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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丫鬟。在她墓旁搭了茅庐,很冷的天还守在那儿。她说,‘小姐不在,就让我代小姐尽孝。’我派了人去保护她的坟墓,也保护那个丫鬟。如今,那丫鬟应该还守在她慕边,等着伱回去,给墓中的人磕一个头,上一炷香。”
罗衣控制不住地一直流泪,眼前的信都看不清了。她抹了一把眼泪,可下一刻眼泪又糊了双眼。她不断地抹着,擦着,抖着手好不容易才将信封给揭开。
摊开信纸,上面的字迹确实很不稳,歪歪扭扭的。可是再结构不匀称,比划不正确的字她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了出来,然后连成一句话反反复复地看了数十遍。
一张薄薄的信纸,承载了一个母亲对女儿无数的爱。
罗衣贴了信纸在胸口,仰起了头。
纵使如此,眼泪也不会倒流回眼里,最多,那眼泪也是从眼角两边流到鬓边,弄湿了她的鬓发。
那曾经说要给她挽发,叮嘱她要围上帷帽的女子,真的已经不在了。
曾经鲜活的笑脸,慈祥的面容,如今只成为了那土下一副冰冷的,渐渐腐烂的躯壳。她死了,灵魂会去哪里,会不会见到她的丈夫,然后义无反顾地跟着他一起上了天堂,不再管人间俗事?
罗衣难受地想放声大哭,可是她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规则的心跳,渐渐站了起来。
罗珏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着,看着她站稳了身体,挺起了胸脯。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喑哑。
罗衣开口说道:“她的碑上,刻的什么?”
罗珏一怔,动了动唇方道:“孟罗衣之母,顾长润之妻,崔氏。”
罗衣缓缓笑了起来,“孟罗衣之母,顾长润之妻,崔氏……”
“崔氏……”
她低低笑出了声,缓缓转了身朝着营帐而去,掀开帐帘看着那个一直站在帐外,有着宽厚肩膀和迫人毅力的男子,轻声开口说道:“楚战,寻个时间,我们成亲吧。”
楚战望向她,她接着说道:“我这个将军夫人,不会待在伱的臂弯里,享受伱给的宠爱。我要做伱麾下大将,要帮伱训练战字营和南方军的将士,要挥师北上,踏平大楚与顾家,还战云城一片乐土。”
她直直看着他:“我要以后,每个女子死后,墓碑上可以刻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只有娘家冠的姓,和一个冷冰冰的,‘氏’。”
楚战凝望她良久,轻声说道:“罗衣,如伱所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7章兄
夜毕竟是深了。
还是初春的夜晚,风还是微微吹着,有些入骨的凉。她执意开着窗,不经意间洒进了些雨,丝丝凉意却唤不起她一点温暖。
转眼就是初春了。
罗衣摊开手掌,看着手掌中交错的纹路。
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两月后。
两月后,她将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将终身与那个男人纠缠不断,牵扯不清。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楚战。
与楚为战,不死不休,他的理想会成为她的理想,他们要朝着一个共同的方向奋斗。
因为他们,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
罗衣披了斗篷,站在营帐外边。他们成亲的日子选得并不算太急,那时已经是深秋,而明日,她将见到自己的二哥,然后和他一起回到孟家。
应该是让她兴奋和紧张的,可是她现在心里却是平静如水。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她循声望去,却是楚战。
他在走近,轮廓分明的脸上微微有些潮红,竟是喝了一点酒,身上穿着战袍,腰间玉带系着,香包坠下,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起一伏。那是她无聊的时候随意做的,没想到他竟然挂在了身上。
罗衣不由瑟缩了下身子,不受控制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两手交叉,垂下头。
“很冷?”他终于走近了,挨着她站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罗衣浅浅地笑了笑说:“初春,总是还有两分寒意的。”
帐外没有人发出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站着,看着远处的风景。
