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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惊疑变成惊骇了,“难道,那沈公子体内的药、竟是你!……”
不留神窥探了大户人家隐秘私事,陈大夫自己也是满头冷汗。
素锦唇边溢出一丝笑,那笑的含义仿佛有些凄凉,她顿了顿才幽幽开口:“先生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对于以毒攻毒法,您的看法呢?”
盯着素锦浅笑下明艳的有些晃眼的容颜,陈大夫胸口被震撼和愤怒填满,难怪那二公子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却不肯言明,原来竟是美人毒,甘为毒。
他终于狠狠一拂袖,他到底医者仁心,对这种做法已是愤然不满。再也忍不住喝了声:“简直荒唐!用这种药和取人的性命有何不同?!以毒攻毒更是谬论中的谬论!”
素锦却并没因他一番严厉批驳动怒分毫,她眼中的光芒有些奇特:“难道先生竟是知道用了什么药吗?”
“老夫辨不清所有,但其中一种,分明像慢性的狼毒……”
怪不得陈大夫在沈家的时候,没敢当着沈家人面说出来,这要真说了,那深宅大院内,还不翻了天。
他只是个郎中,能不触规矩的时候,当然还是希望走中庸之道。
素锦吸了口气,竟是淡淡的露出笑:“还好,这一趟,婢子是没白来。”
陈大夫自知接了个烫手山芋,他叹口气:“姑娘,你还是走吧,如你所说,老夫没有见过你。您家背靠大树,可老夫这铺子还要开下去,请姑娘留个余地。”
素锦还能平心静气:“大夫认定毒药夺人性命,婢子只问,那些毒药若真持续用下去,最多多久,会病入膏肓?”
陈大夫笃定道:“如果老夫没去,最多三月,那沈公子定命不保矣。”
素锦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她拾起披风,在烛光下扬眉一笑:“那若我告诉大夫,莫说三月,这药起码已服了三年了,大夫如何想?”
陈大夫已不只是震惊了,满脸都是错愕的神色,就像完全肯定自己对的人,被结论欺骗的反应。
这样一种甚至带着耀眼的光华,却是从个十来岁的少女身上散发出来。那少夫人的眼睛是凛冽寒凉,这少女就是完全把事物都看透的清明。
良久,终于苦笑道:“老夫是个本本分分的郎中,一生走的是谨慎路子。用毒治病这种天方夜谭的手段,或许有效,但老夫绝不会用。”
还有句话陈大夫没说,为了那点微小的希望,用毒药却很大可能害人性命,这种疯狂的事,没有任何一个郎中会去做。
素锦披起披风,已不肖陈大夫说自己走向门口:“我以为大夫是个医者,没想到,您也只是个大夫。”
医者不畏艰险,但大夫就如芸芸谋生的郎中一样,终身都在医道上循规蹈矩,再难寸进。
陈大夫看着她瘦弱身影,终究叹道:“姑娘,你那家中已有人盯上了你,还望姑娘行事,莫再这般明目张胆了。”
素锦身影似凝了一下,微微侧首道:“婢子谢过陈大夫提醒。”
雪夜风疾,却有人蹄声惊马,从陈大夫药堂出来,素锦就裹紧披风,仍阻不住阵阵寒风。
雪飘在地上,不一会融化了。此时就算没到天黑的地步,街上也已经没了人。素锦快步走着,因为周围的静谧,所以她清晰的听到后面响亮的马蹄声疾驶而来。
本来她已避让到一侧路边,可不知是否雪天眼花,那马车竟然仍是向着她行驶过来。
车夫两眼直瞪,明明似已看见了她,却一路打马狂奔着撞向素锦。
素锦不由呼吸急促,虽然京城马路宽阔,但也没宽到随意避让的地步,况且骏马飞驰的速度如电,她躲避几次甩不开,转眼那匹马冲到了跟前,两只前蹄抬起,几乎踹到她面上。
这时华丽马车内,闪电般一道人影飞出,飞雪四溅,划下优雅的弧度。素锦猝不及防被一双臂搂住,从马蹄下被拽了出来。
那一刹,若不是她已看清抱住她的人是谁,她几乎要惊呼出来。
素锦被带着飞到半空,那人在马头上踩了一脚,又转了一圈,素锦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扯开,一股凉风直接从她光滑的背部灌进去。她惊骇的瞪大眼,却发现那人已带着她重新回到地面上。
就只有一瞬,像是错觉,却绝不是错觉。
“长没长眼,这可是洵公子的侍女,好大的狗胆……”轻若飘雪的一句话,贺言梅瞅着那车夫,似笑非笑的。
素锦略略回头,瞥见华贵入眼的锦衣,头上束着蓝玉的发冠,腿穿一双银丝云履。
鼻端还闻见龙涎香,从身后人身上传来,她尽量冷静开口:“贺公子的马车,是故意撞来的呢?”
