啊!”老军医安慰着她。
他还带来了特别为赵如烟调配的药丸,既能解毒又能够在短时间内稳定情绪、提振精神,以免虚弱到极致的她回程途中,就会支持不住。
另外几位军医,抢上前来,欲为耶律隆绪治伤,却被他拒绝。接过医生们端上的水,他大快朵颐。至于伤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此刻的耶律烈,黑眸中充满了锐利得足以伤人的杀气。这几天对他来说,是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煎熬。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让这些胆敢令他不舒服的人,付出代价。
“今天,你的人,所有的人,都要死!”
“隆绪!”耶律烈的目光看着耶律隆绪,手却依旧指着那个为首的男人:“他,是你的了。”
耶律隆绪一声令下,单手一挥,军人们就要动手大开杀戒。
一声痛楚的呼号却在此时片刻的静谧中响起:“住手!都住手!”
赵如烟又一次用尽了全力:“不要再杀人了!我不要再见到杀戮!”
她哭喊着,无法再一次承受血淋淋的情景在她眼前重现。固执地不断摇着头,无助的她,此时才真的像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
“你先到马车上休息!”神情平静,耶律烈的语气不容反驳。
“不!”赵如烟哭着拒绝,感谢老军医的妙药回春,让她又添了几分哭泣的力气。
要知道,她是活在大宋皇宫里的金枝玉叶,千金贵体,要她如何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这么多的血,这么多的伤痛?
赵如烟的目光望着耶律烈,又看了看耶律隆绪,受不了的大喊:“你们就不能别再杀人了吗?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眼睁睁的在我眼前消逝?那么多、那么多的鲜血,你们看着,心里真的不哆嗦吗?”
语无伦次之后,她的话又变得喃喃的,充满了浓烈的自责:“为什么要为了我,又让这么多的人,无辜罹难?”
耶律烈满脸阴鸷,冲天的杀气顿时转了浓浓的怒气:“他们哪里无辜?他们是死有余辜。”
冰冷的语气,在一片杀机四起的氛围中听来,格外吓人。
可是赵如烟不怕他,她只是悲哀地望着他。
她哀戚的目光,又让他的怒火瞬间全灭。
耶律烈无奈地瞪着她,视线扫过她苍白的脸、颈上手腕上那些明显的伤痕,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他们黑白不分、是非不明,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耶律烈的语气虽然依旧强硬,但是赵如烟苍白的脸上那些眼泪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它们让他的脸绷得更紧,心里的无奈却再次加深,又一句话终于就这样忍不住地脱口而出:“别难过了。”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的铁石心肠,有丝毫动容的话,那就只有她哀戚的目光。他不觉得自己会在乎她究竟快乐还是不快乐,但是,他就是不忍看到她难过。
该死!
耶律烈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一声。
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肯定不是在他无情地折断她的腿骨的时候;肯定不是他冷笑着将她绑在烈日下暴晒的时候;肯定不是玩性大发的他在床上强吻她的时候;肯定不是冷血的他却答应她放了阿雅所有族人的时候……
又或者……
他的在乎,他的心动,是不是早就已经潜移默化的存在了?
收敛心神,耶律烈重又回复冰冷的表情。他可以承认在乎她,承认为她心动,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就会愿意放过眼前这些找死该死并且必须要死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