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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姜玉莲说得这般。叫人如何忍得住?
静灵闻言也是抿唇一笑,道:“是啊,小孩子也要有个伴儿才好。果姐儿和明珠如今就十分的要好。二人在一处玩,倒是都更要乖巧些。学东西也学得快。”
静灵闲来无事教果姐儿说话,明珠每每也跟着瞎学,两个孩子你来我往的咿咿呀呀,倒是我一本正经的逗人发笑。
不过若是教了什么动作,比如什么虫虫飞之类的,两个人一起学,倒是的确学得很快。
陶君兰忽然想道:“将来几个孩子倒是可以一处上学。在家请先生教导都是足够了。年岁也都差不多,正正好。”
李邺却是摇头:“拴儿毕竟大些,却是不能一起;。”而且,拴儿是长子,也和其他的孩子不同。就是将来……太子和寻常皇子,那也不是在一处学的。当然,这话他是没说出口的。
不过他纵然不说,却也不代表旁人想不到——姜玉莲几乎一下子便是想到李邺必然是因为慎儿是次子才如此说的。当下气恼得不行,不过面上倒是也不显山露水,只抿唇道:“却也不妥,果姐儿和明珠是小姑娘,慎儿是小子,哪里能在一处厮混?还得叫他和男孩子一道才好。总不能养成了姑娘家家的娇气。”
李邺看了姜玉莲一眼,淡淡道:“此事回头再说罢。还长远着呢。”
一时饭毕,众人又喝了茶说了一阵子话,这才散了。
二人并肩往回走,丫头们都跟在后头。
陶君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满月,幽幽道:“今日的月色却是不错。”
李邺也抬头看一眼,点头道:“是不错。若你喜欢,我们一会儿在院子里赏月罢。”
陶君兰好笑的掐了他掌心一眼:“哪有人在七月十四赏月的?也不妥当,还是留在屋里罢。反正下个月就是八月了,到时候赏也是一样。”
李邺也不嫌疼,反倒是一把握住了陶君兰手。他的手大,正好将她的手掌全部包裹住,牢牢的握在手心里。天热,二人不多时便是都手心开始冒汗,可李邺却没舍得放开。陶君兰也没舍得挣开。
“今日我想起了皇祖父。”李邺笑了笑,温声开了口:“今日是父皇抱着拴儿给皇祖父上香的。当年,皇祖父也这么抱过我给曾皇祖父上过香。”
陶君兰知道他不过是想说说话,并不需要回应,便是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不插进去。
“我站在旁边,看着太子的神色,发现太子竟是有些嫉妒的意思。”李邺的声音在幽黑的夜色里显得有些发沉,配着微凉的夜风和清浅如水的月色,却是又像是苍凉的曲子,缓缓的从人心底流淌了过去。
“我当时便是想,他是嫉妒我有儿子呢,还是嫉妒我当年被皇祖父疼爱?”说着说着,李邺语气里有了些笑意:“他一定很恨我,很讨厌我。我有的,他都得不到。”
李邺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畅快得意。
陶君兰轻声插嘴:“这便是天意了。”
康王有的东西,李邺却也是没有的——可见人都不可能事事顺心。不过,她还是一笑:“他又岂能和你比?”在她看来,太子就算给李邺提鞋都是不配的。
李邺却道:“其实他最比不上的,是我得了你。可他的那一屋子妻妾……”这的确是他觉得最幸运的事,那就是得到了他所喜欢想8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因了这个,哪怕是他什么也没有,他也觉得幸福满足。
可太子又有什么?太子妃是不差,可那心肠却是比蛇蝎更可怕。而且,太子妃比起太子来,倒是更有野心。而那些妻妾们——争宠怀孕,也是忙得不亦乐乎。表面上看着都将太子视为最重要的东西,可是实际上呢?
若太子不是太子,不能与她们带来荣华富贵,她们可还会如此?
可他却是有信心,纵他什么都没有,陶君兰依旧不会变;“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李邺忽道。声音又低了几分,仿佛耳语一般。
陶君兰一怔,抬头看他:“怎么说?”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得到,都想抓住。不是贪心又是什么?”李邺自嘲一笑——当初若不是贪心,他如何会不愿意放弃陶君兰?几经周折,到底叫他痴心成真。
陶君兰却是微微一笑,挤了挤眼睛道:“这算是什么贪心?既然能争取,为什么不要?既然上天要给你,为何又要往外推?”
