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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贞吉叹了一声。
兰公主在,苏公公也没多说。
言王在牢里用血在地上画马画人,里头有陛下,更有那死去的司飞,还有他自己,画来画去,就他自己与司飞的最多,可那里面,不见言王妃,不见言王世子,更没有什么如大夫人。
与他关在一起的几个儿子,前天只剩了那个用屎尿伪装自己的小儿子,那小子奄奄一息,就差最后断气,可言王也等不了他最后咽那口气,动手要喝他的血。
他要是有点血性,第一天自我了结了,还可能救他的这些儿子们一命。
可他宁肯他们全死了,他也要活到最后。
如大夫人最后也免不了与这个言王关在一块的那一程。
这些事,皇上是嘱咐了不与娘娘说的,苏公公知道这些要闭嘴,所以当娘娘头次找人来过问这些事,他亲自来一趟,也是怕手下人来走一遭,被不好糊弄的娘娘看出个端倪来。
柳贞吉不知道后面的事,叹完气还朝兰公主苦笑,“你看,抛夫弃子,夫家娘家都不要,就得来这么个结果。”
“唉……”兰公主想了好长的一会,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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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柳贞吉去德宏宫与周容浚一道用膳。
苏公公看她一路不语的样子,就知她心情不太高兴。
他也没多说话,有些事不该由他这个奴婢多嘴,皇上会与她说的。
周容浚见到她来,把笔搁到了笔架上,也不批奏折了,下了殿阶就与她道,“今天出太阳,风不大,跟朕到外头用膳。”
“嗯。”柳贞吉点头,又说,“皇上,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说吧。”周容浚不甚在意。
“因如家之事,现在整个京城人人皆危了,黎民百姓都已自省了。”
“好事。”
“皇上。”
“有话就说。”周容浚向来不喜她拐弯抹角,偏她每次还要跟他兜两圈,从小到大的毛病,让她怎么改都改不掉。
“民间要是有通*奸之罪,男女都要浸猪笼,不能换到达官贵人身上,就不要了吧?”柳贞吉被逼急,干脆说了。
“你这是要让朕半个朝廷的臣子都去沉塘啊?”周容浚听到这笑了起来,也不拉着她走了,拉了她上了凉亭,往后道,“摆这吧。”
柳贞吉被他拉着上了台阶,嘴里没停话,“那你跟我说,男女荒唐起来,是男的荒唐的多,还是女的荒唐的多?”
“你这是要让他们沉塘了?”周容浚把顺手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垫到了凉凳上,等她坐下,他也在一旁坐下翘起了腿,伸手揉了揉半日没有动弹有点酸疼的后颈。
柳贞吉一看也坐不住了,站他身后给他揉起了肩膀颈背。
“你也承认是他们荒唐的多吧?”柳贞叶接着道。
周容浚笑了一声,被她揉了一会,才道,“贞吉儿,你知道的,这些事不能真追究到底,朕弄这一出,不过是想束着他们点,每个国家盛世之后最易走向衰亡,你知为何?”
柳贞吉默然。
周容浚也没想让她说,接着道,“饱暖思淫*欲,国家越强盛,王公贵族行事就越荒唐奢侈,你看西域的那些个女人,先前朕就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别说异族女,就差明说他们别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了,可也挡不住他们每家每户私下豢养美人……”
西域的商道开出来后,周朝的六大商道就会联成一道,东南西北,交易只会比以前更为方便,物种更为繁多,而春耕之后,只要不出现大规模的天灾,各地的粮食和各种农作物也将会得到比往年要好的收产,先帝给了他一个准备齐全的江山就等着他再更进一步,可这些人,他要不好好管住了,让他们败在酒色财气上,用不了多久,放纵的欲*望就会掏空他们的脑子。
这也等于掏空了周朝的命脉。
随着天下的繁荣安平,富足的天下只会让这些人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他赏的,底下人孝敬的,会让他们浑然忘了根本,哪怕这些人再明白不过死于安乐的这句话,一旦他们贪上了至极的享乐,他们不会放得开那只贪*欲的手,只会愈陷愈深。
就跟言王舍不得死一样。
他必须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苗头给掐死了。
也许这样,他也救不了周朝的世世代代,但好歹能管到他这一代终了,而不是让这个天下从他手里走向不受他控制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也好,领袖也好,只要是个当头头的,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第247章
“不能追究到底;那追究一下还是可行的吧?”柳贞吉见缝插针。
周容浚笑出声,“要追究?”
