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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陶君兰只觉得脑子里几乎是千回百转。她想了很多,也否决了很多。最终,她还是熬不住的开了口,有些虚弱的唤了一声;“殿下……知道了?”
二皇子静静的看着陶君兰那副心虚怯懦的样子,仿佛她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似的。顿时,心里又忍不住软了,脸也就绷不住了,微微缓和了些轻轻点了个头承认了。
“太后跟您说的?”陶君兰的语速快了些,有些个不可置信。想来想去,二皇子能知道这个,怕也就是太后故意告诉他的了。不然,他怎么能够打探出太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可是太后怎么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二皇子呢?这让她以后如何自处?又让二皇子如何看她?
二皇子微微摇摇头否认了。这些并不是太后特意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想办法知道的。毕竟,当时在场的也不仅仅是陶君兰和太后。当然,要做到这样,也不算是容易的事情。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他关心的问题,几乎没有迟疑的,他就提起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何不愿?”
陶君兰顿时一凝,心头叹息一声。她在猜到二皇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二皇子必然会这么一问。虽然心中极力不想面对,可是到底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不能再回避龟缩了,更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奴婢并不曾欺骗太后。”只是话到出口的时候,到底她是无法说得直白,最终选择了委婉的说法。言下之意,既然对太后那是没有撒谎,那么那些话,就都是肺腑之言,实打实的实话了。拒绝太后的理由,就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陶君兰这样委婉的说法,二皇子到底还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顿时就觉得心中有些微苦。
没想到,她又一次的拒绝了。
想了想,二皇子仍是不甘心,便是提笔继续道:“即便寻常家,也未必能顺心如意。又何不留下一搏?”
陶君兰明白二皇子的意思,那就是:即便是按照她自己想的嫁入了寻常人家,也未必一辈子都能顺心如意的。肯定也有许多痛苦磨难,既然都是苦的,又为何非不肯留下来呢?
不得不说,二皇子这个概念是对的,是很有说服力的。她自己也明白清楚,的确事实也肯定是这样的。即便是寻常人家,家长里短,财迷油盐,哪里有不磕绊难受的时候?未必就能一直开心了;。所以,留下是痛苦,不留下也是痛苦。所以倒不如留下来,至少还能和自己在意的人在一处。
可是,二皇子说对一些事情,却又说错了一些事情。苦涩一笑,陶君兰轻声问:“若是殿下母亲还在,您觉得她是留在宫中快乐,还是在宫外做个寻常女子快乐?是,或许在外头也有不痛快的时候,可是那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这是所有人都会遇到的。不是吗?而在宫外,即便有这些烦恼,可是日子总是过得踏实的。”
而留在宫中,这样的踏实日子几乎是不可能的。陶君兰从青姑姑模糊的言语中早就猜到了,二皇子的母亲,并不是真就因为身体不好才会早早去世。而是另有缘由。
二皇子沉默了,甚至连心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了。他没想到陶君兰会用他母妃来做例子,所以这番话对他的冲击是巨大的,是无与伦比的。让他措手不及,让他无法反驳,无法再用这样的理由欺骗自己,更无法用这样的理由去说服任何人。
好半晌,二皇子才又提起笔来,这一次下笔如又千钧,一笔一划都是发自肺腑:“我不会让你如此。我非父皇。”事实上,若是可以,他是想郑重的,大声的对陶君兰说出这句话的。因为唯有那样,他觉得才能够表达出自己的决心和肯定。用笔,实在是太过苍白乏力了。几乎不能表述其十分之一。
不过,陶君兰却还是看出了二皇子的那种发自肺腑的郑重和决心。她也相信,写下这句话的时候,二皇子几乎是在发誓的。
可是……轻叹一声,陶君兰微微摇头:“殿下又何必如此?殿下生在皇家,长在皇家。难道还不明白,在这里,人人都是不由自己的。这和殿下心中想要做的是截然不同的。殿下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又如何能如此肯定的这样说呢?我也并非是不信殿下,而是我对这里太过畏惧绝望。殿下,我和太后说的那些话,都是没半点虚假的。”
顿了顿,不等二皇子再有什么反应,她便是又继续道:“况且,我的的确确是罪臣之女。您和我在一处,并不合适。不是吗?”
