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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景兆听着,不觉再度审视起对面的云止。从‘他’的谈吐与神色,他竟丝毫判断不出‘他’受伤的程度。按理来说,‘他’落在花千色手中,怎么逃得出来?还有,花千色不是一直看着‘他’么?‘他’现在在这里,花千色又去了哪?
云止暗暗运功,勉强压制住那丝虚弱,任由对面的北景兆审视。
琳琅双手搀扶着云止,因从未面对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而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他也会武功,若是他能够有用一些,若是他……那么,他就可以反过来在‘他’需要的时候保护‘他’了。
“可今夜,朕真的很想与左相共饮一杯。若届时,左相真的不胜酒力,朕允许左相以茶代酒。”
半响,一番重新审视下来的北景兆,再次开口。罢了,他带了一行人,难道还会怕了一个区区的受伤之人?即便对方武功再高,也不妨搏上一搏。毕竟,像今日这样的好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听说,云止为了宫宸戋想方设法的联系‘西楚国’与‘南灵国’,而宫宸戋此次因云止到来。两个人之间……若是能成功的抓了云止,再用来威胁宫宸戋……
这般想着,北景兆心中已做下了决定。
云止看出北景兆心中所想,不觉轻微皱眉。看来,今夜是没那么容易离去了。
北景兆说完,一个转身便往后方的那一街道走去。同时,面无表情对着带来的那一行侍卫吩咐,“来人,‘恭请’左相。”
“既然北堂帝盛情相约,那本相再推拒便是却之不恭了。”
一旦动起手来,败的人只会是她。并且,还会令她伤上加伤,让北景兆更快的看出她的伤势。如此,不妨先保存一点实力,之后再另作打算。顷刻间,一番冷静的审时度势,心中思量已是千回百转。下一刻,云止忽的抿唇一笑应予,不必那一行侍卫上前来‘恭请’。
琳琅神色担忧的望了一眼云止。刚刚,她还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现在……
云止对着琳琅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琳琅放心、也示意琳琅不要多话。之后,松开了琳琅,无需琳琅的搀扶自己一个人独自往前走去。平稳、从容的脚步,除了面色苍白、样子看上去有些虚弱外,看不出一丝异样。但这样的一份‘安然无恙’之下,也只有云止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此刻是何等的强撑。
琳琅看着,连忙抬步跟上前去。
·
坐马车绕了一个大圈后,北堂兆带着云止返回了北堂国边境。
北峰城内,北堂兆暂居的府院中,大厅之内,北景兆普一落坐,便立即有婢女送上茶来。
云止一拂衣袖,在北景兆的下手方落坐。面容,在明亮的烛光下尤显苍白。而这一点,即便云止再怎么掩饰亦掩饰不住。
琳琅没有坐,安安静静站在云止的身侧。
“左相,请喝茶。”北景兆一边端起桌面上的茶盏,一边浅笑对着云止示意。
云止亦浅浅一笑,婉言回绝道,“北堂帝,本相一贯没有晚间喝茶的习惯,抱歉。”她的右臂,被花千色硬生生打断。此刻,已经痛得麻木,根本提不上一丝力气,简直形同废了,断不能让北景兆察觉出来。
北景兆一怔,笑意不减,“朕不知,左相竟还有这等习惯。”
云止抿唇而笑,不语。
·
另一边。
花千叶成功破了洞口的阵法后,立即进了洞中。
寒彻入骨的山洞内,白亮一片,映衬着四周的冰墙冰柱剔透晶莹,恍若一个冰封的世界。
花千色回来,一眼看到被破的阵法,月光下的面色倏然一变。
花千叶快步走向冰棺所在那间密室。
密室中。
冰棺内空空如也。
花千叶一眼望去,猛然站定脚步。
洞口,花千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想到,她还是晚了那么一步。
其实,她早在四年多前便已经醒了。睁开眼的那一刻,她不知自己为何会醒,只知恨意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这世间,花千叶已是她最亲最近之人,她也只在意一个他,不希望他受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害,也不想让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想让他知道她醒来后却一直隐瞒着他,更不想让他知道……
“阿叶……”
一声轻唤,吹散在夜风中……半响,花千色轻轻的闭了闭眼。
山洞内,花千叶打开密室的冰门进去,暗暗迫使自己必须要冷静,思量着到底会是什么人带走了冰棺中的花千色?若是让他知道,他定将那一个人千刀万剐。
良久,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整个密室的花千叶,快步向着洞口而去。
