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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经历过一次,再来一次的时候,再面对这些便是要冷静得多了。
只是,一想到这次陶君兰是真正的和染了瘟疫的人面对面相处着,李邺就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住在扯,又闷又痛,叫人几乎无法呼吸;红螺连连叩首,额上片刻就鲜红起来。只是她却是顾不上——她比谁都了解李邺对此时陶君兰的重要性。更比谁都了解陶君兰的心意。正因为了解知道,她才更遏制不住哽咽和眼泪。
红螺此时心里是有浓烈的怨恨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事儿就还没完没了了!陶君兰到底招惹了谁!又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遇到这些事儿?
有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折腾人!
红螺甚至悲愤得想杀人。她心里也是清楚,这一次的瘟疫事件,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正因如此,她才会想杀人。
面对红螺的连声恳求,一声比一声更急切的催促,李邺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叫人将慎儿和他的奶娘带上,叫门房备车。”
想了想,又折返回了书桌前,团了方才那张纸,换了一支笔后匆匆的拿出一张信笺来,凝神想了想这才落笔写下几句寥寥数语,又郑重的装进了信封里,交给红螺道:“将这个给侧妃罢。”
红螺忙接过收入怀中。一时却又一顿:她这次不知还能不在陶君兰跟前服侍?怕是不能了罢?上一次是她也有染上的可能才留下的。凭着陶君兰的性格,这一次是断然不会留她了。
待到出了端亲王府,看着端亲王府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上的时候,李邺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
使劲的攥了攥拳头,李邺暗着眸子嘶哑吩咐:“进宫。”慎儿如今也只好托付给太后,他才能放心了。而且,他也的确是有些事儿想和太后说说,再请太后帮忙。
就是皇帝那儿,他也必须去一趟。
而此时,刘氏倒是在太医的针灸下醒来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总要将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
陶君兰自然此时也顾不上避讳了——反正已经在屋里里呆了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呆一会儿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有意识的离得远了一些。又用涂了姜汁的帕子掩着口鼻。这也是太医给的法子,说虽不全然有用,可还是有些作用的。
至于姜玉莲,却是害怕得一直只知道哭了,陶君兰也就让人将姜玉莲安置去了偏殿。这会子也并未叫她再来。其实她心里清楚,就算叫了,姜玉莲也未必会来。
刘氏醒来迷茫了好一阵子人才渐渐的清醒过来。
太医见差不多人清醒了便是退了下去,只让陶君兰和刘氏说话。关于刘氏染上瘟疫这事儿,陶君兰想来想去,到底还是只有自己一人合适。
所以,她也只能压下心里那些情绪,前来守着刘氏。说真的,此时她也是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而且,也不知道刘氏若是知晓自己的情况,又会是如何反应?
只是再怎么不知道如何开口,到底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了。
却没想到的是,刘氏居然先开了口,甚至语气里还有些笑意:“是你。”;
第一卷 第451章 作死
刘氏语带笑意的说出了这一句“是你”,登时就让陶君兰觉得似乎刘氏早就预料到了自己要来一般。当下眉头便是不由自主的微拢了起来。更是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氏面上的笑意更甚。唇角似乎都要裂到了耳根子后头去,她“桀桀”笑道:“陶氏,你不是素来聪明过人?不是素来玲珑剔透?你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刘氏如今的身子虚弱,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登时便是止不住的喘气起来,额上也是冒出虚汗来。仿佛就这么几句话,却是费劲了她的全部力气。
不过即便是如此吃力了,刘氏的心情还是很好,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只是那笑容在刘氏的脸上,却是显得格外渗人就是了。
可不是渗人么?刘氏如今满面暗黄,双目也是没多少神采,脸皮更是因为太瘦都几乎有些松弛,再这么灿然的笑着,倒像是个只蒙着一层皮的骷髅。
陶君兰皱眉挪开目光,只盯着帐子上绣的一朵蔷薇看。那样粉嫩娇艳的颜色,如今却是越发衬托得这个屋子里死气沉沉。
“这么说来,你也是知道你的病情了。”陶君兰淡淡开口,语气却是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的平静。末了甚至她还笑了笑:“我方才还想着如何跟你说此事儿,如今看来也是不必再浪费唇舌了。”
说完这话,她便是准备往外走了——既然刘氏已经知晓了,她又何必再继续待下去?就算不怕被染上瘟疫,也要顾虑一下自己看着闹心不闹心罢?