这次却是轮到李邺一怔,随后他哈哈一笑:“你这话却是叫我心安理得了。”
陶君兰抿唇一笑,心里却也是忽然一动——是啊,既然能争取,为什么不要?自己连争取都不曾,难道就要放弃?那却是糊涂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缠绕她一日的阴郁心情倒是散去了不少。纵然仍有隐忧,却是到底好了不少。
二人慢慢回了沉香院,祭拜过了陶家先祖,又去放了水灯,这才回屋对坐着品茶说话。
李邺道:“真正的流民也就这几日就要到了。朝廷搭建的安置棚,已是差不多要完工了。”朝廷搭建的安置棚,是真正的草棚子。用竹子和稻草搭建,十分简陋。也只求能遮蔽一下风雨烈阳罢了。
陶君兰闻言叹了一口气:“如今天正热着,只怕来了也是受罪。”
“这个还是其次,真正叫人担心的,是瘟疫。”李邺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严肃,一双眉紧紧拢着:“虽然消息并不确切,可是河北当地却是已经爆发了瘟疫。谁也不知道这瘟疫会不会随着流民一起带了过来。”
陶君兰被这话吓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找回自己的声音,忙问:“那怎么办?”瘟疫若真传播了过来,那京城的人怎么办?
瘟疫一旦爆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若是情况不好,你就带着人避出京城去。”李邺言道,语气是再决然不过:“必须如此。我不能让你和孩子们冒险。”
陶君兰哆嗦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可以为了和李邺在一起不怕死,可是孩子们呢?暴民她不怕,是因为毕竟还有军士控制局面,真要有什么危险那也是不可能的。可瘟疫却不同。
瘟疫没人能控制得了。一旦爆发,不管你是贫民还是皇帝,都是一样的。
良久,她使劲咬牙狠狠心点头:“不,现在就先让人送了孩子们走。”她决不能让孩子们冒险。拴儿和明珠那么小,哪里抵抗得住这个?
“上次你说的那个地方,用来避祸正合适。让静灵带着孩子们过去——姜玉莲也去。我留下。府里不能一个人都不留。”陶君兰飞快的思考着,想着该如何才能将这事儿安排得最妥当。只是她没注意的是,她恐慌得带了微颤的声音,却是将她的软弱显露无疑。;
第一卷 第424章 失言
李邺想了想,同意了陶君兰的话,不过却是又道:“若是情形不好,你也要去。只是拴儿和明珠先过去。”
陶君兰没和李邺多争辩,只是点头。可却是有些明显的魂不守舍。这事儿带来的震撼对她而言着实是不小。
历朝历代,每一次发生瘟疫,都伴随着各种灾厄。而每一次,都会有不计其数的人丧生。
所以,不得不让人严阵以待。
陶君兰还有些别的担心:“如今正逢灾年,若再爆发瘟疫,那皇上——”
“若是实在情形不好,怕是要下罪己诏。”李邺叹了一口气:“如今已是有不少人在议论,说之所以旱灾之后接连着洪涝,就是因为父皇无能,引得上天不满的缘故。”
陶君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便已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了。责怪皇帝,就说明了一件事情——皇帝已失去了民心。一个失去了民心的皇帝,江山如何能稳固?
陶君兰沉吟片刻,又问李邺:“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煽风点火?动摇民心?之前的流民便是如此,如今又出了这样的流言……”
“这事儿父皇也所怀疑,正派人秘密查探。福清的大哥已经秘密出京了,只是对外却宣称说是突发疾病,在家中养病。”这算是朝廷机密,李邺说这话的时候,便是压低了几分声音。
陶君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更加确定:陈家的确是十分得皇帝信任的。不过,这份差事却不是什么轻省安逸的活儿,甚至也是有不小的危险。这份信任,却是要拿性命去换的。
只但愿将来陈赋却是不要如此才好——为了陶芯兰,她也是不愿意陈赋去冒险的。哪怕这样的冒险能换来权势富贵她也不愿意。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陶芯兰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没什么波澜才好。
想了想,陶君兰到底没将皇后今日冲着自己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告诉李邺,也没将太后说的话告诉李邺,她心里清楚,为了朝廷的事儿李邺已经够烦了。她着实不应该再拿着这些事儿去烦他。
罢了罢了,她自己也并不是不能解决,不是吗?
翌日,陶君兰将静灵和姜玉莲都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