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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东北。
那天晚上,当专车驶到距天津尚有一段路程的北仓小站时,张学良忽然叫了一声“停车”。然后他吩咐随行的美国友人伊雅格在北仓下车,让他从车上卸下自己的小轿车,直接从北仓驶往天津。
一直等到下午4点,伊雅格终于从天津赶了回来。他带来了几张在天津买到的英文报纸,张学良在专车上一一看过,发现上面几乎全是外国记者写的电讯稿。那些电讯稿中,大多证实了发生在距沈阳只有一公里的皇姑屯车站上的惨案,是日本关东军一手策划的。张学良忽然从英文报上发现有这样一则消息:
《日本关东军在山海关车站秘密设防,意在拦截从邯郸前线北返的张学良赴沈》
这则消息虽然只有几百个字,可是,还是被张学良一连看了几遍。他感到这则由英国驻天津女记者斯特莱茵发出的消息,决不会是毫无根据的空穴来风。看到报上关于乃父猝死的报道和对其父死因的种种猜测,张学良忽然意识到父亲在回东北时遭此大难,定和日本人逼迫其父承认在郭松龄倒戈时的“满蒙悬案”大有关系。张学良感到这条消息的背后,定然隐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杀机。关东军在暗杀他父亲成功后,会不会对他随之下手,显而易见这是不可避免的。于是,张学良就断然下令说:“专车不去沈阳,马上开到滦州去!”
侍卫们一时难以理解张学良的决定,他们都知道张作霖死后,东北三省正是空虚之际,张学良不忙于回家奔丧,反而又让专车直开滦州,莫非另有玄机?在滦州车站上,张学良吩咐手下侍卫将他那浓黑的头发,都用剪刀一一的剃净,然后他改穿了便装,只身前往滦州后山上的大觉寺里住了下来。
在初夏的时节里,张学良每天让手下的侍卫秘密化装下山,前往天津为他了解有关沈阳方面的消息。了解消息的主要渠道,当然只能是当天出版的报纸。他在大觉寺里每天必要看报,他是想通过那些报纸了解发生在沈阳的事情。随着时日的蹉跎,张学良那颗焦灼的心开始平静下来,因为他发现沈阳报纸上开始刊载了《张作霖在皇姑屯事件中只受轻伤,目前正在帅府安静疗养》的新闻。
张学良见到这样的消息以后,初时还误以为当初张作霖已经身亡的新闻不确,可是渐渐他才恍然大悟,知道这类消息定是留守在沈阳的部下们故意向外界透露的假信息。在张学良意识到这种消息正起着稳定东北军心的作用时,他越来越感到自己暂且不返回东北的决策是正确的。不久,报上就刊出了东北政局稳定,张作霖的伤势指日可以痊愈的新闻。张学良对那些留守在沈阳的旧部们,在面临大乱时所作出的秘不发丧之举,心里充满着深深的感激。
“坏了!怎么又是她在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就在张学良为东北局势安定而暗暗祈祝的时候,他万没想到一张日本人办的《东亚时报》上,竟然刊登了这样一条来自沈阳的消息:《张学良如夫人忽然莅沈,据传此人与张大帅遭遇不测有关》。那条来自沈阳的消息写道:
“多年来深居简出、不轻易露面的张学良如夫人谷瑞玉女士,昨日忽临奉城。众所周知,她近年一直寓居保定和津门,极少返回东北,其原因是此女素与大帅府不睦。让人奇怪的是,谷女士竟于今晨亲往大南门的张氏官邸探视,在被众多记者发现后,此女居然对她此次北来的目的顾左右而言他,举止神色均大为反常。不难看出此人归来,定然暗怀隐衷。是否与近日盛传之奉张皇姑屯遇难事有关,内情自然不得而知。……”
另一家报上说得更为详细。他们不但将谷瑞玉北来一事和张作霖在皇姑屯已经死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加以推论,甚至还刊发了谷瑞玉面对日本记者询问神色慌张的图片。如此一来,天津各报都将谷瑞玉的突然北返,当成了一桩猜测张作霖生死的重要新闻加以转载。一度倾向张作霖遇难尚存的舆论,开始被谷瑞玉的行迹吸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猜测和议论。谷瑞玉此举确让隐藏在滦州北山大觉寺里的张学良大动肝火。