二皇子下意识的摇头。
陶君兰又道:“不仅是如此,还有别的原因。我毕竟只是一介宫女,何德何能能与殿下比肩?殿下觉得,我将来在王府,凭什么能占据一席之地?不仅仅是我,就是我的孩子,将来也只能是庶出。纵然是王府的公子,可是到底是庶出,天生就矮了人一头。就冲着这一点,我就不能接受。我可以卑微,但是我的孩子的决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而卑微低贱的。是,或许有殿下的宠爱,我不会受苦也没人敢瞧不上我。可是,殿下的宠爱并不能从本质上改变这一切,不是吗?”
二皇子的心缩紧了。他第一次觉得陶君兰是这样的伶牙俐齿,连珠炮似的问题,将他轰击得体无完肤,无从辩解。
陶君兰也意识道自己言语似乎太过犀利了,有些让人承受不住,心中一软不由得放缓和了语气:“殿下,我父虽然获罪,如今我已经是卑贱如尘。可是,我心中仍有一点点骄傲和坚持。所以,我不能答应。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从口中冒了出来。可见,她心中是愧疚的,是觉得对不起二皇子的一番心意的。
二皇子只觉得像是被人灌了一口黄连汤,一路就苦进了心底。他心里明白,这件事情,怕是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陶君兰……是铁了心了。;
第一卷 第80章 诱惑
或许其实他对陶君兰也未必就到了非要不可的地步,或许其实若是不知道这些,他也未必就觉得这样苦涩难言。或许若是陶君兰不当面拒绝,那么也许他未必就会觉得怅然若失。
只是,没有或许。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陶君兰那一点点的在意,竟是演变成了这么浓烈的执念。或许,是因为陶君兰的拒绝,又或许是因为陶君兰那一份不同于旁人的淡然和傲然。诚如陶君兰自己说的,即便是如今她的身份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可是她心中还是隐藏着当初的骄傲和坚持。
无论如何,即便是做王爷的妾,她也是不愿意的。
其实二皇子心里也不是不清楚,其实陶君兰最不想的,就是和人争宠。不想陷入那种无休无止的,不见血的杀戮里。他不能说这种想法是错的,他也没有理由去要求陶君兰一定要对他如何。只是,心中到底不好受罢了。
最终,二皇子到底还是只能无力的挥挥手,示意陶君兰退出去。此时此刻,他也只能一个人静静的,去平复这种不甘和伤痛。
陶君兰看着二皇子那副颓然的样子,心中也不可谓不难受。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却还是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或者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还有什么可说的?那样的拒绝之后,不管说什么都是虚的。除非,她能改变主意。
可是她能改变主意吗?显然是不能的。所以,她只好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悄然无声的退出去才是最好的。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陶君兰忍不住抬手按住了胸口。那里空荡荡的,空虚得几乎让人难受。眼睛一酸,她几乎都要落下泪来。这一次的感受,和上一次陶家家破人亡的时候,被自幼定亲的青梅竹马退婚的感受又不同。毕竟,再青梅竹马,她对那人也不曾像是对二皇子这样的放在心上过。虽然也很在意,可是两种在意又是不同的。当初她也难过,可是也从没觉得像是从心上剜走了一块似的疼痛难忍。
不过,再疼痛,她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所以,陶君兰便是在心中安慰自己:难受,也不过是一时罢了。现在难受,总好过以后难受。
短暂的晃神过后,陶君兰便是重新的镇定下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桃枝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顿时,心中就是一跳,总觉得桃枝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仔细一想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桃枝刚才就在门外,偷听到了什么也未可知。又或者,干脆就是从太后那儿得来的消息。毕竟,桃枝是从太后那儿出来的不是?
“桃枝姐姐看我做什么?”陶君兰镇定一笑,语气淡然。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桃枝难道又能将她怎么样?
桃枝叹了一口气,可是面上却是笑着的;“没想到,这世上真有面对宝山而无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