说实话,她是真怕自己再待下去,一个不小心倒是会忍不住打刘氏了。别看她语气平静,可是这会子心里却是有一团怒火在烧的。
刘氏那话她的确是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正因为想明白了,所以才更加愤怒。
刘氏笑出声来,听着像是心情十分舒畅:“陶氏,这一次你是在劫难逃了!”
陶君兰蓦然住了脚,回转过头去,幽幽反问一句:“李邺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了?你竟是要这样害他?”她也不提自己了,她心里明白得很,自从刘氏的儿子去了之后,刘氏是一直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的;刘氏想也不想便是冷笑一声:“他是不欠我什么,他还欠我欠得少了吗?他毁了我姻缘不说,还处处瞧不上我,不将我当妻子看,还害死了我儿子!他该死!”
陶君兰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毁了你姻缘?你们之间的婚事是皇上亲口定下,他如何又有选择的余地了?他瞧不上你?为何瞧不上你?他那般和气的人都会对你如此,你怎的不想想到底是为什么?你又何曾将他当做过是你丈夫?你因了他不能说话,不能给你荣耀你便是瞧不上他,怎的翻到了最后还埋怨起他来?!还有,难道你儿子不是他的儿子?若非你自己用了药,那孩子如何又会夭折?”
刘氏厉声斥道:“狡辩!他若是将我当妻子看,为何不肯一早告诉我他根本不是哑巴?为什么还要装模做样?他若将我当妻子,如何会偏宠你?难道我不曾给他纳妾不成?他为何偏偏还要高调的接了你入府?!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们在宫中时候便是相好了!你当我真不知道,他留着我不过是为了给你占位置!我是用了药,可是若他在意我一些,替我寻了名医调养,又叫人好好照顾我儿子,他如何会夭折!他满心满眼里,不过只有你肚子里那个野种罢了!”
刘氏可谓是口不择言了。
陶君兰也动了真火,一阵见血道:“你当你是凤凰不成,若他一直是能说话的,凭着你的身份,如何又能做王妃?!而且,你们刚成亲那两年,我和他根本连面也没见过!是你自己一手将他推开的!就算如此,他难道有亏待你了?他依旧让你做你的端王妃!依旧让你享有你该享有的待遇!何曾亏待过你半点!那孩子就算有名医调养,可胎里带来的不足,难道又能好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刘氏,说句不好听的话,凭着你的身份,凭着你们败落的刘家,你又以为你能有什么好姻缘?”
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就是了。刘氏但凡知足一些,有自知之明一些,又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他就算偏爱我一些,可扪心自问,他却是没亏过你的。更从未在你没做错事儿的时候,宠妾灭妻!”陶君兰几乎是咆哮一般的说出这句话来。说真的,她是打心眼的替李邺觉得不平。她就不明白了,刘氏怎么能将这些话说得理直气壮的。
刘氏冷笑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嫁不出去了,非要给人做妾?若不是他横插一脚,如今我便是太子妃了!而且,怕是满世界里也只有你一人觉得他是个好的!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连自己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人,支配下地狱!就他还想和太子争!我呸!”
刘氏猛烈的咳嗽起来,剧烈程度叫人怀疑她是不是还能缓得过气来。
陶君兰则是全然愣住了。她没想到刘氏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刘氏居然险些成了太子妃?
“不可能。”陶君兰下意识的出声否定了:“以皇后的性格来说,又怎么会给太子定一个家世不显的太子妃?而且,衡国公府是她的娘家,哪怕是为了提拔自己娘家,太子妃也只会出自她的娘家,出自衡国公府。”
所以,怎么想也不可能轮到刘氏。绝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太后当时根本就是反对刘氏做端王妃。而是皇帝定下了此事。关键是,皇后根本没拦着。中了刘氏,皇后岂会不拦着?就算不再给太子了,也不会让李邺得了去的;这一点,陶君兰几乎可以肯定。所以,她觉得刘氏必然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