洞外的花千色,还未离去。月光下,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袭妖冶的红衣,在半空中扬过一抹又一抹深浅不一的弧度。
·
北峰城内。
北景兆一边喝茶,一边邀请云止对弈。
云止依然婉言推拒,只道‘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休息,改日再说’。
北景兆没有勉强,吩咐侍卫带云止下去休息。另外,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不得出一丁点的差池。
房间内,云止在跟进来的琳琅合上房门后,强撑到极致的身体终再支持不住,一把扶住身侧的案桌便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下一刻,身体一个无力,跌坐在座椅上。
琳琅看着这一幕,心中担忧至极,连忙跑上前去问道,“左相,你怎么样?左相……”
“本相……本相没……”事……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最后,还未说完整一口鲜血便又自喉间涌了上来。连忙一侧头,吐在地上。
“左相,都是琳琅不好,是琳琅拖累了你。”琳琅看着,眼眶止不住开始泛红。
“不关……不关你的事。”云止喘息开口,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额头,用死死咬紧唇的疼痛来勉强换回一丝清醒。她不能,断不能在这个时候晕倒。因为,她不想成为那一个人的累赘,也不想让那一个人因为她而受人威胁。另外,关于东玄绪的消息,她到底该怎么尽快传出去?若是再晚一些,等花千色一旦知道了她逃走的消息,定第一时间转移东玄绪。
“左相,不如……不如你先上床榻休息一下吧,琳琅会一直守在这里。”
琳琅看着这般虚弱的云止,一刹那,心中竟突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奇怪想法:他宁愿这些伤都落在他的身上,而不想她受一丝一毫。
云止听着,片刻,轻轻的点了点头,“琳琅,你搀扶本相一把。”
琳琅连忙伸手扶住云止。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云止一步一步向着床榻的方向走去,再扶着云止躺下来,取过里侧的锦被为云止给轻轻的盖上。
云止虚弱一笑,旋即,反手扣住琳琅的手,意识已有些迷离,半眯眼轻声道,“你别走。”
“左相,我不走,琳琅不会走的,除非你赶琳琅。”琳琅一愣,没想到床榻上的人会突然拉住他的手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别走。若有人来,记得马上叫醒本相……”
若是琳琅走开,一旦有其他人进来,定立即发现她的异样。如此,后果将不堪设想。
下一刻,云止眼皮沉重,双眸再支持不住的倏然一闭,脑海中伴随着最后一丝思量便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面容,在烛光下已找不出一丝血色,从未有过的虚弱。
琳琅看着,在床沿落座下来。之后,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终压制不住心底的那一丝心动,深深屏息、手轻颤的抚摸上床榻上沉睡之人的脸,“左相……”
·
当云止再次醒来、睁开双眼的时候,望着头顶的纱慢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的茫然。
这时,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徒然窜入云止的耳内,“没想到,堂堂的‘东清国’左相,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云止听着,心下猛然一惊,快速侧头的望去。
只见,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北景兆,好整以暇坐在桌边望着自己自斟自饮,“原先,还一直奇怪宫宸戋为何会为了你……原来如此。”
云止闭了闭眼,暗暗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重新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纱慢冷淡问道,“琳琅在哪?”
“就在门外。左相你不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吗?怎么,没听到他的声音?”北景兆笑着挑眉。
云止确实什么也没有听到。不过,从北景兆的神色与说话的语气中,却不难猜测出一二。再问,“本相昏迷了多久?”
“三天三夜。”
四个字,令云止忍不住再闭了闭眼。
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睡,竟睡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