贺言梅看着素锦软帽下的容颜,唇边勾起笑意,徐徐吐了口气柔和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怎会呢,是这车夫不长眼睛,对吧。”
那车夫一叠声低头赔礼,也不知对的素锦还是贺言梅:“是小的不长眼,没瞧见,小的不长眼……”
俊颜展露笑,迷人醉人,一双手这才从素锦腰后拿开:“很快夜阑人静,姑娘独自一人,可得小心了。”
素锦定了定神,深深扫他一眼:“婢子倒不知原来贺公子还有一身好武功。”
“武功不好,刚才怎么救的你。”贺言梅刷打开了标志的扇子,语气带着温柔和蜜意:“不如我把你送回去,你家爷会感谢我的。”
这时候的贺公子,和在沈府之时完全就是两样人。长眉修目,清丽绝伦,京城传说里越来越让少女神魂颠倒的人物。
可是素锦深吸口气,刚吐出句“不必了”。
那金碧辉煌,流苏玉石遮掩着的马车里,一声娇呼软语;“贺郎……”
35、担惊受怕
东府清净,下人们一贯歇息的早,此时整座府邸已在睡梦中。
沈洵如他以往一样,门口从来不留人伺候。素锦熟门熟路的摸进去,月光还依稀透进来,便是没有光亮,闭着眼她也碰不到任何东西。
她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昏睡的沈洵看了良久,才轻轻弯腰脱了鞋袜,踩着矮凳,掀开被窝钻到了沈洵旁边。
沈洵这两日因着身体原因,精神确实不佳,也比以往容易昏沉入睡,素锦这一身寒意的一钻,也没有弄醒他。
素锦在黑暗中盯着他的脸,才觉得安心,她又伸出手臂勾住他脖子,这才靠着他睡了。
沈洵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朦胧中才感到身边的异样,心里一动转过脸,素锦却几乎整夜没睡,还在眨着眼,冲他笑起来。
沈洵条件反射扣住她的手,暖意漫过指尖:“你怎么在这……”
素锦埋下头,只解开一枚衣扣,轻轻靠在他身上,嗓音细腻轻柔又有些许的飘渺感:“公子,就让奴婢做你的人罢。”
躯体柔软温暖,有她素日的乖巧。可沈洵眉头轻拧起,费力的用手捧起她的脸,她的眼里虽然含笑,可有丝淡淡忧郁。
这时候问怎么了,素锦未必答他。沈洵片刻松开手,额头碰着她:“这两日身边的事情较多,待过得了年,我就告诉母亲,一切还照从前那样,必不会再总被打扰让你们这些丫头像这般烦心。”
东府往年的日子,一直如世外桃源般,想想倒是最初几年,最为单纯。现在沈洵与亲人团聚,其实从层面上讲是极好的事情,但丫头们俱都是敛气低眉内向了许多。
素锦不被他绕开,眼睛盯着他,柔情满溢的眼光:“公子不想奴婢么。”
这话让沈洵脸上都烧起来。不代表他就真是坐怀不乱的,二十来年毕竟从未真正碰过女人,要论他一个男人哪会真的没有一点这方面心思呢?
可平素面对素锦,他又总要守着那方圆,说没有煎熬没有折磨那是假的。他悄悄咽了口口水,把素锦手拉下去道:“怎么了?我睡了一天,也没分心去注意你,是不是发生了何事?”
素锦太了解他的脾性,她这样做都得不到反应,下面再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给回应。她只得叹了一声,眼睛眨了一下:“那就让奴婢抱着你睡会,总行吧?”
沈洵是个男人不要紧,她更是个年方妙龄的少女,两番主动说话已经双颊酡红,一样感到难为情。
沈洵在这种时候,总是能及时发挥他的涵养和风度,只赧了一会,他就主动伸手圈住了素锦的腰肢。
纤纤腰肢不盈一握就是这般感觉,沈洵温言道:“你想睡多久都行,明儿我就把帐子放下来,白天也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