“要追究。”
“那吓吓?”
柳贞吉想了想;“吓吓。”
总比不吓的好。
她也知道在这种以男为尊的年头;能吓吓就好了。
要是真给弄死了;他们背后的女人们少了个出面讨生活的;日子其实要更艰难些。
给他们个教训,长点记性;于谁都好。
“那就吓吓。”周容浚也想通了这点。
第二天;承武皇下旨;凡查出私德有亏者,官降一品,罚俸禄半年。
此法长年有效。
这下本就因收拾后院疲软心疼的众多官员这下也顾不得舍不舍得了,院里那些个太招惹是非的,尤其是异族女子的姨娘侍妾都送了出去。
京里因东家姨娘西家小妾的出城,竟有几许鸡飞狗跳之态,乐得平民百姓都拿这些喜好钻女人裙底的官员们打趣,打油诗作了不少,没少挖苦他们的丑态的。
李家李清艳也是十天一过,投入了死牢。
这事是秘密进行的,明面上李清艳还是进了大理寺没两天就被处决,跟她父兄离开李家的时间是同一天。
李清艳进了死牢没出两天,就拿头上的银钗捅穿了言王的喉咙,随后自刎。
周容浚知情后摇了下头。
他教出来的皇子,居然还不如一个女人干脆。
丢人现眼的东西。
周容浚把言王一子送出京,被人带到万里之外的事情告诉了柳贞吉。
柳贞吉先是一喜,随后有些忧心,见她忧虑地看着他,周容浚笑了笑,对她淡道,“他不会回来复仇。”
“是吗?”柳贞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没那么心软。”
她当年要是没嫁给他,先帝要灭柳家的族,于她也只能接受一刀子抹脖子的命运。
这是这个世道的游戏规则,她没那个打算破坏,她承担不起破坏的结果。
“不是为你放人走的,”周容浚见她讶异,拍拍她的脸,“不用多想,也不是看在言王曾是我弟弟的份上,而是那孩子值得我给他条活路。”
那是个聪明孩子。
他是容王的儿子里最孱弱的那个,但却活到了最后。
就冲着这个,也值得他给他活路。
值得给条活路?
柳贞吉一想就明了了。
她眼前这位爷,就是个看谁聪明就看谁顺眼的。
按着他的心意走,王八他都当条龙看,不顺他心的,爬云顶上趴着他都会想法设法给你弄下来——做人做得像他这么“精致”,还好是皇帝,顶头没上司,要不都得像先帝一样,看见他一次就气得想打人。
这么一想,先帝也实在是好涵养。
“还好裕渝和辰安还算得上聪明……”皇后娘娘一回过神就感慨,拍着胸口庆幸不已。
要是笨点,儿子女儿都不会讨他喜欢。
“这个倒不会,”皇帝老神在在,手掌心附着她的后脑勺,淡然道,“你这么蠢我都喜欢了。”
她生的那些个小崽子,自然可以包括在内。
被说蠢,又被人说了喜欢的皇后娘娘的哭笑不得,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一时之间,那还算尚留点嫩气的脸纠结地挤成了一团面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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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京城阳光明媚,因春耕的事,朝廷内外忙碌不已。
镇定大将军俞飞舟是个一向知道怎么讨皇帝欢心的,刚三月,又运银子过来给皇帝用了,说是春季的孝敬钱,给皇帝修皇宫用,当年年底的税钱等到了时候也还是不会少一个子儿就是。
另外,还送了一部份过来当皇后娘娘的私房钱,也把皇后娘娘干瘪的小金库又填了个半满,见皇后娘娘清点自己的小金库,觉得还不太满足,皇帝又下令让内务府把他的内库打开,让皇后娘娘随便拿,拿完了给她造册就是,中间不需过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