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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挎院里静悄悄的。张学良想起父亲心里就紧张,在这个大家族里任何人都惧怕张作霖,只要他说一句话,家中男男女女都要规规矩矩地俯首听命。如果有人拂逆,就会遭来一顿痛骂。在张作霖的十四个子女中,张学良既是长子,又是张作霖最为倚重的一个。尽管父亲对他恩威有加,可是张学良的心里仍对这位草寇出身的父帅充满了深深的敬畏。
“哦,小六子,听说你从吉林带回个唱戏的娘们儿?”张学良悄悄走进来,只见张作霖正气咻咻躺在炕上“吱吱”抽水烟,他身旁的炕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孙子兵法》。他知道老人家虽然识字不多,但却喜欢在一些将士面前摆出附庸风雅的姿态,有事没事他都将兵书摆放在案头,以显示出军事家的风范。如今他见儿子出现在面前,立刻想起五夫人寿懿几日前对他说的话,想到儿子在吉林和黑龙江剿匪时意外结识了一位唱戏的女艺人,张作霖心里就忍不住发火。
“是的,父亲,这姑娘名叫谷瑞玉。”张学良对父亲的愠怒早有精神准备,他做好了遭痛骂的准备。见父亲拍案震怒,他急忙俯下身来随口应诺。
“谷瑞玉?汉卿,你可是早有家室的人了!”张作霖心中火起,他一骨碌从炕上爬坐起来,愤然地将小炕桌拍得砰砰山响,怒道:“难道于凤至不守妇道?莫非她于凤至配不得你吗?休要说你是将门虎子,可人家于凤至也是大家闺秀。她的人品学识,她的待人接物,都是无可挑剔的。当初是你亲自看中了于姑娘的才学,才决定娶进家门的,可是,现在你竟然改变了主意。于凤至在咱们张家上和下睦,举家无人不说她是位贤能的媳妇,可是,你却在外得陇望蜀,另寻新欢,是何道理?”
张学良唯唯。他知道父亲所说的一切都占在理上,于凤至无论从哪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当年虽有父亲之命,才决定了他必须要舍近求远,去辽河边上那个古镇去迎娶一位年龄比自己大的乡间女子。
但是当初和于凤至结婚时,如若张学良坚持反对的意见,毁婚本来是可以实现的。况且于凤至本人又那么自珍自重,于氏家族也决非攀高结贵的人家,正是他张学良因为见了于凤至写下的《临江仙》诗词,才决定娶于为妻的。如今他既然已经和于凤至结下了百年之好,再与谷瑞玉暗生恋情,确也有些难以启口。
“我们张家在沈阳绝不能做有违道义的事情。”张作霖见张学良侍立面前不说话,越加说得义正词严:“现在你不经我的允许,就把个姓谷的姑娘带进了沈阳,莫非就没有了家法?”
第一卷 春第五章 豪门似海(3)
张学良对谷瑞玉的突然到来,也感到几分不妥。他没想到从前对他许下许多承诺的谷瑞玉,竟会在不经他首肯的情况下贸然来到沈阳,这无形中造成了对他的精神压力。但是,张学良毕竟是敢做敢为的人。凡是他做下的事情,即便天塌下来也决不肯蹙蹙眉毛。现在他虽然自知理屈词穷,但他仍然还记得从前自己去古镇郑家屯相亲时张作霖对他说的话。
那时由于张学良不满父亲的媒妁之言,对与小镇上的于凤至结合心中多有愤懑。就在自己前去古镇相亲之前,张作霖曾经对他说:“汉卿,和于家的这门亲事,是爸爸亲口答应下来的,不管你心里是否满意,也一定要娶过来。你的正室原配,非于凤至不行。至于你成亲以后,在外边是否另有他人,我就可以不管了!”可是,如今父亲竟然指责他的移情别恋,莫非他当真将从前说过的话都忘在脑后了吗?
“父亲,谷瑞玉既已来到沈阳,她就不能回吉林了。”
“汉卿,谷姑娘是决然不能进家门的。你可听清了?”