“添乱,真是给我添乱啊!”张学良越想越气,他生气的是谷瑞玉为什么在得不到他允许之前,竟在如此重大的政治变动中轻举妄动,以致给在沈阳主持秘不发丧的旧部袍泽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被动。
尽管发生了谷瑞玉干扰秘不发丧的插曲,张学良仍然按照他的既定主意行事。他在滦州城外大觉寺里一直困居到6月17日,这天深夜,他突然决定返回沈阳。
第三卷 秋第三章 沈城惊变(4)
那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寂静夏夜。早已剃光了头的张学良满面胡须,又穿上一件破旧的军衣,他混在装运无数军马的军车厢里,秘密前往沈阳。在昏黄的车灯下,他俨然一个马夫。当他上车时只有身旁相随的几个侍卫知道底细,所以,当这列军车在经过山海关并遭受日本军人的检查时,他得以侥幸过关,又顺利地越过关东军设下的重重关卡,秘密返回了动荡不安的沈阳。
张学良回到沈阳以后,为了不惊动监视大帅府的日本特务,他没有当天返回家里,而是秘密住进了他的美国朋友伊雅格的家里。当天夜里,于凤至和寿夫人双双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了伊雅格的家。她们见到了头发已剃得光秃,满面胡须的张学良,顿时大放悲声。
“汉卿,好险啊!”寿夫人虽在大帅府里主持“秘不发丧”,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平生哪经历过如此紧张动荡的局势。她和于凤至想起数日来在帅府严密封锁消息,婉拒日人来访的经历,都顿时悲从心起,大放悲声。寿夫人向张学良哭诉说:“如果不是周大文从中玉成,你那如夫人早将大帅已死的消息泄露给日本人了。”
张学良心里十分痛苦。他对谷瑞玉越来越强烈的反感,早从保定时期就已经产生。但是尽管谷瑞玉一而再地生出不愉快的事来,他心里仍对她存有深深的感情。他不希望在家庭惨遭不幸的时候,再听到别人对谷瑞玉的非议和责难。张学良知道寿夫人等人多年对谷瑞玉的反感情绪,他也不好多说,只在那里蹙眉叹息。
于风至对谷瑞玉的想法尤多,特别是谷瑞玉前去天津,奉她的意思劝导张学良戒烟以来,非但没能敦促张学良将大烟之毒戒掉,反而又让他染上了更加难以根治的吗啡之瘾。为此事大帅府里上上下下都对谷瑞玉的非议甚多。现在于凤至看出张学良心里的两难困境,只好在旁劝寿夫人说:“谷瑞玉此次来沈阳,她也许是好心办了错事,请夫人就不要责怪她了。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尽快公布大帅不幸逝世的消息。”
张学良这才表态说:“凤至说得有理,既然大帅的灵柩已停了数日,又是夏天炎热,不如马上就举行公祭好了!”
于是,6月21日张学良发表了《张作霖大元帅猝逝讣告》。
1928年7月4日。下午。
沈阳大南门张作霖从前的大帅府里,卫兵肃立。戒备森严。从前张作霖在世时的那幢灰色大青楼,在炎热夏日映照下显得格外森严。虽然张作霖已在皇姑屯车站丧生而亡,可是这院落里仍然车马盈门,各路将领都云集在大青楼下的老虎厅里。那些刚刚在沈阳参加了张作霖葬礼的东北军高级将领们,都黑压压挤满在这红毯铺地、吊灯辉煌的大厅里。
张学良静静坐在大厅一隅,他显得有些神色不安,从前他虽然经常出现在这里,参加父亲主持的各种军事会议,可是今天他却知道这次会议非同一般。当年作为东北军精神支柱的张作霖已经不在人世了,张学良现在面对的是东北军的老将宿臣们,思想激进的张学良忽然感到有些孤单。
“诸位,先大帅已经作古,大家都知道,咱们东北的江山社稷可都是张大帅一手打下来的。”在将领们鸦雀无声的时候,忽然站起一位身穿草绿色军衣、两鬓露出雪白头发的将领来。他就是吉林督军、当年张作霖在世时一手将张学良提拔起来的张作相。在张作霖去世以后,东北三省所有军事将领中,最有威信的就是这位早年在辽西当过胡匪,与张作霖拜过把子的张作相了。张作相虽然和张作霖的名字只差一个字,可他并不是张作霖的同胞弟兄。
张作相出生在辽西锦县,落草为寇后也曾威震一方。后来他见张作霖的匪绺子势力浩大,又颇得民心,于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