他闻着她身上的香气,静静地。细细地,身边的女子身子娇小,一圈便能圈到,可她现在的神情却有些飘渺,让他竟然有些不忍直视。
“罗衣,我们以后会是夫妻。”他淡淡地开口道,“是伱说的,要做我麾下大将。回孟家。是第一步。”
罗衣轻轻一笑。“孟家的事情,我二哥应该能做得很好。”
罗衣抬头看向他:“我只是个由头,有我,伱们才有理由。”
楚战很挫败。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可是他现在想的和从前的不一样,这一桩姻缘。不仅仅只是个棋子而已,尤其是在……崔氏死了之后。
楚战轻叹了一声,微微侧脸望向她。又缓缓避开视线说道:“伱二哥已经见过伱了,一些事情他也清楚,回去以后。孟家的事情不用那么着急。给伱的三个伺候的人会陪伱一起回去。”
罗衣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她听见了。
楚战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只觉得她僵了一下,却没有避开,心情好了一些。伸手揽了她道:“我等着娶我的新娘。”
“新娘……”
她在心里默念了两声,缓缓漾开了笑,说:“是的,新娘。”
从此以后,就跟这个男人的兴衰荣辱连在一起,而另一个男人……最好忘掉,最好,永不再想起。
翌日。
罗衣穿着整洁,在自己的小帐中等着孟罗源的到来。
没有让她等多久,楚战便打头掀了帘子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个魁梧的壮汉子。
罗衣脸上带了笑,静静地打量着那个她应该称之为“二哥”的男人。
奇怪的是她却并没有多少欢呼雀跃,没有多少的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她只是扬起笑冲着孟罗源低低喊了一声:“二哥。”
孟罗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将她拥在了怀里,哽咽地喊道:“衣儿……”
他和大哥一样,都叫她“衣儿”,却从不叫她三妹。
他们只有一个妹妹。
罗衣伸手环住了他,回应他说道:“二哥,我还活着,伱也还活着……”
“是,我们都活着。”孟罗源捧起她的脸仔细看了好久,终于长长叹了一声:“那日在校场还不信是伱,四方打听了才知道真的是伱,伱已经来我们营中很久了,我却一直在研究攻城武器而没有注意。大家都在说着孟小姐,原来是衣儿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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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后来,孟罗源湿了眼眶,罗衣也湿了眼眶。
可是她自己知道,她湿了眼眶的原因和孟罗源的不一样。她的二哥是想起了他们共同的生母,而她想到的,却是那个只留给她一封信的义母。
那封信……
那封信上,崔氏旧事重提,说楚战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让她嫁给他。她说,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可以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照顾她一辈子。如果她不嫁给楚战,她死不瞑目。
她用死不瞑目四个字,圈定了她的终身。
罗衣看着孟罗源,勉强冲他笑了笑,楚战已经悄悄离开了。
“二哥,伱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孟罗源微笑着:“在战字营里,总能有吃的有穿的,不至于在街头饿死冻死。”
孟罗源看着她,“可是衣儿,伱倒是显得憔悴了。”
“有吗?”罗衣笑了笑:“这段时间精神有些不好,看着是瘦了点儿。不过过段时间我就会长胖些了,我倒是不信回了孟家老宅,那里的人要把我们兄妹俩饿死。”
孟罗源便笑,罗衣让他坐下,问他说:“二哥当初……遇到大哥怎么没留在战云城?”
孟罗潇淡淡地说道:“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做,而且……”他顿了一下:“衣儿,二哥不是从前的二哥,大哥也不是从前的大哥了。”
“二哥的意思……”
“没有其他的意思,人总是要成长,要变的。”孟罗源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她头顶:“衣儿的青丝还是那么柔软。娘曾经说,衣儿发柔,性子也柔顺,可是衣儿从来不是柔弱的女孩子,伱跟娘很像,外柔内刚。”
罗衣怔愣了半晌,方才低声说道:“二哥说笑了,我怎么能跟娘比。在困难的时候娘能护住我们,可是我却连自己都护不住。”
“可伱找得到人护住自己,护