“……”
“你为什么不答话?”张作霖恼怒。
“回父亲的话,几年前,您同意我可以在于凤至之外另有别人的话,莫非不记得了吗?”许久不开口的张学良,一旦说起话来,就让张作霖感到尴尬万状。因为他当年确有此话在先。现在他才明白,儿子也正是因此才敢在外边另有所爱的。
“好啊,你现在反天了!”张作霖脸上一阵难堪。本来他想对张学良在外另有所爱一事,大加训责。因为他和寿夫人都对这桩事情无法接受,可是张作霖万没想到儿子居然敢揭老子的底。几年前他为促成和郑家屯于家的婚事,确曾对张学良有此允诺。他气得满面铁青,知道在自己的十四个子女中,最喜欢和最寄予厚望的就是面前这位长子。张学良早在讲武堂里读书的时候,张作霖就对他管束甚严。他甚至连儿子进舞厅跳舞也要坚决劝止,张作霖的用心就在于他将东北军的未来,完全寄托在学识渊深,思想深邃的长子身上。
作为乃父,张作霖不希望儿子沾染任何旧军阀的恶习,更不希望儿子有什么风流韵事。在张学良成年以后,尽管沈阳城里有那么多达官政要企图结上张家的亲缘,不断有媒人上门为张学良提亲,可是张作霖都一概回绝。
他为儿子将来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不希望张学良与城里那些出身高贵的女人结合,却执意要娶远居在辽河边上的于凤至为儿媳。张作霖所有这一切深谋远虑,无非是为张学良有一天能子承父业,继承他靠权力和智慧夺得的东三省半壁江山。张作霖万没有想到,刚刚当上旅长的张学良,竟然在剿匪期间与谷瑞玉暗萌私情。如若将谷氏姑娘娶为二房夫人,对张作霖来说简直难以接受。
他当场震怒拍案叫道:“汉卿,你怎么连古训也敢忘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你刚刚受命统军,本当奋勇杀敌剿匪,凭借青春热血,建功立业,以不负父辈对你的一片真诚。可是你居然胆敢擅作主张,在外边与别人另生私情。此事断然不可再说了,如果你还是我的儿子,那就必须马上和那姓谷的姑娘一刀两断!不然的话,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父亲,谷瑞玉有恩有情于我,她决不是您想的那种‘戏子’,她是个通情达理,又讲信义的女子。”张学良听了张作霖的话,情知他和谷瑞玉的事情已经无望。因为在这个家里,张作霖的一句话,就是儿女们无法改变的金科玉律。从前他姐姐嫁给鲍贵卿的儿子,还有他娶古镇上的于凤至,都是因有张作霖的一句话才促成的。儿女们即便心里反对也只好违心从之。现在他认为自己在吉林带回谷瑞玉,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他对父亲从前说过的话,仍然寄予很大的希望。可是他万没想到今天自己刚说起谷瑞玉,父亲就不问青红一言拒之。想到他和谷瑞玉已经发生的感情,张学良决定在张作霖面前奋力相争,说道:“再说,父亲当年既然已有言在先,汉卿依父亲的许诺行事,又何错之有?”
张作霖语塞。他知道儿子所言句句在理上,特别是他已经看出张学良和于凤至婚后,虽然于凤至治家有方,帅府内人望甚高。但是这对小夫妻之间毕竟有年龄上的差异和隔阂。尽管他自知理屈,然而一想起于凤至的处境和寿夫人的进言,还是将脸一沉,怒道:“不错,从前我确实说过那话。可是,你即便想在外边另找女人,也决不能找一个下九流唱戏的呀!咱们张家在沈阳是什么人家,你比我还清楚。从前省城里有那么多政界要人的闺女,都想和咱们张家攀亲,可都让我一一回绝了。如今你却将个唱戏的娘们儿带回来,我如何能够相容?”
张学良见父亲的语气丝毫没有和缓的余地,就越加心里不甘,他据理力争,苦苦相求说:“谷瑞玉虽然是个唱戏的,可她却出自污泥而不染,是个心性清纯的女子。况且她和我的关系,又决非卿卿我我的闲情逸致。父亲也许还不知道,去年我在黑龙江剿匪负伤的时候,身边如若没有谷姑娘的照顾,我哪有今日?还望父亲体谅汉卿统军出征之苦。身边如果没有个跟随在侧的人,我又如何能够统兵取胜呢?”
张作霖听到这里,心里动了动。他这才感到张学良在黑龙江与一个唱戏的女伶相遇并产生这么深的感情,原来也不无道理。不过,他心里仍然无法容忍一个女艺人走进威严的大帅府。想到种种后果,他脸上又布满了愠怒之色,将手在炕桌上重重一拍:“不要再说了,汉卿,我决不会容许你和那女戏子在一起,更不要想将这样的女人带回我的家里来。在我们张家,只有于凤至才是你的媳妇,其他人我张雨亭一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